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发现有时候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莫轩,就像她离开时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好”,看到她重新出现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太多的惊喜。只是在浇花时的空当中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还期待他有什么惊喜反应,看到这个情景穆雪却略略有点失望,觉得当初向他辞行真是多此一举,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纵你有千愁万恨,人家依旧两袖清风,下棋浇花,悠然自在。真正做到一家人不管两家事。不过这也不足为怪,谁让他是莫轩呢?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他虽然对她重新归来这件事表现的平平淡淡,但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和从前有些,有些不同,深沉的眸中好像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而且竟百年难遇的头一次在她面前走神,当是时自己坐在院中石桌旁接受茶香的熏陶,莫轩坐在她的对面。她捧着杯子闭上眼睛轻轻得嗅着淡淡的茶香,芳香沁人,吸入肺腑感觉真个人都变得舒坦不少,不过她闻着这茶倒和她以前喝得不一样了,正待开口问这是什么茶,睁开眼睛却发现莫轩正望着她出神。

    她初时还以为他在看她,但后来才发现他的目光早就穿越她不知道飘哪去了,这副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的模样真是少见,她在他眼前使劲的摆了摆手手他才蓦然回神,穆雪心中偷笑,原来高高在上的莫轩也会神游,让他出一次神发一次呆多不容易啊。

    ——

    卓然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说帮就帮。

    为了方便联系也为了做好保密工作,穆雪与卓然约定以后交流信息传递消息的地点就定在了后院中的水阁里,这水阁是经过慎重考虑才选定的,选择在这里可是有诸多的好处。其一此地风景甚佳,杨柳低垂碧波萦绕,当然这是附带功能。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四面临水,视野开阔,只要有人来一眼就可以看到,绝对不用担心被别人偷听墙角。其三是这里一般少有人来,不会被打扰。可见这水阁绝对是天时地利的绝佳之地。

    此时亭中的卓然一脸得意扬扬:“想不想看我大哥蹴鞠?”

    穆雪听到如此重磅消息,双眼放光,蹴鞠哎,而且可是卓羽蹴鞠,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蹴起鞠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酷,一脚把对方踢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她一把抓着卓然的胳膊迫不及待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卓然早就想到她会高兴,可没想到竟会如此激动。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看到她这一脸欣喜又兴奋的模样,于是拿起乔来:“唉,我跑了这半天有点累了,你帮我捶捶?”

    要是在平时,穆雪看到他这个欠揍的模样早就一拳砸了下去。可此时非彼时,她这一拳砸下去不要紧,估计蹴鞠就被砸没了,于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还是忍了,服侍着卓然舒舒服服的坐下,给他轻轻地捶起背来,边捶边绽开一张大大的笑脸:“怎么样,可还舒服?”

    “太轻,再重些。”

    于是穆雪这边又赶紧加重力道,蓦然发觉这个场景何等的熟悉,仔细一想才恍然,当初自己给卓然写字帖的时候卓然也像这样一脸谄媚的给自己捏肩捶背,如今风水轮流传,可见有一句话说得是多么正确: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架子端够,卓然被伺候的舒坦了,才终于开口:“这一阵为了保护那个天仙似的公主士兵们都累得不轻,为了放松一下羽林营明天要举办蹴鞠比赛,我大哥可是要亲自上阵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一睹风采?”

    穆雪停下手上动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到现在你耍我呢,羽林营乃军营重地,岂是我说进就进的?再说,上次卓羽明明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我出府。”

    “要想一睹英姿总得有牺牲,你连这点胆都没有还怎么追我大哥啊?”

    穆雪不服气:“谁说我没胆?就是担心进不去。”

    卓然拍了拍胸脯,“有我卓二公子在,你还担心什么,包你进出个八百次没人敢拦!”

    穆雪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夸赞道:“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

    卓然立马嘚瑟起来,“那当然,我的能耐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七月十五日,万里清空,天空碧蓝。

    穆雪按照约定,待卓羽走后就回房偷偷摸摸的装扮起来,先用莫轩给的药膏把脸颊涂得又黑又黄,然后再贴上假胡髭,对着镜子照了再照发现无丝毫纰漏后才拿起纸扇猫着腰悄悄出去了。

    没想到刚走几步就看到玲珑正站在院中,刚好是出去的必经之路。左等右等不见她有离开的意思,穆雪躲在一棵稠密的石榴树后急得直跺脚,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要从她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其他又无路可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敲晕,她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此狠手时,正好走来了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把她给叫走了。

    穆雪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这边厢卓然不停地踱着步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她就出声抱怨:“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来,肯定已经开始了。”

    穆雪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向外跑:“别这么多废话了,赶紧走吧!”

    “你现在倒急了,早干嘛去了!”

    轻而易举的进入羽林营,蹴鞠果然已经开始,校场之上里里外外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喝彩声。

    卓然拉着穆雪拣了一处薄弱地带,使劲往里挤,挤呀挤,挤呀挤,最后凭借小巧的身形终于穿过重重障碍,如愿以偿的挤进了前头,虽然场上的人数众多,但穆雪一眼便锁定了那个英俊挺拔的熟悉身影,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是这么出类拔萃让人无法忽视,此时他勒着红色抹额,身着束身黑装,带着一群血气方刚的羽林郎与另一队正激烈的厮杀着,比平时更显得英姿勃发,穆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卓羽,校场上的他灵活矫健,宛如天上翱翔的苍鹰又似水底的游鱼,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疾如流星迅若闪电,一个翻身侧转一个勾脚,就轻而易举的把球从对方脚下夺走,动作简单完美不带丝毫拖沓,脚上带着球一路奔跑,众人跟在身后围追堵截,他看着追上来的人群,嘴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在众人已围上来之后,他一脚将球从众人头上踢出,然后一个空翻,接着再用力一脚,只听“嘭”的一声,对方守门员还未来得及反应,球已射中。一时之间,人群中发出阵阵喝彩之声,穆雪激动不已,也跟着这群豪壮儿郎贺大声起彩来。

    然而当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顿时傻眼了,张着嘴巴再也喊不出,头勒蓝抹额的另一支队伍,领头居然,居然是聂风,穆雪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聂风。他一身紫色的束身长袍,风姿气度丝毫不输于卓羽,穆雪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还没见过他这样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不过她真心觉得还是吊儿郎当比较适合他。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万万没想到来这里看个蹴鞠还能有这种偶遇,果然出门不看黄历的结果就是这种下场。刚才的一腔热情被这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半,卓然看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没出声,疑惑的瞄了她一眼:“怎么了?”

    穆雪勉强作了一个笑脸:“没什么,继续看,继续看。”

    第一场中卓羽那对两胜一负,最终结果红队胜。

    下场开始之前有半柱香的休息时间。场上的士兵们逐渐散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

    穆雪手撘凉棚一瞧,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树荫下卓羽与聂风两人居然坐在一起乘凉休息,这着实让她吃惊,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两人不知谈到了些什么,俱是喜笑颜开,眉角眼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连卓羽身上一贯的冰冷傲慢也消失不见,原来卓羽还会露出这样爽朗的笑,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大男人,他怎么就没对她笑过?她感觉心里酸溜溜的,难道她是在吃醋,吃一个男人的醋,这也太诡异了!

    卓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的眼里除了他大哥还真没有别人,不过在这干望着也没用,于是二话不说就拉起她,“走!”

    穆雪一惊:“去哪里?”

    “还能去哪,去你想去的地方呗,别只顾着看,心动不如行动,懂不懂?”

    穆雪任他死拽就是不肯挪步,一副打死也不去的样子,“我不去!他会认出我的,他说过没有允许不准出府。”关键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他身边还有个聂风,如果她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去送死嘛。

    卓然扫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就是你亲爹来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瞎担心什么?走啦!”

    “那个,那个……”穆雪张口结舌,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卓然瞧了她一眼,鄙视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平日里不是挺大胆吗,怎么这会儿倒像是耗子见到猫似的,给你创造机会还不知道珍惜,照你这速度何年何月才能追上我大哥?”

    穆雪平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瞧不起她,被他这么一激,血气上涌,把刚才的所有顾忌都抛到了爪哇国,顿时雄赳赳气昂昂,拉起卓然就走,“去就去,谁怕谁?”

    卓然诡计得逞,满脸窃笑,果然还是激将法对她最管用。

    她初时还很豪迈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脚步渐渐慢下来,刚开始是落后一点点,再之后是落后了一大截。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拔腿逃跑时,卓然在前面不耐烦冲她喊:“你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然后她一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都走到这了,前面纵使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吧,不然就太没骨气了,卓然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她提了一口气,快走了两步,赶上卓然,卓然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开始向前面两位打招呼:“大哥,聂大哥。”

    “你怎么来了?”是卓羽的声音。

    “看你们蹴鞠啊,这么精彩的比赛都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岂不是要错过?”

    卓羽轻笑了一声:“人家太尉大人招女婿都少不了你,这又怎么会错过?”

    聂风听卓羽呛他这么一句,忍不住轻笑。倒是穆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三个人的目光霎时都集中在了她身上。穆雪赶紧收住笑意。换上一副严整的面孔。

    “这位是?”聂风上下打量着她。

    被他这清亮的目光一看,穆雪心头猛地一跳,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发现什么破绽。

    不过还好,聂风看了她半晌依然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在下——”穆雪正打算拱手施礼却被卓然突然打断。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带她来看蹴鞠比赛。”

    聂风朝她点头一笑:“在下聂风,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肖慕。”穆雪拱手道,薛沐是不能再用了,只能随口胡诌一个。

    从刚才到现在,穆雪就感到有两道犀利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只发毛,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如何放,而视线的发出者正是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的卓羽,他扫了一眼她露在衣袖外面白皙如玉的手指,眼中闪过一抹嘲意,慢悠悠道:“不知肖公子是哪里人?”

    穆雪缩了缩露在外面的手指,强自镇定地回答:“在下长安人。”

    “哦,肖公子倒是和我府中的一个丫环长得极像,不知你们可是亲戚?”

    卓然和穆雪乍一听这句话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他居然一眼就把她瞧出来了,穆雪欲哭无泪,这人是孙猴子变得嘛,什么时候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果然在他面前她还是太嫩了点,如何蹦跶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不过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戳破,还这么委婉曲折说什么亲戚,嗯,肯定是为了吓唬吓唬她,既然他不戳破,自己绝对不能主动暴露,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活阎王,如果她自乱阵脚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她在心里迅速的过了一遭利害关系,然后装作不知情地呵呵笑道:“卓公子真会开玩笑。”

    卓然也在一旁跟着打岔到道:“呵呵,就是就是,我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和他长得像的丫头。”

    卓羽不置可否,若无其事地看二人演双簧,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笨,扮个男装都能扮成这副鬼样子。

    聂风听着他们奇怪的对话,疑惑地看了看卓羽,又看了看眼前玉立的肖慕,不仔细看还好,这样一观察猛然发觉他那双顾盼有神的大眼睛分外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穆雪看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暗叫糟糕,再这么看下去只怕不认出也难。刚想找个理由逃脱,忽然校场上传来“咚咚”的擂鼓声,宣告休息结束,下场比赛开始。这几声沉闷的鼓声在她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成功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果然听到鼓声,聂风收回目光,看向卓羽:“走吧!”

    卓羽点了点头,然后两人起身,并肩向校场走去,卓羽走过穆雪身边时,还若有似无的扫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

    看他们走远,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卓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比赛开始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穆雪甩开袖子抱怨道:“都怪你,我不要来你非拉着我来,这下可好被他认出来了。”

    “认出来有什么关系,他不也没说什么嘛!”

    穆雪本想出声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她伪装的还算严实,没被聂风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然她绝对不会放过这臭小子,最后哼哼了两声,没和他计较。

    第二场比赛更是前所未有的精彩。卓羽和聂风联手对付其他人,没错,就是他们两人对抗对付其他二十几个人,赛场一头卓羽和聂风潇洒的并肩而立,而另一头满满当当地立着二十多个少年士兵,推推搡搡,将半个校场挤得满满当当,几乎再无立足之地。穆雪望着场中这滑稽诡异的场面忽然很想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差距这样悬殊的比赛,她此刻内心虽然很激动振奋,但也觉得两人也真是太自负,太瞧不起人了,他们就不怕对方人多势众最后把自家裤子都输没了。

    不止穆雪,就连其他围观的羽林郎们也是群情振奋激动莫名,呐喊声排山倒海铺天盖地,比第一场比赛不知热闹了几倍,鼓手更是拼尽全力把鼓擂的震天响。

    随着一声哨响,球被高高抛起,其他人乱哄哄的都去抢球,有几个还被推到在地,众人你一脚我一脚,球被抛来抛去,聂风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然后一个纵跃一个勾脚,球就被轻而易举地抢到手,众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后都开始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聂风从容不迫,带着球见缝插针,最后还是被一群人拦住去路,他望了一眼卓羽,两人同时轻点了一下头,聂风毫不犹豫地把球朝他的方向踢去,卓羽轻松地接过去,然后带着球快速奔跑,众人一看球被卓羽踢走,又亟亟地去追截他,待他们慌慌张张地赶上,卓羽不急不慢地一脚飞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划过天空,然后球又顺利地回到了聂风的脚下,聂风狂傲地带着球疾奔。众人就这样被他们两人一来一往耍的团团转,渐渐松懈,当球再一次被传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对卓羽形成合围,他已带着球急速奔走,一路左躲右闪,疾如流星,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最后一招拐子流星,“砰”的一声球已射中。一时之间,场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扯着嗓子高喊“好!好!”那场面真是惊涛拍岸,翻涌如潮。穆雪本来还担心两人势单力薄要落下乘,可看到这精彩的场面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这样看来对方把裤子输掉还差不多,她乐的合不拢嘴,形象也不顾,跟着众人振臂高呼。

    第一二局卓羽聂风获胜。

    第三局刚开始就天公不作美的飘起细细的小雨,初秋的雨不像夏季的雨那样凶猛,秋风挟裹着细密的雨丝直往人脸上扑,带来丝丝凉意。赛场上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这突然而来的细雨而减弱分毫,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周围黑压压的人也群情激动,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雨越下越密,赛场上的众人毫无所觉,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紧盯着赛场。卓羽和聂风经过前两局的磨合配合的越来越默契,堪称完美,彼此间往往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众人都大声喊着“少将军必胜!”“少将军必胜!”一声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这一片茫茫的雨雾中。穆雪从来没有见过这如此壮观的一幕,被这种如虹的气势冲昏了头脑,也跟着摇声呐喊“少将军必胜!”,一激动把莫轩的嘱咐全都抛到了脑后。由此可见冲动是魔鬼,激动也是魔鬼。

    细雨迷蒙了双眼,人影有些模糊不轻,穆雪想也不想地随手撩起潮湿的袖袍就向脸上抹去,这一抹视线果然清晰了不少,如是二三,原本雪白的袖口被抹的黄褐一片,本来遇水已是大忌现在她还抹了又抹,而且浑然不觉,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这一局不出所料,卓羽和聂风再次获胜。

    众人吵着嚷着让获胜的一方请客喝酒,卓羽欣然允诺,众人高呼着纷纷散去。

    雨雾迷濛,隔着朦胧的水雾穆雪看到一黑一紫的两道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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