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声音压得很低:“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高兴。你整天盯着这些书,我看看这是什么……自卑与超越?光看这些就懂大道理啦?你得看看外面的世界,纪小公子。”

    纪云清已经半个字都看不下去。

    太亲密了,除了家人,他还没这谁这么勾肩搭背过——即便李玦已经对他做了半个月,还是难以习惯。

    但他掩藏得太好,李玦也没发现异样,继续他的感慨:“我妈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阅人也是在阅书。”

    纪云清沉默片刻,语气带了些退让:“真的有事。”

    李玦侧目,一脸质疑。

    纪云清又道:“我大伯也生日。”

    李玦一挑眉,随即耸肩,显然妥协了。

    教室前排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那人催他别再磨蹭。寿星万小冉就在人群中央,冲着李玦笑,目光时不时往纪云清身上偏移几寸,又飞快挪开。

    李玦拍拍纪云清的肩,撤回了长臂,站起身,视线忽然停在他手边的读书笔记上。

    “对了,昨天不是借你笔记回去么?我爸看见了,夸你字漂亮,简直和年龄不搭。”说着又笑,“顺便又拿着我的作业臭骂一顿。”

    纪云清侧脸,抬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

    李玦把书包一甩,随意挎在左肩上,朝他咧嘴一笑,边往教室前方走边道:“你也早些回。”

    纪云清目送他们一帮人出了教室。李玦打头,他永远是群体内的中心,少男少女们嬉笑着从床边走过,他看见有人像李玦搂他一样勾着李玦宽阔的肩,有女孩被他逗得眉开眼笑。

    没看太久,他又将视线收回来,盯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字看了一会,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书页上。

    出校门时候已经天黑,又等了大约一刻钟,才看见熟悉的轿车。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钻进后座,一声烟灰色西装的纪樊立马搭手将书包从他肩上褪下,放到座位上。他伸手关上车门,纪樊轻声发令,司机又开动了车。

    看他双颊冻得发红,纪樊解释道:“下班前合作方来了人谈事。”探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记得戴围巾。”

    纪云清点头。

    纪樊再低头看他一双手,果然手套也没踪影,眉心微蹙,却终究没说什么。

    家里摆的酒宴,纪杉是和纪老爷子一起打拼过来的,行事并不铺张。寿宴比起同阶层人要简单太多,下午三点开始,邀请范围不广,连纪云清都能叫出三分之一人的名号来。纪榕初三,正住校,这时候是由纪杉一家代为照顾,早就嚷嚷要请假回来,被纪杉驳回,理由还是那句总是挂在口边,用来教育兄妹三人的话——没有什么比多读书更重要。纪榕打电话给纪云清哭诉,结果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又委屈掐了电话,给纪樊拨过去,好歹得了几句宽慰,事情才作罢。

    做了几句开场致辞,纪老爷子就到书房去了。纪樊刚步入企业不久,纪杉带着他熟悉宾客。纪云清的性子是众所周知的,鲜少有人来与他搭话,只看在他爷爷的份上前来打个简短的招呼,又找个借口离开。他乐得清闲,捞着甜点吃个半饱,又切了半块慕斯蛋糕,端着上了楼,在书房门上轻叩两下,得到应允,才推门而入。

    老爷子正在沙发上养神,掀开眼皮看他一眼,皱纹横生的脸上带了些笑意。

    纪云清默默坐到爷爷身边,把蛋糕放到茶几上。

    老人探出手,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揉:“楼下那么多年轻人,偏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纪云清垂眸不语。

    老人侧目看他半晌,叹了口气:“想回你爸妈身边吗?”

    纪云清一愣,扭头看他。

    老人一只手还覆在他头发上,拇指一拨他头顶发丝,声音放轻了些:“爷爷没照顾好你。”

    古井无波的眼睛里荡出几丝异样的情绪,纪云清语气平淡,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多了些许焦急:“是我没照顾好爷爷。”

    老人大笑。

    皱纹因为笑容变得更深,整张脸像只核桃。纪云清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待老人的笑渐渐褪去,一道叹息又从口中溢出。

    “也许是该把你交还阿凯和秋寒,再跟我这个老头子过下去,都不知道怎么笑喽。”

    纪云清皱眉。

    老人见他难得流露真情,凝神道:“说实话,云清,现在的生活,你喜欢吗?”

    纪云清思绪跑出千里远。

    老人也不催他,将他端来的蛋糕舀一勺吃下,笑了笑,又啜一口茶。

    纪云清忽然低头,像是难为情了,笑容一闪而过。

    老人却没有错过这一瞬间。

    “喜欢。”

    说出这两个字时,纪云清一双眼睛是清亮的,像藏了一眼深谷幽泉。

    青蛙闹钟响声震天。

    纪云清眯着一双朦胧的睡眼,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拍下按钮,再凑近看了看时间。头搁回枕头上,重新合上眼睛。

    几分钟过后,掀开被子,穿衣洗漱。

    出门前扫了一眼日历,五月二十号,李玦已经搬走两个月。目光再往下方挪了一行,五月二十三日,还差三天,李玦的生日。

    那又怎么样?

    心下一笑,提起公文包,锁了门,站在楼道里等电梯。

    上礼拜去外地出席一场新品发布会,昨晚才回来。估计是忙了些,精神状态不好,最近几个晚上都在做梦,很长的梦。或真或假,都与李玦有关,上前天梦见李玦死了,在没遇到他的时候,拍戏现场火种爆炸,浑身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又梦到过李玦走上红地毯,不知是学会了圈子里的一套还是贺明让他背的台词,说了很多漂亮话,感谢了一大堆他认识或闻所未闻的人,唯独没有他的名字。昨晚居然梦了件真事,虽然已经过去十二年,还记得一清二楚。

    坐进车里就开始睡觉,隐约听见交通广播报道前方路段又堵得水泄不通,不得不改道。跨入写字楼大厅,整个人又精神抖擞,全然不见在车里时候的困顿和萎靡。路过的员工冲他打招呼,他带笑轻轻点头,进入电梯,与市场部经理随口闲谈几句。

    到办公室,将空调又调低几度,在办公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放好一杯冒着气的热咖啡和一块新鲜三明治。最新财经报、都市报和娱乐报整齐陈列在桌子左上方。他拆开包装,咬一口三明治,先抽出财经报来看。

    期间陆璐敲门进来递了份文件,他吃完早餐,再抽来娱乐报。这是他近来新增的要求,也是陆璐筛选过的,凡是放到他办公桌上,必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这次也不例外。

    有去年年底拍的那部抗战剧《烈日》剧组采访。纪云清细细看完,对李玦的发言很满意,看来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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