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突然,而且人家阿巴布的首领也在途中,是以等宰相何贵栋,兵部尚书吕成,和老将军李靖深夜进宫后,也只能简单定下个章程,至于徒禧打算以阿巴布为突破口,转北方军事为攻的计划叫李靖和吕成打回了。其实这事在徒禧看来是正常的,但就李靖这位老将和精通军理的吕成来看,就不是那么回事。朝庭是可以改变对北方突厥人的态度,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大商朝堂的稳定。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皇弟陛下好几个皇弟对皇位虎视眈眈,偏生这把年纪的皇帝又出个怀孕的宫女,这一个弄不好,大商内乱将起。到时候再跟突厥人打起来,你说要是胜了还能因为内乱议个和,败了怎么办?夺嫡这玩意儿可管不着对外战争,到时候各方势力交错,一个不好,别说什么攻势守势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局势还在二可之间。所以他和吕成都是态度保守,可惜何贵栋身为一国丞相,愿意从大局来看,同时他也认为现在的皇帝身体健康,至少能活个十年以上。所以这人坚决支持徒禧的决策,因为这个想法确实很英明。

    这晚小朝会不欢而散,皇帝和丞相一派,兵部尚书和大将军一派,认也说服不了谁。不过,他们倒是在接待阿巴布上面达成一致——好吃好喝好玩。

    次日大朝会上,徒禧还以为今天的争论会是北方军队的守势和攻势之争。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刚一提草原部落内附,就有大臣上书,让自己弟弟平陈王领鸿胪寺少卿,亲自接待脱脱木儿,以示重视。

    然后其它几王门下也不甘示弱,纷纷下场。

    朝中百态,居然还有和事佬建议:由宗室多出几位王爷共同接待……

    大商朝的宗室指的能是谁?不过是老皇帝的几个弟弟罢了。这几个年纪小的的皇弟,可不是上一代没有实权的宗室亲王,以前因为没有继承人,徒禧是真的对他们手把手的教,这十几年下来,这些个弟弟手中大权在握,又有许多朝臣服帖,如果称这次外族内附,插手了北方军队,徒禧就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儿子掐死了,省着叫他叔叔们赶下台。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徒禧想议的北方军事,到现在却没人理会。直到此时,徒禧才明白昨天明明忠于自己的几人因何闹纷争。

    可现在徒禧心中更加不痛快,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这样,真当我是个死人不成?可惜现在他的皇子还没生下来,徒禧更不可能因为心中不满,就把他的皇弟们撵出京城。没奈何,只好示意自己人出面。

    “陛下,既然各位王爷各有难处,不若仅由鸿胪寺单独接待。”这说话的人是皇帝铁杆,京兆尹施久洪。

    然而还没等皇帝点头,就叫众人喷回来了。

    “距上次草原内附已有百年,陛下就是千金买马骨,也要我大商表达重视之意,由宗室亲王亲自接待方可显示我朝之郑重。”

    “陛下自当施恩给草原诸部观看,臣认为,我朝当由储君接待。然陛下储君尚未定下,自当由陛下皇弟亲为!”

    “陛下,臣等附议。”

    原本下面战成一团,叫施久洪一参合,成了一致对外了。

    徒禧气得脸都青了,这帮吃里爬外的家伙!难道他们的俸禄不是朕发的?

    徒禧只好一个劲的瞅自己的铁杆丞相。

    丞相何贵栋不负众望出班进言:“既然要表我朝之郑重,不若由陛下在西园猎场接待,也更能体现陛下隆重之意。”

    何贵栋身为首辅,自然有一票人马跟随,再加上皇帝自己的人,倒是把宗亲一派暂时打压下去。可以想像,等阿巴布的人来京,为了争取那二万轻骑的兵权,这些人又该怎样龙争虎斗。

    这个大朝会徒禧一点儿也不开心,宣布散朝后,他又招集亲信大臣,在奉恩殿开小朝会。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草原部落不过是张敏用白灾唬来的罢了。

    站在曜日王府后门,张敏微微冒汗地拽紧身上唯一的玉佩。他很紧张,却又不敢揉自己的衣服,因为一会儿要去王府做客,皱巴了衣服他可没有第二套来换。

    其实王府的下人和侍卫早就看到他了,只是因为张敏穿得着实不错,人也长得小,还白白净净不似坏人,又十指纤纤没有茧好似哪家小公子偷跑出来玩耍,才没撵他走。要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在堂堂王府附近随便逗留的。

    掐着时间,张敏鼓起勇气,终于从袖中取出正一道的身份玉牌向侍卫递了过去。

    “劳驾这位大哥给王爷送个信。”说着,同时送出的还有一个一两重的金珠。一两金十两银,而金珠没有标识,更好出手。这个高大威武的侍卫倒是一乐,虽然人人都乐意在前头守门,可谁让他得罪人了,如今天天轮到后面,得的赏银也少。眼前这个少年的活虽然钱不太多,手中作为信物的玉却极好,虽然上面刻的花纹很特别,但端看此子形象,却让他心理犯嘀咕,别是王爷在外头的风流债找上门了吧。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左右王爷子嗣不多,兴许这人还真能进府也说不定呢。

    张敏并不知道他的样子和行为叫别人安了个私生子的身份。就在高大侍卫一脸古怪的笑容中,他更加不安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妥。不过这个侍卫已经进去了,他又不敢真的扔了玉佩离开,是以仍然心中忐忑的站在原地。不过,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更加可怜了。

    廖勇在为自己的脑洞干脆利落地找关系给曜日王徒臻送了过去。

    徒臻这时正在前头书房跟长史董羽商议大朝会的事,这年头,只要想夺嫡,谁不想抓点兵权。阿巴布赶的时间太巧了,就算他们这伙人来得再晚,冬日下第一场雪之前,总是能到的。可那个时候,宫里的那个孕妇却还未生产。别管皇帝怎么想的,只要那女人没生出皇子来,就算把那个肚子说得天花乱坠,朝臣认可的皇储就还是他们几个年轻的兄弟们。如果这个时候能推出几个人争轻骑将领,他心头一片火热。可惜,他的想法长史董羽却并不看好。

    “王爷,不是臣给殿下您泼冷水,实是脱脱木儿哪怕内附,将领方面怕也是要他们自己推举人手,咱们朝庭派去的人,最多也就是个象征。而且这么急巴巴的争夺,给陛下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徒臻很不高兴:“我皇兄自从宫内有了孕妇,他对谁印象好了?而且就算是个象征,可只要进了北边,本王就算用银子拉人,也方便啊!不比现在让我的人困守京城好?你也知道,这些年陛下对我们悄悄联络将领很是忌讳,十七,十四二个每年扔出去的重金无数,也不见得真能拉拢几个人,孤是看好了,这帮家伙一个个老奸巨滑,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你还说武人粗鲁,心眼少呢,孤可半点儿没发现!”

    董羽一时无语,心道,可不是心眼少嘛,瞧你报怨的都是武官,怎不见你对你对文官吐槽呢。这不是那伙泥腿子不会说话,拒绝的直接,把你得罪了。

    “殿下,你有没有没有想过,那宫女慢说还没生呢,就算是生下皇子,只要那娃娃没到立住的年纪,陛下的继承人就还是从你们几位中出。所以五年之内,殿下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行事。而且这些年来,你看陛下的哪个兄弟得着兵权了?与其争这个没影的将领,还不如您在封地好好训练一批人马,日后也好在最关键的时刻动有些用处。”董羽从来不认为皇储之争可以靠兵谏,端看这些年来,诸王一点兵权也没争到手,就可以猜出陛下的底线在哪。

    徒臻脸色难看,他训出的人,能跟北方兵比吗?那些人扫扫山贼草寇打打顺风战还有两把刷子,但北方兵卒天天跟草原人刀头舔血,与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比,根本就是个笑话。他正想出言反驳,正好这个时候外面吵吵嚷嚷让他心浮气躁。

    “外面怎么回事?谁人在书房门前喧哗!”徒臻沉声喝道。

    守门的太监小德子战战兢兢的进来回话:“王爷,是廖勇。他收了人家的好处非要拿块玉进书房,奴婢知道您正和长史大人商议要事,就给拦了。”李德明这人还算客观,并没因为廖勇就添油加醋,当然,他要是这样的人,徒臻也不会提他出来专门守书房。

    “玉呢?”徒臻伸手。他是知道自家下人都什么德性,要是个普通的,估计别说拿到小德子面前了,就是那什么廖勇也不会往里递。

    果然小德子从袖子里取出块上上等的玉牌出来。看着那上面的花纹,徒臻瞳孔一缩,他吸了口气:“那人穿什么衣服?”而后想到,此人怕是在在外头等了有断时间了,不由心中大恨,正一道跟他早有通信渠道,这样冒冒失失的前来做什么!难道还想逼他表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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