且说日夜兼程赶往永丰的穆毓,终于在日薄西山的时刻进了永丰城门。刚一到目的地,穆毓一不与人叙旧情、二不稍作休息拾掇一下自己。却是一头扎进军营,直到第二日清晨,这才出来。

    突厥的人马此刻已经打到永丰城下了,穆毓刚从营帐出来,便登上了城楼,望着远在烽火之外的突厥士兵。

    秦川一直以来都是打着以逸待劳的想法,突厥一路从磴口镇打过来,早已经人困马乏,在做不得长久的围攻之战。

    只是数十天的休养生息,突厥那边的人马早就活过来了,又有劲头了,昨日早上还到城门口叫嚣喊了一上午。

    雨在不停的下着,穆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爽的,都湿透了。

    穆毓想着一路从长安行来的景象,在又就是昨夜彻夜未眠整理出来的资讯,今日在看到城外突厥的士兵,早在心下做了打长久之战的准备,不由得开口问道:“朝中军备物资交给谁处理了?”

    跟在穆毓身边的是他的亲兵,平日里只躲在暗处盯梢,只有上了战场的时候,才出现在明处,护卫穆毓周身安全。“回将军,是国舅爷!”

    国舅爷?户部尚书钱笠是国酒的人,掌管北周银钱粮食的这样一个官,按理来说此事是应该交由他来管,只是不知为何,穆毓心头有种的隐隐的不安。

    “可是有什么不妥?”倒是秦川看出了穆毓神情上微妙的变化,他有些担忧的上前问道。秦川见穆毓并不说话,心中一骇,“国舅爷不会再这上头动手脚吧?”这个可还真是难说。

    秦川转念一想,就算是元闵从中动手脚,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着实是因为他们背后可还靠着夏州这样一个大地方呢,那么点粮草倒是弄得到的。

    “敌军守将是柯木图?”那个突厥可汗的幼弟,比他长子还小几岁的那个?

    秦川不知为何穆毓会问这么一句,这些不是早就已经说了的吗?便是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应了声是。

    穆毓的视线落在远处,迷蒙细雨遮住了他的眼帘,远方的景物他看得不太真切,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是望到了几顶毡帐。

    雨越下越大,穆毓的心一沉,却也是一句话未说,只转身背对着身后一马平川,抬起脚步离去了。

    说穆毓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的消息,在不久之后便是传到了长安城。

    此刻穆离刚搬了宅子,正在院内看着清风满院子的追着于信揍呢!

    不一会儿有奴仆上前来,递给穆离一个东西,只是恭顺的回禀了几句之后,便又退去了。

    穆离倒是优哉游哉的打开手上刚接过的拜帖。

    她搬家这才几天,就有人递拜帖了,可还真是奇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被御史参了?

    不过瞧着拜帖中的内容,恐怕御史参他的折子都快把皇上的乾安殿给堆满了吧!

    穆离正想着要怎么回帖的时候,刚下去的奴仆又上前来了,此时带来的还是与刚才一样的东西。

    这可是巧了,一个两个的,都安得什么心啊?

    若说元闵递了拜帖上来,兴许说得过去,毕竟他们日后是要常走动的,她搬了新宅,元闵不来一次,怎么样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穆脩又是从哪里知道她如今搬的宅子是这里?还说要过来祝贺她乔迁之喜。

    穆离原就没想过要让人来她府上,故而也就没有多在意乔迁之事,这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哪里就值得闹出什么动静来。

    故而穆离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两者帖子,只是随手丢在了一旁,任由它发烂。

    再说伤好了一大半的乔屿,如今又重新踏上了前往武阳当县令的征程。

    一路上他行得不快,但也不慢,总是该看的,该听的,该想的。他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等到了武阳的时候,硬是提前了两天进城,穿着寻常服饰,在武阳的大街小巷更在寻常市井小民身后,将武阳的底给摸了个透。

    甚至于连博浪沙堤坝口岸都溜达了一圈,只是如今才刚开春,冬日里的结的冰刚化成雪水不久,正是河水上涨的时候,看着迅猛的河水,犹如腾飞的金龙一般朝着前方不知疲倦的飞驰而去。

    乔屿想着,今年估计该是有个好收成了。

    至少今年雨水充足,自从开了春,这雨就没有断过,如今看着博浪沙这水流的架势,想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

    乔屿刚一到任就四处查看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苏焯的耳目。

    苏焯不明白的是,乔屿这礼部尚书的位置没了,降到武阳当个县令,元闵竟然也不阻止。

    要知道武阳可是曾经魏朝时期,元闵的封地,而后太.祖为了安抚魏朝旧部,便一直没有动这个地方,故而时至今日,这块地方一直都是元闵的封地。

    任由敌人把心腹安插在自己的地盘,他苏焯自然是乐得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正巧与它日后所行之事有着莫大的关系,故而对于穆毓将乔屿安插在武阳一事,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此事,于他日后可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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