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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的时候在教室门口马婷菲叫住了我。

    “你们先走。”马婷菲朝等和我一起走的大鞋他们说道。

    “啊?”

    “好,好。”大鞋他们笑嘻嘻地不时还转回头。

    “听说你现在在外面住了。”

    “你不也一样。”我笑着回道。

    “我每年都有交住宿费,学校真是够坑的。”

    “对啊,确实挺坑的。”

    “江城,主要是想说,真的对不起。真的,大家都觉得对不住你。”

    “嗯,那个......我先去吃饭了。改天再聊吧。”

    “嗯……”

    “呃......拜拜。”

    “拜拜。”

    马婷菲代表他们给我道歉,我觉得他们是共谋,我没有能接受。或许这也只是马婷菲自己想对我表达歉意而已。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打算偷博物馆的东西,这群玩世的富二代,他们没什么不敢做的。我心里仍希望他们不要去冒这个险,可也只能希望。

    虽然住在校外,大部分时候生活的节奏和住在学校时并没有差别。依然需要到教室上课,会到图书馆看书,会找张猛他们一起踢球。

    去食堂的路上,有一群人聚集围观在展览馆“梅楼”前。我顺道走上前去。人群中除了学生还有五六个学校保卫,他们在围观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头发松乱,东张西望,不时向左走,忽而向右走。从她时而敏锐时而恍惚的眼神配合上非常规的肢体语音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个精神不稳定的人。五六个保卫始终跟随在这个女人左右,旁边不时围上不明所以的同学。这个女人对于围观的人群不以为然,只管走她的路,停下脚步,看她想看的校园风光。这种状况倒像是皇帝游览御花园,身后跟随一帮伺候吃喝的。

    我走离人群,向距离宿舍较近的三食堂走去。

    第二天,在教室听到了关于这位精神不太稳定的女人的后续&报道&。坐后面的高清泉似乎有跟在这个女人后面,他说:

    “这个女人居然在图书馆正门口高喊:‘我早晚会解救你们出去的!’图书馆楼上有位自习的男同学于是大呼回应道:‘我们等你!’当时围观的同学无不笑得捂着肚子。”

    从昨天这个女人走进学校就有人开始猜想她疯掉的原因。有人毫无创意地猜想她或许是为情所困,有人则觉得她可能以前是个天才,只因专研过度致使神经系统错乱,有人却认为大概是家庭原因导致心理健康出现问题。人群中有各种各样猜测,甚至未见到她本人只是听闻这件事的人都有自己的猜测。

    课间在我不经意转头到后面与其他同学攀谈时,看到黄乾华还是自己一个人在看他的书。他看的书总是放在书包上,他的书包则放在桌子上。他的书包似乎就没有放在桌子下面过。马婷菲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在教室里和其她女生一样很文静的样子。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马婷菲就是个文静的女生——尽管她开保时捷到学校上课。除了大一她扇了李辉老师一巴掌,她在班级都没有做其它故意吸引别人瞩目的事。当然,在我认识她之后,除了大家一起玩的一些比较出格的事之外,她也确实比较温婉可人。一个人是很难被看透和看懂的,即便是我们接触过的人。希望别人能懂我们是奢侈的。

    我们三人在教室的情况和认识之后的唯一差别是我没有再习惯性的坐在后排。

    大三上下两学期的课和其它学年比起来都多了不少,特别是下学期的课排的很满,而且大部分都是专业课。崔辅导员建议大家可以尽快落实实习,穆莉莉老师在班级的讨论群则告诉我们等大四再找实习单位,学校还有事忙呢。

    我们学校在全省排名数一数二,但是就业率却不是最高的。不知是因为学生眼界太高,还是学校太过诚实没有在就业率上作假。任何一所大学都难免有一些高人卧虎藏龙,我们学校无论是明虎明龙还是卧虎藏龙,在概率上讲都高于其它学校不少。在不同的社团内或者学校的演讲活动就能看到这些精英的身影。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我爸跟我说:好大学里面的学生将来都是社会各行业精英,你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成为他们一员,才能成为他们的朋友。这句话曾经激励过我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与这些社会精英成为朋友,但是成为这个社会的精英对于年少的我来说是一剂充满希望的鸡血。

    上大学这四年我除加入过学生会之外,还加入过话剧社和诗文社,里面不乏热爱戏剧艺术和文学的怪人。到大三我就都退社了。大概是由于我自己并非真正的喜欢它们,当我看到有人狂热地热爱它们时,我怎么有脸面在里面打酱油呢。本来大部分人希望进一些社团除了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之余,也是为了多认识点人,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也有一些人身怀有特长却不加社团,比如周杰写得一手好诗而不入诗文社。听高梁生说学校高我们一届的一个外号叫阿呆的学长,篮球打得超好,校队教练刘海洋邀请他多次他都没同意,校队里的运动员单挑没一个赢过他。不过也不是谁都和他单挑过。

    传说,阿呆学长大一的时候刚进学校,偶尔在操场看到球打得好的就约他单挑。后来因为多次拒绝校队教练出名了之后找他单挑的人多了起来,他不再自己找人了,而且他还定了条规矩,输赢一千块。此后约他的人就少了一些,但还是不少。我和大鞋、张猛有一次在操场踢足球,足球场边上的篮球场围满了人,那一次我有幸看到阿呆学长和人单挑。打篮球的单挑叫斗牛,大鞋说这种赌钱的方式在美国挺普遍的。比赛除了看输赢,还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阿呆学长一米八出头的个,人精壮,传说可以风车扣篮。那天还是阿呆学长赢,他有没有输过?我没听说。

    当人集聚成一个群体,即便是像我们这样通过高考看似智商平等的同学还是会逐渐区分出来独特的、普通的、从俗的。我就是那种从俗且普通的学生。实际上大学并没有像我读初中那会儿想象的那般美好,但我也不后悔付出很多同龄人玩耍时自己在读书的代价。人为什么需要受教育?受过教育后真的可以更有素质?懂得更多?我很困惑。我们除了参与不断增加的岗位细分之外,真的在推进人类文明的进程吗?还是纯粹地在满足人类原始的欲望。人一旦与孤独为伍,是会增加困惑的,可是这些困惑既然一直存在,为何此前我始终没有察觉。

    那一段住在校外的时期,我回家的次数多了。与其他南京的老乡同学比较起来,我回家的次数算是少的,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回去一趟。那张录像带的事我爸也没有再提起过,我妈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只能是猜测。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服于管教的孩子,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和爸妈之间的心里话变少了。对于我爸妈从小给我的严厉教育,小时候不懂当然恨过,懂事后我始终心存着感激。

    “明天去买几件衣服吧?天气开始升温,可以买夏天衣服了。你看是和我们逛还是你找朋友一起去。”我妈正和我爸坐沙发上看电视,朝从卧室走出来的我说道。

    “够穿。不用了,你们去就好。”

    “一起去吧。你明天有别的事吗?”我爸说。

    “想睡觉,嘿嘿.......怕起不来。”

    “我们晚点去就好啦!你晚上不要太晚睡。”

    “我出去一下,吕程刚打电话叫我出去吃东西。”

    “不要玩太晚。”我妈说。

    我家在雨花台区,这里的晚上比起仙林大学城那边空气好很多。总体来说,南京的天气真是不能算好,算差。晚上吕程约我出来吃夜宵,他星期六是必然回家的。我和吕程住在一个小区,小学四年级就认识,在一起玩。到了我们经常去的“薇薇台球室”后,才知道赵驰也在。

    “薇薇台球室”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这里除了可以打台球,吃喝的东西样样俱全。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这些人一般都听赵驰的安排。赵驰高考考得不理想,之后就和另外两个朋友经营一间街舞工作室,现在已经是有车有家室的人。人虽还没结婚,女儿妮妮已经两岁了。我们这一群人还有两个女生,一个叫吕珂,在扬州读大学,一个叫朱丹,跑到哈尔滨读大学。跑到哈尔滨读大学的朱丹毕业时还告诫大家:北方的冬天零下十几度,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大家选学校千万不要报北方的学校。然后我们就在录取通知书都到达之后发现她学校报到了哈尔滨。她春节回家总抱怨:零下二三十度,冷啊,但是室内比我们南京可暖和多了。我们五人春节都会例行聚一次。

    “妮妮和嫂子怎么没来。”我问。

    “吕程说晚上要不醉不归,我怎么能带她们出来。”赵驰起身从邻桌拿了一把椅子过来,接着说:“她中午回她家了。晚上就我一人。”

    “吵了!他晚上是出来喝闷酒的。哈哈哈......”吕程把椅子拉到屁股下,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什么?”

    “酒量啊。”

    “没进步,喝得少。”

    “吃点什么?”这时候老板娘过来点单,“诶,小伙子,你们几个现在可都出来上班了啊?”

    这里叫“薇薇台球室”,“薇薇”就是老板娘。不过想来除了老板也不会有人叫她“薇薇”,也少有人知道“薇薇”指得是老板娘。这个场所除了老板、老板娘还有一个男服务员和厨师。服务员是老板娘的外甥,没读书了,在这帮手。

    “下学期才出来实习,只有他现在有工作,事业有成。”吕程指着赵驰。

    “这小伙子我知道,经常来。小闺女的鼻子可真像他。晚上,吃点啥?”

    “你们点吧。”赵驰说。

    记忆里那晚喝得不多,我们三个人是走回去的。“老友言欢,且酒足。”唉......也是乡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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