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景宏的话,齐福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你胡说!”她不信,出宫时一切明明尚未定夺,唬谁呢!

    阿福不管手上传来那钻心的疼痛,只一门心思的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景宏的控制,而宏小爷这会儿子也钻了牛角尖,拿出了誓死不放手的姿态。

    上岛时,景宏第一眼就瞧见了她撕裂的衣裙。

    在这孤岛之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夜,本就让人猜忌,如今自己心爱的妇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出现在他面前,论谁能泰然处之?景宏心头的火苗那是腾腾腾的往上冒,想压都压不住!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与男子较劲儿,齐福自是敌不过。她做出这等疯狂的举动,让一旁的六郎心痛不已,生怕她吃亏,赶忙开解:“阿福,不要拗了,小心伤到自己。”

    听到六郎的话,两行泪水顺着光滑的脸颊蜿蜒而下,齐福委屈地转过头来,望向他:“不会是……你早就知道了?”

    六郎垂头不语。

    在他赶来良城之前,皇上已颁布了诏书,这一切早成定局。

    难怪刚刚六郎会说出那翻奇怪的话来,说什么不想她回宫,原来也是因为这个!

    可这算什么?倒头来,又是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们都是在胡说!我不信!”上天待她不公啊,才刚刚解开心结,才将一颗真心交付于他……

    齐福不认命,还想再做抵抗,可景宏不经意间扫到阿福红肿的手腕,先一刻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伤到阿福呢?

    发觉自己的行为鲁莽,景宏心下懊悔,嘴上却不肯认输,只道是先将人带回宫再说。他面色铁青,对齐福厉声道:“当今诏书已下,不由得你不信。快跟我上船!”景宏又抬眼看向六郎那边,冷声下令道,“敢绑架郡主出宫,你们几个,将他押回船上,回京再审!”

    话音刚落,几个官兵已利落地动手捆绑六郎,野蛮地拉扯他上船。

    “你们动作轻些,他要是有何闪失,我……我定饶不了你们!”想到自己此时左右还算是郡主身份,说两句应该会有人听吧?

    没以更引得景宏心中不悦。

    六郎此时的病得不轻,这般折腾之下,齐福怕他吃不消。可现在她也是“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景宏见拉她不走,一个反手将人扛在肩头,不由分说的向江边走去。

    “放开我,景宏,回宫后我要向长姐告状,你欺负我,这事儿没完!”齐福一边捶打着身下人的背部,一边威胁他,可是完全不起作用。

    “那我也要向皇上堂兄讲讲理,胜国王爷绑架我国郡主,该判何罪?”

    “你……”齐福正和在景宏拌嘴,就远远瞧见船头有一熟悉的身影,那人似是莺语。

    “小姐……”莺语见到齐福时,她头发凌乱,衣裙破损,蓬头垢面的,活像个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爪地被人扛过来,忍不住先呜呜哭了起来。

    “莺语,别哭,我没事。”看到莺语,齐福总算镇静了一些,还知道安慰人,“真没事,你家小姐好着呢!”

    齐福想证明自己一切正常,谁知咧嘴一笑,不仅疯癫,简直傻到家了。

    本就担心了一天一夜,被她吓得,莺语“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这般,齐福和莺语两人一上船便被关在船舱之中,美其名曰:“请郡主在房内休息。”但外面一直有人看守,出入不得。

    似是要与她心境相衬,外面刚还是艳阳高照呢,这会儿子竟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窗外雨时窸窸窣窣,扰得齐福焦躁难安,也不知六郎那边情况如何了?

    莺语借着帮小姐取吃食的机会,出去打探消息。一进船舱,阿福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可有六郎的消息?”

    莺语点点头,怕隔墙有耳,谨慎地与小姐向里面走了两步,低声道:“小姐,夫子大人在夹板上绑着呢。”

    “什么!外面在下雨,他还在生病呢!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齐福就要往外冲,却被莺语拦住了去路。

    “小姐,夫子那边也有人看守,莺语刚试过,不让靠近的。而且,”莺语眼神朝门外一瞟,“您连这扇门都出不去呢,更不要说到夫子那边了。”

    听到这个,阿福如只泄了气的皮球,往椅子上一倒,瘫坐在上面:“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我要说,先吃一点儿吧,我拿来了热乎乎的蟹粥,您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喝点粥暖暖胃吧。”莺语将砂锅端上饭桌。

    靠水吃水,在这江中就地取材,螃蟹一个个新鲜肥美,用来煮粥再好不过了。

    只一开盖子,蟹肉鲜香之气扑面而来。蟹黄与米粥,一黄一白,光看色泽本就格外诱人食欲,再加之雪白软糯的米粒吸足了螃蟹的鲜香,而蟹肉被米粥慢慢浸熟,带有大米的醇厚,又保持了蟹肉最大的鲜美度,真是美食中的极品啊!

    可现下,齐福哪有胃口喝粥呢?

    船头风大,又下起雨来,天气如此恶劣,景宏却让六郎在外面淋雨。可六郎还在病着呢!

    “不行,我要找景宏试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六郎受罪!”齐福心急如焚,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小姐,您别冲动,本来宏小爷就看夫子不顺眼,万一气头上来,再伤了他,小姐你不是追悔莫及吗!”莺语急起来,一通嚷嚷,反倒让齐福安静下来。

    “你说得也是。”一个弄不好,景宏一不作二不休,先杀之而后快,一切不就全完了。不过,这话怎么不像是莺语这丫头能说出来的呢?

    齐福盯着莺语瞧了一会儿,是越瞧越让莺语心虚:“说,这话是谁教你的?”

    “那个,我……”莺语一犯结巴,准有问题,见小姐问起,只好如实招了,“小姐,其实柳公子也来了。”

    “柳公子?”没听说过还有这号人物呀?

    “就是婆婆,小姐您不记得了?”

    婆婆?

    哪个婆婆?

    齐福被她说懵了,可转念一想,原来是汇城郊外宅子中扮演老婆婆的那位:“你说的是,擅长易容的妙笔书生柳中原?这么说,小五仙也来了?”

    莺语连忙点点头:“小姐,你不见那会儿,夫子前去营救,不久,小五仙也来了,说是要登门道谢,多谢你慷慨解囊,救人于危难来着。一听说你被人绑了,自是要出手相救,这时宏小爷带人到了良城,得知夫子到江边赴约,一直未归,便驾船出江搜救。他们五仙人多,都来未免太过张扬,柳公子刚好能以易容术混进队伍之中。他本想看见小姐平安归来,就悄悄离去,可在你船上时发现情形不对,这才知道小姐遇上了麻烦。刚刚我出去拿吃食时,遇上了他,他要我转告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齐福凑上前来。

    “柳公子说,让小姐少安毋躁,等晚些时候,船一靠岸,到了良城就是咱们的底盘,那时会有行动的。”

    齐福一听,这是还有办法!思量了片刻,忙叫莺语拿吃的给她。莺语好奇,刚还闹着没胃口,怎么又想吃了,没想到自家小姐真是急性子,边吃边回道:“吃饱了,好准备晚些行动呢!”

    天一擦黑,齐福就在船舱中跃跃欲试,可等到深夜还是不见动静。而且,般只似乎并未靠岸,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欲“闯关”出去瞧瞧时,门“吱呦”一声开了,莺语进来了。

    齐福刚想开口,突然转头看到床边,如果进来的这个是莺语,趴在床头打盹的丫头又是谁?

    “这,你是……”阿福下意识的操起桌子上喝空的粥锅,一脸的警惕。

    真怕她一锅砸来,那人忙出声回道:“是我,齐福姑娘。”

    男声一起,齐福瞬间猜到了:“是柳公子?”

    “正是在下。”

    这易容术也太惊天地,泣鬼神了!

    简直逆天了有木有!

    齐福正在心头腹诽,就见柳公子化成的“莺语”贼眉鼠眼的向门口扫了扫,见没人发现,才继续道:“齐福姑娘,计划有变,宏小王爷没在良城停靠,而是要将船直接开往京中!”

    这消息不外乎于在齐福心头重重一击。

    “那就是说,计划泡汤了……”

    “是。”

    “那就是说,六郎救不出了……”

    “是。”

    “那就是说,我只能找景宏那厮拼命去了……”

    “是……不是!”还好柳中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往外冲去的齐福。为了情郎,这女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头脑飞转,他连忙再想办法:“也不是说救不出了,只不过还需要齐福姑娘的配合。”

    “成,能救下六郎,怎么配合都成!”

    “那齐福姑娘,待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吃惊,免得引人猜疑。”

    “好!”

    在屋中等待,是最倍感煎熬的事情。

    柳中原出门不久,阿福先是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然后又慢慢归于平静。她悄悄走到门后,将耳朵贴在门板之上,想听听外面的声音。才刚在门前站稳,突然就听到有人敲门。

    阿福有预感种强烈的鱼贯,似猜到了来人谁,立马冲上去开门。

    当房门开起的那一刻,齐福有刹那间的怔愣。虽然他顶着莺语的脸,但只要与那双深情眼眸对视,便能认出是她的六郎来。齐福激动不已,一头扑进六郎的怀里。终于见面了,再艰难,只要见他安好就够了。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齐福,你可睡下了?”

    不好,这是宏小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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