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亲密的距离,明显能够感觉到双方的心跳如擂鼓般变得紊乱起来。

    “你要乖乖等我回来,若是...若是我没有回来,你就把我忘了,记住了么?”耳边呢喃的低语让穆惜云的心脏瞬间收紧,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忘不掉了。”穆惜云脱口而出后,似乎又觉得这话说得并不妥帖,双颊染了一层粉红,“我这人向来记性好。”

    荣坦闻言,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好,这可是你说的。”

    夜里风凉,穆惜云靠在荣坦肩上,莫名的感到安心,似乎有这个少年守在自己身边,她就入睡得特别快。

    次日一早,穆惜云只觉得一阵温暖馨香袭来,她一睁眼方才发现手中竟紧紧地握着那盒香粉。心情意外的很是舒畅,穆惜云用过早膳便携着穆正白前去祠堂给云氏上香。今日便是穆延霆出征的日子,穆惜云准备送走父亲,便收拾行装进宫。

    两人回到出云居中却见冯氏正在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穆惜云目光微沉,走了上前。

    “参见郡主。”冯氏难掩憔悴的面容,福身行礼。

    “冯姨娘快快起身,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吧。”穆惜云刚刚要进屋,却见身后的冯氏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场。

    这一举动无疑惊动了所有院中的奴仆,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冯氏提高了声音,“郡主,您一定要救救菲儿啊,她毕竟是你的二姐姐,您如今身份高贵,在苏美人面前都能说的上话,一定能够救出菲儿的。”

    穆惜云看着此刻冯氏泪流满面得哀切,敛下眸中的最后一丝怜悯,冷声道,“冯姨娘怕是求错了地方吧,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求求该求的人。”

    穆惜云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不料自己的裙角竟被对方死死得扯住。

    “冯姨娘快些松手,别给自己找不体面。”一直没有做声的穆正白,此时已是一脸冰寒,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冯氏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非是吃定穆惜云不会不惜自己的名声,而不救穆惜菲,这等行迹说出来又与外面的无赖有何区别。

    相比于穆正白的分析,穆惜云想得更多一些,冯氏向来是以文氏马首是瞻,如今文氏虽然被剥夺了掌家的权利,几个儿女也都赔了进去,却始终没人敢动,原因无非是她背后的文相府势力太大。穆惜菲当日在宫中下狱,冯氏知情后必然是向文氏求助,只是如今风向调转,她竟求到了自己的头上,只能说明一点,那便是文氏那里彻底失势了。试问究竟又有何事会使国公府不顾忌文相也要将权势彻底从文氏手中夺走?想想先前卢氏前来找自己说是账目有异,穆惜云心中便大抵有了算计。

    “二少爷不能这样狠心啊!”冯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穆惜云趁机抽出自己的裙摆,向后退了一步,“冯姨娘,这世上有句话叫因果报应,之前二姐姐的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想必你也最清楚不过,若非阴差阳错,如今双手被废的人可能就是我,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我的二姐姐么?试问一个一心想要害我至死的人,我又为何要替她说话?照我说,她如今是罪有应得,谋害嫡出小姐在大雍至少是游街斩首。姨娘放心,我会在她游街之日抽空去看她最后一面的。”

    穆惜云毫不留情的话语如刺刀般刀刀刺入冯氏的心口,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架不住她的撒泼耍赖应下此事,却不想是如今这个局面,思及此,她只觉得心口郁结着一团烈焰,随后爬起身来,怒吼道,“穆惜云!你个小贱人!我的女儿不会死!不会死!”

    眼见着冯氏疯癫起来,一直隐在暗处的贵娘闪身而出,轻巧的伸出脚,横在冯氏跟前。冯氏一时间只顾着扑向穆惜云,没有料想脚下被人使了绊子,一跟头栽倒在地,摔断了门牙,满口喷血。本就没有什么姿色的她,如今更是难以入眼。贵娘冷笑一声,丝毫也不客气,提起对方的衣领就将整个人拎了起来,顺着地面拖了出去。

    穆惜云不再关注院中之事,回到内室便开始收拾行装。她刚刚入府,时日尚浅,需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见贵娘回来,穆惜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贵娘,红袖那边已经已经准备妥当了?”

    “是,她受了不少苦,给了点甜头很容易就上钩了。”贵娘坐在床边,接着穆惜云手里的衣裳,整整齐齐得叠好放进了木箱中,“倒是你,始终叫我不能放心。宫里不比外面,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危及性命,你不让我跟着,总该让十三跟着才是啊,否则我怎么也不能放心。”

    看着贵娘着实担忧的神色,穆惜云心头一暖,伸手抚了抚对方的面庞,柔声道,“贵娘,您放心,在宫中我会小心行事,定期给您报平安。倒是母亲留下的那些铺子和田地,还要劳烦您费心了。正白那里,也还要靠着十三叔的照拂我才能放心。”

    “你啊...”贵娘忍不住点了点穆惜云的额头。

    穆惜云将一切收拾妥当,方才与众人一同向着院外走去。一路上,向来欢脱多言的罗秀宁却是抽抽搭搭的,一言不发。

    看到穆延霆眼角因着常年暴晒在外而爬上的细纹,以及他宽阔的肩膀,穆惜云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却始终忍着没有掉下来。远远地一匹黑马上,荣坦目光清亮,一袭戎装衬得他英姿飒爽,引来街边无数少女的侧目顾盼,他没有跟穆惜云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却莫名叫人感觉心疼。

    送走出征的队伍,穆惜云也乘着宫中派来的青顶流苏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此番入宫,她只带上了东锦西锦二人,这也是贵娘最不放心的地方。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不料一阵突如其来的停顿,惊得西锦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郡主,奴婢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东锦刚要起身下车,不料靠近穆惜云身边的车帘突然被人掀开,一张俊美的容颜映入穆惜云的眼帘,她只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熟悉,似曾相识。脑海中不断地搜索,最终定格在了此人雪白的衣领上。一袭白衣...难道是当日在雍江大营中救过自己的那些白衣人?

    带着这样的疑问,穆惜云刚想开口,不料对方的一句话却是令她整个心脏停掉了一拍。

    “果然是姐姐的女儿,这样看着倒是与我这个舅舅有五分相似。”白衣人丝毫没有给穆惜云提问的机会,直接将一块玉佩丢进马车,“就当是舅舅送你的见面礼,其他事情无需多言。”

    白衣人说完,空留满脸疑问的穆惜云,便瞬间抽身不见了踪影。

    穆惜云紧紧地握着那块仍然带有温度的玉佩,想来想去,小心翼翼得将其揣进了腰间。

    进程并没有因为白衣人的突袭而打乱,穆惜云刚刚进宫便由苏美人派去的嬷嬷接应了过来。

    “参见郡主,老奴是苏美人身边的嬷嬷,郡主可以称呼老奴姜嬷嬷,郡主因身份是平澜公主的陪读,以后自然是与公主同吃同住。”姜嬷嬷并不点破,只是穆惜云却是清楚地,这看似无上荣耀的皇家陪读,说白了不过比奴仆好一点,都是为了伺候主子。

    “劳烦嬷嬷教导。东锦。”穆惜云给东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将事先准备好的利是荷包塞到了对方手中。

    姜嬷嬷暗中颠了颠荷包的分量,笑容较之前更为和善许多,“郡主实在客气。前面就是平澜公主的韶阳宫了,老奴不便打扰了。”

    “姜嬷嬷不必拘礼,你有事先去忙吧。”目送走了姜嬷嬷,穆惜云方才朝着韶阳宫的方向走去。

    “参见郡主,公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宫门口的小丫鬟素素十分伶俐,在平澜公主尚未入宫前便一直服侍了。

    跟着素素,穆惜云几人一进韶阳宫,便听见凡耳爽朗的笑声,这位南疆公主似乎并不急着择夫,天天在宫中玩乐,闲得不亦乐乎。

    见穆惜云笑盈盈的福身行礼,凡耳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她便往暖炕上坐。

    “你可算是来了!快瞧瞧快瞧瞧,这局棋我该怎么破?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顺着凡耳的目光看去,就见两人面前果然摆着一盘残局,纵使穆惜云不甚精通下棋,也能看出凡耳所执的黑子目前局势十分不利,一旦行差踏错一步,便要全军覆没。

    再看对面掩口轻笑的平澜横了她一眼,嗔怪道,“哪里有凡耳姐姐这样的,居然还要找外援。”

    “别听她的,快帮帮我!”凡耳焦急道。

    “这...”正在穆惜云面露难色之际,就听外面通传道,“花颜公主驾到。”

    “这个死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凡耳闻言,暗暗咒骂道,看来花颜公主之前并没有少来韶阳宫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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