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光刺的人眼痛,南羽一阵目眩神迷。
    从地牢出来,南羽算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陌城之景,相由心生,目睹的一切使南羽心里泛起一股凉意。
    死牢的大门乃是由森森的白骨构成,其中不乏人腿粗细的骨架,想来必是什么妖兽的兽骨。左右两侧各有一具完整的黑色骨架,背上生有一对骨翅,头生双角,狰狞的动作看得人心头一紧,显然这两个镇狱兽像也是被猎杀的无辜妖兽。
    不远处,有一座黑色巨石砌成的巨大圆台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石头的纹理之上布满了被风干的人血,石台之上有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影子,一团幽幽鬼火在左肩处无根自燃。无名的眉头也是微皱,显然他也觉察到了这道影子。
    在通往这座行刑台的道路两侧站着手持长柄利斧的鬼面士兵,一身灰铠,杀意凛然。南羽的身前身后不少死囚被一同押解出来将于今日处决,一幅幅绝望的面孔,死灰色的眼睛毫无生气。对于他们来说这将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报告,典狱司,犯人已带到。”
    “退下!”那位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影,拂袖一挥。
    “是!”鬼面士兵齐声应道,迅速离开行刑台。
    空旷的行刑台上只剩下一众死囚以及那道斗篷之下的身影,萧瑟的寒风顿起,吹得人瑟瑟发抖,唯独斗篷人一动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摆动,诡异异常。
    “不是说要处决吗?怎么没有刽子手?难道就凭他自己?!”南羽一阵怀疑,不明白这斗篷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就在南羽迟疑的时候,斗篷人的右臂忽然缓缓地抬了起来,袖口之中一只手伸了出来。
    在瞥见那只手的时候南羽的瞳孔忽的收缩,那是一只无比惨白的手,没有丝毫的血色,堪比白纸,与南羽看得恐怖片中的女鬼的手相差无几。
    白色的手指向跪在地上的死囚,一道淡漠的声音此斗篷之中传了出来:“你们,谁能下这行刑台我就放了他。”
    声音幽幽的传入众人耳中,奇怪的是竟然听不出是男是女。饶是如此,并未影响其中信息的准确性:下了台,就能活。
    简单的一句话无异于将一粒石子丢进水里,泛起阵阵的涟漪,众多死刑犯的脸上由最初的漠不关心一点点变得神采飞扬,死气变为了生气。
    这些死刑犯中除了极个别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偷鸡摸狗被判的死罪,心中本就愤懑不平抱着一丝生的希望,眼下碰见如此好事,当然不肯放弃,磨拳霍霍,就欲动身。
    南羽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下连爷爷的救兵都是省了,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没准还能在这陌城之中转上一转,想想都暗爽。
    于是南羽一脸兴奋的望向了无名,准备二人一同离开。
    然而,与众人不同的是,无名的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不定,冲着南羽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心急,静观其变,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南羽一阵无奈,心想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走。可是自己又拿这个喜欢“故弄玄虚”的爷爷没有办法,微微朝着无名挪了挪,南羽撅着个嘴与无名一起等待着到底会发生什么。
    “兄弟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终于是忍不住了,见大家敢动又有些怀疑的样子,当即大喊一声首当其冲的站起来。
    一点寒芒自斗篷人的双眼处闪动了一下,斗篷中的头微微转动,仅仅一息便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那个大汉则仅仅跑出去两步而已,下一秒,壮硕的身体定格在了原地,一只手掌生生的洞穿了他的身体从其后背伸了出来,鲜血淋淋。“血手”猛地抽回,隐入黑暗,大汉轰然倒地,瞬间毙命,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斗篷人。
    “嘶”南羽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赶忙又往无名那里靠了靠。
    几个本欲离开的死囚看到眼前骇人的一幕则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惊慌的神色溢于言表。
    “大家分头跑,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击杀我们这么多人!”又是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
    十来个处于人群最外围的死囚相视一下,微微点头,同时冲处刑台的边缘不要命似的狂奔而去。
    可是就在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绝望的表情立刻爬上了每一个人的脸庞,因为这几个人的面前同时赫然出现了那个恐怖的黑色身影,是斗篷人,十余个斗篷人!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南羽惊呼出声,一脸不可思议。因为那个斗篷人明明还在刚才那个死去的大汉身边啊,动都没有动过,为什么一下子分成这么多个。南羽瞥了一眼无名,只见他脸上的愁容更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分。
    这时斗篷人的手动了!沾满鲜血的右手缓缓地摊开又猛地聚拢。
    “啊~~”十余道哀嚎声同时响起,霎时,鲜血漫天。刚才想要逃跑的几个人身体猛地爆裂开来,化为蓬蓬血雾弥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立即扩散开来。
    看到如此血腥变态的虐杀手法,南羽胃中一阵翻腾,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呕了一地。
    行刑台上雅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呕吐不停地南羽,其他人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几个胆小的直接吓尿了裤子晕死过去。
    斗篷人缓缓地收回右手,其余的十几道身影瞬间化为一团团黑雾,消散而去。
    可是恐怖并未消失,更加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斗篷人抬起了头,面向笼罩着执法台的漫天血雾,竟然贪婪的吞吐了起来,血雾呈漏斗状飞快的向着斗篷人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张脸聚拢而去,片刻之后,浓郁的血雾完完全全的被斗篷人吸食到了腹中,毫无保留。
    血雾似乎是刺激了斗篷人嗜血的本性,斗篷之下的面部竟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光点,转向了其余包括南羽和无名在内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囚。
    “你不要过来,死变态!”南羽看着斗篷人缓步移来,失声大喊。
    斗篷人前进的身形明显一顿,然后,朝着南羽走了过去。
    “我靠!你tm的离老子远点!别过来!你敢动我?我是仙人的弟子!”见斗篷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有一股想骂娘的冲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乱说一通,保命要紧。
    斗篷人明显是被唬到了,再次止住了身形。没有轻举妄动,藏在斗篷下的红点在南羽身上转了转,“骗我的下场,就是和他们一样交出你的血液。”机械般的声音自斗篷下传了出来。
    南羽想到几个人死的凄惨的模样,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一个温暖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南羽身前,沉声道:“想杀我孙子,你得先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爷爷!”脑袋一嗡,热泪****了眼眶,南羽哭喊出声来。
    从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人,到结为干爷孙,到慢慢熟悉,到互相亲近,再到面临死亡时爷爷毫不犹豫地挡在孙子的前面,南羽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一个多月来自己与这个素未谋面“干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老村长被杀害的往事也再度涌上心头。南羽激动地颤抖起来,不能再让相同的事情重演,不能!决不能!
    “爷爷,您让开!今天如果您死了,我南羽,绝不独活!”南羽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无名面向斗篷人的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柔色。
    重重的揉了揉胀红的眼角,南羽如一头被惹怒的狮子般,缓缓地抬起头来将目光锁定在了斗篷人的身上。“你这个sb,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子是hellokitty啊!”墨棍被南羽从裤腿中抽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上,脚下的石头开始龟裂,脑袋一热,眼看着南羽就要冲出去与斗篷人一决生死。
    千钧一发之际,变故发生了。
    “哈哈,老无,几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孙子啊?!”碧空之上,一道缥缈的声音袅袅的飘来,语气之中充满了笑意。
    突兀的一句话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场的众人都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南羽和斗篷人的对峙也为之一缓,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唯有无名的脸上笑容大盛,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这老鬼,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呢。”
    “哈哈,再不济我也得死在你后面啊。你们不用找了,我在这儿!”爽朗的笑声再度传来。
    与此同时,东方的一朵祥云处一抹白色悄然立于云端,而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冲着行刑台的方向破空而来,区区十数息,一位一身白袍的老者飘然而至,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老者脚踏飞剑,停留在台子的正上方,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众人,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颇有些得道高人的风范。离得近了,南羽自然也就看得清楚了,伸长了脖子,看着老者脚下的精美的飞剑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墨棍都是掉道了地上,不由得低声道:“我靠,真tm帅!”
    无人察觉,墨棍似是生气了般,墨金色的纹路上一阵红光一闪而过。
    “顾老头,别在上边臭显摆了,抓紧办正事。”无名一脸看不惯,把身上的枷锁晃了晃发出金铁之声。
    “老无,你这是犯什么事了,落到了这步田地?”飞剑老者脸上笑容更盛,一点都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的道。
    仿佛这片天地只有他与无名两个人,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有刺客!”鬼面士兵中传出一道冷厉的声音,于是快速围了过来,手中的长柄战斧冲着飞剑老者,警惕了起来。
    “老夫与老友谈心,哪里轮到你们插话的份儿?!”飞剑老者面色一凛,不怒自威。
    脚下飞剑一阵嗡鸣,眼看无匹的剑气就要成形爆射向一众鬼面士兵。
    这时,斗篷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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