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严肃了些,盯了他几秒,轻轻一点头:“坐。”

    纪云清没动。

    “你是不是从陆璐那里截了李玦的资料?”

    纪樊手里把玩着钢笔,差不多半分钟过去,才回了一个鼻音。

    纪云清抿了抿唇。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纪樊才徐徐叹出口气,捏了捏眉心,“既然你知道了,就敞开说吧。”

    纪云清点头。

    纪樊又看了他一会,才道:“这个人不适合你。”

    纪云清一笑。

    纪樊又道:“你也看到了。”顿了顿,“我不想你自责。你陷得太深了,什么时候把人往家里带过?我恐怕比你爸妈还了解你。”

    纪云清沉默半响,笑容里溢出几丝苦楚:“我懂,所以才说没有恶意。”摇了摇头,“只是意外,陆璐是你的人。”

    纪樊道:“这个人不适合你。你还是比我想象的厉害,如果没有这份资料,你远可以逃过这份心理负担。他总有一天会拒绝你,等他走了,就什么事也没了。”

    纪樊的确是疼他的。

    疼得这么自私,把李玦当做没有心、不会疼的石头,全然站到他这边来考虑。

    纪云清无法怪这个从来把自己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哥哥,在商场上,他甚至像他的父亲,他是他一步步扶持过来的,而这个人却从不担心他会夺走他的东西。

    他被很多人宠爱着。

    这么一对比,忽然觉得李玦有资格仇视这个社会,很多事,真的对他太不公平。

    16

    单就纪樊的出发点,纪云清也不会和他彻底翻脸,但终归还是不欢而散。

    回办公室坐了一下午,临近下班点才把陆璐叫来,开门见山。她似乎也没料到纪云清有这么大能耐,面上划过几分难以置信,只是一瞬,又将情绪藏得完好。确实也是巧合,要不是纪雯,他绝对不会怀疑到纪樊头上。

    事情戳穿,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偶尔冒出饮水机里气泡翻涌的咕噜声。

    陆璐穿了件蓝色竖纹衬衣,勾勒出丰满的胸线和纤细的腰线,只是这时候她的肩背稍稍前倾,一只手绞住衣摆。纪云清看见她额角已经爬满细密的汗。

    “我从没想过换掉你。”纪云清忽然道,“你很聪明。”

    陆璐不敢看他。

    大约半分钟过去,绞着衣摆的手忽然一松:“明天我就递辞职信,非常抱歉,纪总。”

    纪云清面上不见喜怒:“你从一开始,就是听纪樊的?”

    陆璐道:“老板只是挑我来协助你的工作,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一次是我的疏忽,让他知道你在调查李先生。”

    纪樊太了解他,即便旁人只觉得他是一时兴起,他也能看穿他的用心。他执意干涉,陆璐也只能顺从。

    “我还想确认一件事。”纪云清道,“除夕那天,你找到李玦没有?”

    似乎没想到他能联想到这么远,陆璐有一瞬间的怔忪。

    纪云清没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心里更加笃定:“贺明应该对我说了假话。”

    陆璐有些嗫嚅,几分钟过去,忽然平静下来:“早先就查清了李玦的资料,直接找到他外婆家,他们好像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被赶出来的。从小孩那里套的话,说他头晚上回的家,母子俩吵了一架,当晚就走了。”

    纪云清道:“吵什么?”

    陆璐道:“小孩是他表侄女,似乎和他也不亲,说起来口无遮拦……家里人知道了他和你的事,话很难听。”

    像是怕激怒纪云清,没有细说的意向。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纪云清做反应,陆璐又道:“然后我去了他住处,找到了人。”

    纪云清不说话,陆璐也不敢吭声。

    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纪云清一手把玩着钢笔,目光落在桌面上,思绪不知去了哪里。

    “回去吧。”

    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陆璐还来不及反应,忽然又听他道:“辞职信不用递,我说过,从没想过换掉你。”

    陆璐眸光一颤,总算抬起头来看他。这么一看,她便再次愣住。纪云清背后是一块落地玻璃,窗帘没拉上,暮色入户,将只穿一件纯白衬衣的他掩映在一片慵懒的柔光里。他的脸因为背光显得灰暗,她却从他眼睛里看到暮光一样的色彩。

    “这么多年了,换别人来,我还真不习惯。”

    纪云清站起身,草草整理了领带,把长风衣往身上套,朝她笑了一下。

    纪云清没精神开车,叫了司机来。

    天黑刚刚转黑,整座城市华灯初上,他一路上往窗外看街景,忽然想起这是李玦最爱做的事。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除夕夜通电话时候,说得那么逼真,什么陪长辈通宵打麻将,陪小孩放烟花炮竹,什么发红包……这些都不属于他,他连家都回不了。就一个人待在那套五十多平的租房里,拿着手机对他笑,说慌骗他。

    他却气不起来。

    看完资料以后,其实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还不坚定,然而现在,他已经下好决心,绝对不会后悔。重逢以来,他一厢情愿做了太多事,一心想着哪怕没有回报,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就好。太过想当然,自伤又伤人。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玦的父亲是个双性恋。在和他母亲结婚之前就已经有男友,然后骗婚,生子,一直偷偷和男友保持联络,在李玦十八岁那年,秘密被戳破,男人狼狈离婚,跟着男友离开了这座城市,再无音讯。母亲娘家似乎把对骗婚男人的憎恨转嫁到他身上,母亲起初没有过多想法,后来逐渐被煽动,也渐渐开始觉得孩子的出生是对她的侮辱。李玦很听话,按着他安排的人生走,去部队,退役后跑生意,结果被人坑光了钱。后来大概发生一场很大的矛盾,母子决裂,也就是李玦开始孤零零闯荡的开端。

    也许和他纪云清重逢,根本就是李玦的又一场劫难。

    无法想象他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和他做爱的。本是一笔交易,两人心甘情愿,但他一次次想改变这种关系,以为并不太难。所以对方受不了,要他和男人谈恋爱,的确像在受刑。要是早让他知道,肯定不会让这种痛苦持续下去,偏偏让纪樊截了资料。

    算来算去,如果他最初控制好自己的执念,就什么都避开了。

    一个人吃完晚饭,想起有两张合作伙伴送的音乐剧vip票,给祁耀尘拨了个电话,问他有兴趣没有——纪云清当然了解他的喜好,不出意料,得到肯定答音。

    “纪总这是约我去看?”那边半开玩笑。

    纪云清一笑:“我没空,两张你都拿去。”

    祁耀尘道:“刚好,再清闲几天就得开机了。”又笑,“忙成这样啊?都没时间带你那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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