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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内,小小的少年浑身发抖地靠着门,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方才还云波诡谲的南海不消一盏茶便恢复了平静,天色放晴,海鸟凄鸣,宁安岛周围的结界已经消失了,院子外的篱笆东倒西歪着,四周静谧得令人害怕,只有小木屋前的那道隐秘的结界在闪烁着昏暗的光。

    “是!”先锋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天兵上前架起花汐吟,将二人带上云端。

    先锋的声音像是在一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缓缓扫过二人,沉声道:“带回天牢听候发落。”

    “仙尊,苏靖琰和花汐吟都已拿下。”先锋上前禀报道。

    你当真要她万劫不复?……

    阿吟一心只为了你,你当真要她万劫不复?!

    紫辰的话在脑中盘不去。

    白君卿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只要白君卿出现,他们便没有任何胜算。

    苏浮不甘心地抬起头,看到了重伤的花汐吟以及……她面前白衣落落的男子,那一瞬间,他便清楚地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阿吟!”苏浮惊愕地回过头,趁这个空当,先锋夺了身旁天兵的枪挑飞了灵犀剑,众天兵一拥而上,将他制住。

    阔别了两年的呼唤令白君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师父……”

    她害怕见到他,却又在心底渴盼着再看他一眼,那无数个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的话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这云卷云舒的天地间,好像只剩下那一人的轮廓。

    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罪无可恕”。

    明已经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他有多失望,或者说两年前他就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如今不过是多失望一点。凡人总是说“罪无可恕”,在他的注视下,她第

    那一刹那,趴在地上的她浑身僵硬,那个人不过是站在她面前,便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两年来费心搭建的心防,她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看着她最丑陋的样子、她明

    “我传你聆音剑,不是让你用来屠杀仙门的。”

    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熟悉中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漠,眨眼间夺取了她所有的坚强。

    鲜血呛了出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股强大的仙气凌空而来,她看不清眼前划过的究竟是什么,只感觉右手挨了重重一击,手中的聆音剑瞬间脱了手,而她也被那道仙气打中胸口,飞了出去,禁不住一口

    “你你你休要猖狂,你可知今日带领我们捉拿你的人是谁!?”

    “你不过也是凡人修炼成仙,横竖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多你一个我会在乎?”她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先锋有些慌不择言。

    先锋惊出一身冷汗,他虽是仙,但在这把名满天下的聆音剑下还是招架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花汐吟,你闯下弥天大祸,如今还想弑仙吗!”

    “放我们走,否则你这脑袋就保不住了。”她的嘴角要弯不弯,却莫名地撩人心魂。

    “拦住他们!”先锋高呼,然而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放在还在几步开外的少女已然到了眼前,聆音剑就横在他喉间。

    他们师承上仙门,又是昆仑弟子,虽说只有半身仙骨,区区天兵也不是对手。花汐吟双眼不能视物,但好在听觉还在,又有苏浮在旁,二人一时间尽占上风,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

    “小心些。”他看了阿吟一眼,二人也举剑迎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令牌下,天兵齐上。

    苏浮冷笑道:“从轻发落?跟你们回去我们焉有命在,废话少说,今日我们断不会跟你们回去!是生是死,在这里便做个了断!”

    “花汐吟,苏靖琰,你二人杀孽深重,还不快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领罪,天君陛下也许会从轻发落!”先锋高声喝道。

    花汐吟拔出聆音,注入法力,剑身立即嗡嗡作响,似乎是沉寂太久而发出了不满。

    看到他将门锁起后,苏浮默念口诀,在门前祭起一道屏障。

    说完后,他飞快地跑向屋子。

    承晔忍住眼泪,倔强地抱住她的腰:“小爷在屋里等你们!”

    “傻小子……”她忍不住红了眼,“娘亲答应你,会回来找你,你是我们的晔儿,阿吟娘亲怎么会丢下你呢?你留在这,我们还要分神来照顾你,这些人会把我们都带走的。”

    “可是……”他看了那些天兵一眼,固执地摇摇头,“我不要走,走了就再也看不到娘亲和师伯了。”

    “娘亲现在要你跑回小木屋,把门锁上,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承晔点点头。

    花汐吟揉着他的头,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承晔你乖不乖?”

    “娘亲!”承晔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躲到花汐吟身后。

    他们刚踏出院子,云端上便落下一队身着铠甲的天兵,对他们冷枪想向。

    对于这个问题苏浮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快走吧。”

    “娘亲和师伯都是神仙,难道打不过他们么?”

    “晔儿,你还记不记得师伯跟你说过有坏人正在追杀我们?现在他们找到了我们,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回来,知道了吗?”

    花汐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

    “阿吟娘亲,师伯,发生什么了?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宁安岛?”承晔并不知道他们与天庭之间的纠葛,他只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家。

    眼下的情况,收拾细软已经来不及了,待苏浮一回来,他们便即可离开了木屋,预备从南海逃走。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和承晔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剑。”苏浮转身去了屋后的草舍,将聆音剑和灵犀剑取来。

    花汐吟心头一紧:“怎么会,连陌的结界岂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苏浮望着渐渐转为紫色的云端,目光狠狠一沉:“阿吟,事情有些不对,快去拿佩剑,恐怕是天兵来了……”

    “怎么了?怎么有雷声?”花汐吟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询问苏浮。

    还未到惊蛰,凭空哪里来的电闪雷鸣,此等天象着实蹊跷,苏浮在门前观望许久,神色渐渐凝重。

    时过午时,南海的潮汐忽然翻涌起来,原本晴朗的青空上风卷云涌,天色顷刻间转暗,天边时不时传来阵阵雷鸣。海浪嚣叫着击打岸边的礁石,似乎要将海岸连根拔起。

    ……

    她说完这句话后,苏浮眼中仿佛闪耀着漫天璀璨的繁星。

    她的嘴角,笑意透明而宁静:“好,待到梨花满枝头,花香笼衣袖,我便嫁给你。”

    “是。”

    “苏靖琰,你是认真的么?”

    舞剑的人。不能忘对眼前的人太不公平,她亏欠他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她怎么还能够再伤他一回?

    隔着眼前重重迷雾,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的语气那样郑重,像是在吟诵一页风雅的长诗般唯美动听。也许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终有一日她会完全忘记那个曾握着她的手

    这句话在他心中辗转千回,今日终于能说出口了。

    后那一拜?”

    “两年前在靖王府,你丢下满堂宾客和我去救那人,我们的最后一拜没能完成。如今两年过去了,你觉得我执拗也好,痴傻也罢,我只想问你一句,待到梨花满枝头,你可愿陪我完成最

    他这一声唤得格外认真,花汐吟不由自主凝神去听。

    苏浮走到他们身旁:“阿吟。”

    闻言,花汐吟垂眸道:“这样啊……今年春天阳光很好,梨花定会很香的。”

    “就怕你这混账丫头不知分寸。”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往树下浇水,“阿吟,这两棵梨花树约莫还有几日便会开了。”

    她笑着应:“是是是,我记着呢,我的眼睛我自己还能不爱护么?”

    “那也要好生休息,那鱼目虽说能让你的眼睛有起色,毕竟只是缓解。”苏浮语重心长地叮嘱。

    花汐吟哑然失笑:“我不碍事的,并不是完全看不见,起码还能辨出轮廓。”

    “是,师伯!”承晔应了一声,继续摆弄手中的纸。

    不远处,苏浮望着他们的笑脸,不禁也弯了弯嘴角:“承晔,学一会便可以歇着了,你阿吟娘亲眼睛不好,明日可以继续学。”

    “不急,慢慢来。”她又取来裁好的纸张放在他手心。

    承晔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期盼地望着她:“娘亲快教教我吧!”

    “小晔是个乖孩子。”

    她默念口诀,一串音符从她口中飘出,注入纸鹤中,原本毫无生气的纸鹤像是忽然间活了一般振翅而起,点点仙泽在它周围浮动着,它落在承晔肩上,一张口竟是花汐吟的声音。

    花汐吟从他手中接过纸鹤,道:“施了法术自然能,你留心看着。”

    “娘亲,这纸鹤真能传音么?”承晔歪着头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手中的纸鹤。

    宁安岛上,花汐吟正耐心地教承晔折纸鹤,芳草茵茵的山坡上,粉衣的少女巧笑倩兮,小小的少年撅着嘴,似乎极为苦恼。

    ……

    “仙尊是来找阿吟的么?”

    忽然,身后传来怯生生的一句。

    时过午时,是前来参拜的百姓去后面用饭的时辰,白君卿站在观门前,若有所思地放眼山河。

    自来一趟,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

    今日前,他在水镜中捕捉到一缕苏浮的气息,而气息的出处便是在南海附近。还未待他细细探查,那气息便消失于一股强大的结界中,找寻他们的线索便这样断在了南海之滨,他只能亲

    阿吟,你究竟躲在哪里……

    慧云城两仪观中,众人坐在蒲团上聆听仙道,白君卿平静地叙述着博大精深的道法,却头一次出了神。满堂信道者,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遥远的南海的方向。

    恒心道人撇撇嘴,懒得理他,转身离开了园子。

    长生道人一把捂住他的嘴:“上仙门的事岂能容得你乱说,仙尊是什么人物,他要去,我还能拦着先刨根问底么!去去去,别打扰我睡觉……”

    “什么?!”恒心吃了一惊,“仙尊亲自去授道……仙尊莫不是闲得发慌了?”

    “三十三重天那位琼华仙尊。”

    “到底是谁啊!”

    “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人……”长生道人跷着二腿子,看他的神色似乎也极为不解。

    “谁这么热心啊?”恒心好奇地推推他。

    长生道人睁开一只眼,翻了个身道:“本来是要去的,可是方才有人跟我说他替我去了。”

    与此同时,蓬莱仙府中,恒心道人路过花园时发现那株青松下横卧这一道青影,上前一看,不免诧异:“长生师兄,你不是说今日要去南海之滨的慧云城授道么,怎的还在这睡觉?”

    “原来是琼华上仙,请请请……”城主只觉得这名号听起来尤为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横竖称一声“上仙”总没错,众人虔诚地将他迎了进去。

    他动了动嘴唇:“琼华。”

    “敢,敢问仙长名号。”城主只觉得现在连抬头看他都莫名地吃力,想必其人法力高强得紧。

    “长生道长病了,我是替他走一趟的。”他的声音也如同和风,淡淡的,却令人沉醉。

    “您……您是长生道长吗?”城主第一次觉得原来跟一个人说话舌头还会打结。

    这句话在他心中辗转千回,他还是找不出任何一个词可以配得上眼前的人。

    这就是长生道人么,怎么如此的……如此的像一个仙。

    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城主也不禁看呆了去。

    的银白九华兰犹如天辰落花,缭乱了众生之眼,他仿佛是从华清幻境中走出的人,步步生莲,气冠众生。那是超越了世上任何画笔所能描绘的容颜,是凌驾于苍生之上的倾世无双。

    双淡漠的眼睛里,仿佛能从那双眼中看到变幻的沧海桑田。他的双唇微微抿起,薄凉中有着不可逼视的高高在上,他俯瞰着众生,众生就在他脚下。而他的衣袂在风中飒飒飞舞,那栩栩如生

    从遥不可及的云端上走下的那人,仿若一道皎洁月光,羽冠束着他绸缎般的青丝,柔风穿墨,顾盼生辉。他的眉眼是无法言喻的完美,抬眸一瞥,便犹如惊鸿一顾,漫天星辉都淹没在那

    。

    刚过辰时,只见五彩祥云自天边铺来,犹如天光夺目,众人高呼“仙人来了”,随即齐齐跪地迎接。几个大胆百姓从袖间抬起头,望一睹仙人真颜,只那一眼,便令他们忘记了身在何处

    迎仙人需斋戒五日,沐浴更衣,城主一家更是早早候在观外,只等吉时至,仙人临。

    必会前来一叙,如今便是兑现承诺之时。与长生道人定下这授道之约的乃是现任城主的先祖,先祖遗命,后人自然要好生接待才是。

    了。在仙门之中,分上仙门和人仙门,上仙门已经位列仙班,而人仙门则只是得道。蓬莱仙府便属于人仙门,与人间接触较多,此次前来授道的长生道人早年与城主交好,曾许诺得道之时,

    徐徐的香烟顺着常春藤爬升,浓重的香火味儿弥漫在道馆的角角落落,整座山观皆是一片云雾缭绕,倒是有几分仙气。慧云城这几日流传着仙长莅临的传言,这座道观便是接待仙长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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