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玉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

    我心跳得如暴躁的顽猴,坐立不安,走到桌旁,连倒几杯酒喝了下去。迅猛的酒劲升腾起来,我才敢回头打量聂小玉。

    聂小玉还是像先前那样一动不动,但她的眸子,却已经透出一抹清明之色。

    我借着酒意,问道:“你现在是王嘉丽,还是聂小玉?”

    聂小玉道:“有什么分别,一个是你阴世的妻子,一个是你阳间的妻子。”

    我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微微一惊,道:“你到底是王嘉丽,还是聂小玉?”

    聂小玉突然双手捧着脸,哭了起来,泣不成声道:“这个表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为了她搭上我自己的幸福?呜呜呜……”

    我见她哭得伤心,心中一股怜惜之意升腾起来,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肩膀,说道:“也许这就是命。我对不起她。她对不起你。”

    哭泣的聂小玉忽然抬头妖媚的一笑,道:“然后让我对不起你。这样我们三个,就都欠了情债,彼此纠缠不清,再也分不开。”

    我还来不及惊异,就被态度瞬间大变的聂小玉推到在床上。她举手间就把自己的衣衫褪尽,露出雪白的凹凸有致的身体。我浑身血液上冲,忍无可忍,忘记了这是一场关乎死亡的婚礼,关乎含冤未平的人的阴婚和阳婚,心底深处,只有对面前这具美丽**无比的**。

    我隐约记得在聂小玉身上疯狂地摆动扭动,浑然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喊,我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阳光透窗,我赤着身裸着体躺在床上,王呈泽和马不死正站在我的床前。

    我隐约记得发生过什么,顺手扯过被子盖住身体,问道:“聂小玉呢?”

    马不死道:“她一早起来,就去上班了。”

    我眉头大皱,感觉有点滑稽,道:“上班?”

    王呈泽叹气道:“堂姐的命魂应该是暂时被镇住了。聂姐虽然不和大爸说话,但她和你已经同了房,成了事实上的夫妻,算是默认了这一切。聂姐虽然脾气臭点,其实人很善良,你不会嫌他比你大四五岁吧?”

    我恍惚听着,心里想的却是昨夜那无比旖旎的风光。别说聂小玉比我大四五岁,就算比我大十几岁,我也会喜欢她的。昨夜她那要死要活的模样,早已深深嵌入了我的内心。

    师傅马不死道:“聂小玉暂时没事了。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追回王嘉丽的尸首,查明是什么人给她的命魂下了毒咒。”

    我闻言惊醒,点头道:“师傅,你说该从哪里着手?”

    马不死道:“王嘉丽的尸身不可能在平日里出现在闹市中,招她尸体前去的人肯定有地方藏着她。而最好的地方,就是义庄。我让老王命令下面的人查过了,成都府加上周边,一共二十三座义庄,我们分派人手,过去监视检查。”

    我隐隐觉得不妥,说道:“师傅。如果有人处心积虑做出这一切,他怎么可能会让我们那么轻易找到?我觉得想要追查王嘉丽的尸首,首先应该找到桂老四的同伙,那个奸污了王嘉丽的罪犯。”

    马不死和王呈泽齐声道:“怎么找?”

    我道:“调查桂老四的社会关系。这个需要林青塬帮忙。”

    再次见到林青塬,我发现他的额头上似乎多出了两道皱纹。聂小玉低着头,眼光根本就不看我。我比她还觉得心慌害羞,赶紧向林青塬说了要求他调查桂老四的社会关系的请求。

    林青塬手不离烟,猛力吸了几口,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们早已展开了调查。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有嫌疑的只可能是文包子。”

    我道:“文包子是个人的绰号吗?抓他审问过了没有?”

    林青塬道:“文包子就叫文包子,从小没有爹娘,替人跑腿过生活。有一年一个姓文的外地客商途径这里,看见饿得奄奄一息的文包子,可怜他,就请他吃包子,谁知文包子犹如饿鬼投胎,连吃了十笼包子,还不肯罢休,那姓文的客商心疼银子,爬起来就跑了,文包子被店家打了个半死,此后大家就都叫调侃地叫他文包子。也有人说,是因为文包子特给胖,整个人鼓鼓囊囊像个特大号的包子,所以才得了这个名。他在几天前突然失了踪,我已经派人四下寻访缉拿了。”

    我沉思道:“要找一个特别胖的人,应该不会是多难的事吧?”

    林青塬道:“你想我帮你,那你也应该投桃报李,说说,王嘉丽的爹为什么会保释你出去?”问这话时,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身边一声不吭的聂小玉一眼。

    我知道聂小玉一定不会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告诉外人,此刻林青塬这样问,就说明他肯定已经在聂小玉这里碰了钉子。可是我也知道,这个老侦探不是一般人那样好糊弄,要想此人帮忙,便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我寻思妥定,便把和王嘉丽结阴婚的事情简略说了,还说了王嘉丽的命魂被人下了毒咒的事,只是隐瞒了借用聂小玉身体以及和聂小玉结婚的细节。聂小玉坐在旁边,蹙眉静听,到后来见我没有把和她结婚的事和盘托出,蹙着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点。

    林青塬听得面色几变,最后说道:“我不管那么多。我不懂僧道鬼神这些玄说,也没看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所以我也不信那一套。反正我手上的案子,我会尽力查个水落石出,得到一个合理合法的解释。”

    我很清楚他听我说的这些事,心里的冲击一定很大。他没有盲目相信我的话,至少说明他是个不容易盲从他人的人。我心想,难怪他能成为川西地区首屈一指的神探,这一点特质尤为重要。

    林青塬和聂小玉走后,师傅马不死与王父过来,慎重其事的给我做了一些交待。师父说,王嘉丽的命魂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谁也没法保证她会什么时候重新占据聂小玉的身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就是唯一能控制王嘉丽命魂的人。所以,我必须时刻不离地陪伴在聂小玉身旁。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很尴尬,但我也知道涉及鬼与人之间的事,稍有不慎,聂小玉就可能动辄大病,还很可能因此而枉死。我心想此刻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拉上王呈泽,就去找聂小玉。

    王呈泽因为鬼上身之后,身体极为虚弱,好在师傅马不死传了他一套养气吐纳的功夫,从昨夜到现在一有空就练习,精神头稍微比前两天好看了一些。他逮着机会就闭目吐纳练功,我也不去打扰,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在聂小玉面前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聂小玉被林青塬分派去汇总线索和资料,一整天都呆在检察署里。临近傍晚,她才从检察署里出来。

    我和王呈泽就在检察署对面的茶馆中等候。她一出来,就看见了我们。我扬起手,想向她打招呼,忽然尴尬的感觉滋生于心,冲到喉咙上的喊叫硬生生压了回去。

    聂小玉隔着街道,已经看见了我和王呈泽。她迟疑了一下,款款走了过来,对我道:“走吧。回去。”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拍醒还在闭目练气的王呈泽,三个人结伴往王家走去。王呈泽对聂小玉很礼貌,看得出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并不怎么熟悉。

    是夜,我和聂小玉还是同住在昨晚被临时充当洞房的那间客房。我自从进了房间,心底就有一种不受我控制的**在升腾。聂小玉端坐在桌旁,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着。我竭尽全力,抵抗心底正在滋生的**,默默陪坐在她对面。

    聂小玉突然幽怨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能感觉到心底有种想要和你合体的**。我也知道这个**应该是表妹的。马师傅说,我现在就是表妹灵魂的人瓮,如果没有和你这样的纯阳体质的人行夫妻之礼,我抵受不了多久,就会大病而死。可我不怕死。但是我又不能让表妹就这样含冤而死,还落得永世不能投胎转世的境地。无论如何,我已经和你举行过夫妻大礼了,你要做什么,就来做吧。”

    我本来就被**冲昏了头,最后一点意志勉强守着自己的理智。此刻听见她认命般的这样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我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只隐约记得,我扑了上去,连好生替她脱衣都不耐烦,直接将她的衣衫撕了个干干净净。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醒来,聂小玉早已离开房间了。我穿上衣服,推开房门,马不死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你娃,要控制一下自己。你现在这样,有点过火了。不要让你小时候受的淫邪之毒侵入你的心。”马不死冷冷说道。

    我一惊,想起小娘离开我的时候,也说过我中了什么淫邪之毒的话,再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冒出过的奇怪的念头,心中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出了一身冷汗。

    师傅马不死道:“记住你的初心,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你的本质是至善的,轻易不会改变。只有在这女人上面,你命带劫中劫,一旦不自觉加以控制,就可能令你迷失自我,忘记初心,堕入魔道。到那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坚决地摇头道:“师傅,今后我会试着控制自己。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变成魔头。”

    王呈泽早已吃过早饭,在院子里练功等我。一夜过去,他的精神头又好了一些。看来马不死传给他的吐纳功夫效果不错。我和他结伴又去检察署外面喝茶,等着聂小玉下班。

    还没到中午,我看见有人匆匆而来,奔进检察署中。没过一会儿,大批探员从检察署涌出来。我看见聂小玉和林青塬是领头的人,知道一定是案子线索有了进展了,赶紧招呼王呈泽,跟着一群侦探往西城跑去。

    途中林青塬简单告诉了我情况,说是有人报告,文包子嫖宿不给嫖资,被关在一家窑子里。来报告的人说,文包子不仅不给钱,还恶狠狠地恐吓,说他是鬼王在世间的使者,谁要打他骂他,他就让那人不得好死。那家窑子的老鸨子哪肯信他这鬼话,好生羞辱了他一番。谁知一夜过去,老鸨子就离奇地暴毙于自己的房间里。这下子窑子的打手既不敢放走他,也不敢再对他拳脚相加,只能选择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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