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低头一看,眉皱了起来,这地上可不就是贾氏么?
    她怎么来了?
    贾氏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额头上还裹着一层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里面的血都浸湿沁了出来,怎么看都透着一副的惨样。
    估计她已经靠在门上睡了一晚上了,所以当门一打开,她就措不及防的滚了进来,保持了一夜的姿势,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半天没爬起来。
    “四丫……娘的四丫啊……”
    睡了一晚的贾氏有些迷糊,等她抬头看到阮绵绵和小包子时,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阮绵绵就号啕大哭了起来,保持着卧倒的姿势等着阮绵绵扶起来。
    阮绵绵冷笑了笑,都拿镰刀要她的命了,还指望她去扶?
    她又不是原身,还能任打任骂还以德报怨?
    阮绵绵不但没扶贾氏起来,反而退后了数步。
    小包子纠结地看着贾氏,小脸蛋都快皱成了包子褶子了。
    扶吧,怕阮绵绵不高兴。不扶吧,贾氏好歹也是他的娘。
    小包子其对贾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他是阮绵绵与阮蔓青一手带大的,小包子的心里,娘只是个名词,至于亲热那是一点也没有了,毕竟贾氏从来没对他有过一点的疼爱之情。
    在小包子的记忆里,贾氏留下来的除了打就是骂,完全没有一点当娘的温暖。
    要不然换别的小子,看到亲娘这样早就跑过去了。
    “娘……”阮蔓青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看到这么狼狈的贾氏眼睛一下就红了,抢上数步扶起了贾氏:“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贾氏用力一拽阮蔓青搂在怀里,哇得一下就哭了起来:“二丫啊,娘的心肝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是来向你认错的……娘真是该死啊,娘怎么就跟中了魔似的把你往死里逼啊……娘简直就不是人,娘就是一个畜生啊……呜呜……现在你不认娘了,四丫与沉央也不认我这个娘了,你让娘怎么活啊?呜呜……”
    “娘……”阮蔓青悲从心底起,呜咽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们没有不要你,我们养你……养你……”
    “不……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们恨我……呜呜……”
    “娘,我们怎么会恨你呢?你是我们的亲娘啊,你生我们养我们,我们还没孝顺你呢……娘,别哭了……”
    “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可是四丫她小,她性子扭,她未必听你的,娘知道她恨娘啊……呜呜……娘不怪她,这是娘的错……娘对不起她啊……四丫,娘真的知道错了,哪怕娘摔倒了,娘也不怪你,这都是娘应该受的……呜呜……”
    贾氏抬着泪眼怯生生地看着阮绵绵,一副怕阮绵绵的样子。
    阮绵绵微挑了挑眉,对贾氏高看了几分。
    呵呦,没想到贾氏一个村妇还知道离间她们姐妹呢。
    “二妹……”阮蔓青用不赞同的目光望向了阮绵绵:“你怎么可以把娘推倒呢?快过来扶娘一把。”
    “不……不……不用了,我不怪她,我真的不怪她,她不是有意的。”
    贾氏作出一副嗫嚅状,话里话外却坐实了阮绵绵将她推倒的事实。
    要是原身被贾氏这么冤枉定然是万分悲痛,可是阮绵绵不是原身,根本不把贾氏这点小计俩放在眼里。
    阮绵绵淡淡道:“二姐一人扶就行了,我和沉央还赶时间呢,沉央,走,咱们快去村头,不然一会牛车就走了。”
    “噢。”小包子应了声,背起了篓子跟着阮绵绵走了。
    看着阮绵绵的背影,贾氏哭道:“呜呜……四丫头……娘错了,是娘对不起你,娘这就给你赔礼了……”
    见阮绵绵不为所动,贾氏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凶光,她对着阮绵绵的背影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哭喊:“四丫头,娘知道错了,娘给你跪下了,娘给你磕头,娘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
    这声音划破了黎明来临前的暗沉,惊飞了一树夜栖的鸟鹊,更是引来了许多早起村民的关注,远处传来嘈杂的议论声,凌乱的脚步声,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赶来。
    阮绵绵脚下一顿,心里涌起一股的悲凉。
    摊上这么一个娘,真是原主的悲哀啊。
    明明都是贾氏的错,可是贾氏这么一跪,生生的变成了无辜者,所有的错都成了阮绵绵的了。
    这天下只有子跪母,哪有母跪子的?这是要天打雷霹的啊!
    村民不会说是贾氏自己要跪亲生女儿的,只会说贾氏是被逼得向亲生女儿下跪。阮绵绵被贾氏这么一跪,从此在村里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真狠啊!
    这还是亲生母亲么?这是仇人!
    呵呵,果然是“好母亲”!
    小包子气得紧紧的握住了手,纯真的眸光里竟然隐忍出戾色。
    “二姐,我去把她赶走!”小包子抹了把眼中的泪,咬牙切齿道。
    “别!”阮绵绵一把扯住了小包子,森冷着脸:“已经败了我一人的名声,还要搭上你的名声么?记着,你是瓷器,不要跟瓦砾碰!这种脏手的事,让姐姐来。”
    “二姐……”小包子悲鸣地蹲在了地上,用力砸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为有贾氏这样的娘而羞惭,他更为自己不能帮上一点忙而痛苦。
    强大,这个词再次在他的脑中回想。
    他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了,他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阮绵绵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包子的发,将温暖通过掌心向小包子传递。
    “沉央,今天正好二姐教你一句名言,那就是微笑着接受来自各方的舆论,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至于别人说什么,那就去他妈的蛋!”
    小包子微抬起头,泪还含在眼里,他将阮绵绵的话认真的念了一遍,念到最后,眼一下睁大:“这是哪个大家的名言?还带骂粗话的?”
    “你二姐这个大家的名言!”阮绵绵笑着将小包子拉了起来。
    小包子:……
    “好了,我们继续走我们的路,不用管她。”
    “嗯。”
    那一抹微曦下,阮绵绵与小包子一高一矮,两个瘦弱的背影越来越远,明明随着他们的远离,他们的身影会越来越小,可是贾氏的脑海中阮绵绵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
    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阮绵绵不屑一顾的眼神,那鄙夷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就是那粪坑里的蛆虫般恶心下作。
    不!
    她是这个小贱人的娘!这个小贱人就该任她予取予夺,就该认命的被她压榨,就该毫无怨言的成为她荣华富贵的踏脚石!
    可是这个本来掌握在手中的蝼蚁竟然敢背叛她,她怎么能够甘心?
    贾氏阴沉着脸,眸光闪烁。
    突然,她一把推开了阮蔓青,直奔向村外的那条河,一路跑,一路哭喊:“我这就去死,我死了就能赎我的罪了,四丫头啊,你好好活着吧……你一定好好活着,娘不怪你恨娘,娘死了一定会保佑你的……”
    “啊……娘……二妹,小弟,快,快拦住娘……”
    阮蔓青措不及防,被贾氏推倒在地,腰被闪了竟然一时爬不起来了。她又急又疼又担心,吓得眼泪直流。
    阮绵绵停住了脚,眼微闭了闭,半晌,才轻叹一声:“贾氏,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沉央,你去拦贾氏吧。”
    “好!”小包子拔腿就追上去了。
    “大姐,你腰怎么样了?能站起来么?”阮绵绵走到了阮蔓青的身边,一面问一面帮她摸了摸,摸出只是别了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遂放下心。不过也没给阮蔓青医治。
    阮蔓青一把拍开阮绵绵的手,急得直跺脚:“都啥时候了,你还管我这小伤小痛的?我啥事也没有,你还是快去看看娘吧,要是娘真死了,这天下之大却哪有你能容身之地?”
    “放心吧,她死不了!”阮绵绵淡淡道。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那是咱们娘啊!就算娘不小心伤了咱们,那也是无心的。还有,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娘已经道歉了,二妹啊,姐求你了,你可不能不孝啊。村里这么多眼睛都盯着你看呢,你这样子是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行了,我知道了。”阮绵绵皱着眉道:“我不是让沉央去拉娘了么?再说了,这会子村里人都起来了,贾氏跑不到河边就会被拦下了,你放心吧。”
    阮蔓青还待再劝,这时门外传来喧闹声,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贾氏被村民簇拥着走了过来,小包子则跟在后面,衣服上全是泥土,头发也有些散乱。
    想来是追贾氏时摔的,或被贾氏装模作样给推倒的。
    阮绵绵眸色微冷,走向了小包子,轻问:“怎么回事?”
    “被她推的。”
    果然是贾氏推的!
    阮绵绵帮小包子拍土的手微顿了顿,又不着痕迹的替小包子检查了一番。
    见小包子没有受伤,阮绵绵放下了心。
    回头看向贾氏,贾氏正奄奄一息的模样躺在阮二娘的怀里,眼失神的看着远方,直低喃着要去死,还口口声声说不怪自己不给她活路。
    村民们听了纷纷向她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阮绵绵目沉如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看笑话一般。
    小包子紧紧握着阮绵绵的手,脸更是冷如寒霜,完全没有了他这个年纪的童真。
    阮绵绵垂眸看向了小包子,淡淡道:“沉央,也许你要有一个声名狼籍的娘了,你会不会怪二姐?”
    小包子抬头看向了阮绵绵,坚定道:“我只有两个姐姐。”
    “好。”阮绵绵微微一笑,笑得阴冷:“那我就放心了。”
    幽冷的目光投向了贾氏,阮绵绵勾唇一笑,那一笑仿佛地狱无常带着勾人魂魄的冷寒。
    贾氏想跟着他们一起住,拿出诚意来,看在贾氏是原主三姐弟亲娘的份上,她未必会坚持不答应。
    因为她可以不在乎贾氏,但贾氏毕竟是阮蔓青与小包子的亲娘。
    可是贾氏错就错在,不但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对阮蔓青没有仁爱之心,对小包子没有慈母情怀,对她更是用尽的心计,毁她不倦!
    这样的贾氏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可不是圣母,被人算计到头上还能忍气吞声!
    既然要战,那便战吧!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看到贾氏这个受气包般存在,居然有这么玲珑恶毒的心思呢?
    要是这心思用在保护儿女上,她们姐弟三何至于过得这么惨?
    “二丫,四丫啊,快,快搬张椅子给你们娘坐下来。”阮二奶奶一面安慰着贾氏,一面对着阮蔓青与阮绵绵吩咐道。
    “哎,好,我这就去搬……哎呦……”阮蔓青才一站起来,腰间就疼得不能控制。
    “咋了?二丫,你这是咋嘀啦?咋满头是汗呢?”阮二奶奶关心地问。
    “还能怎么样?被贾氏给推倒了扭着腰了呗!”阮绵绵没好气道,利眸瞪着贾氏:“贾氏,你到底来做什么的?你说什么来道歉的,可是你的道歉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多一次的伤害!本来我们都好好的,可是一见你,大姐就受伤了,沉央也摔了一跤,我也心口突然疼了起来,贾氏,你要是真为我们好,真想我们好,为什么不离我们远远的呢?你说你是不是克人啊?之前把父亲给克走了,现在又克伤了大姐,克摔了沉央,还把我给克的心口疼,你让我们拿你怎么办?”
    “哎呦……我的心口怎么疼呢?大姐,沉央……”
    阮绵绵一面说,一面暗中拿出银针扎入自己的痛穴,脸一下变得苍白,汗如黄豆般从额头上浸了出来。
    贾氏不是想害她名誉扫地么?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贾氏从此在村里寸步难行!
    跟她比心计?她不信她一个双料博士还能被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给算计了。
    村里人讲究孝道是不错,但那是建立在没有更严重的威胁之下!
    克夫克子克女的女人,她倒要看看村里哪个不要命的愿意帮贾氏。
    自古以来拥有这个命格的人,哪怕子女动手弑亲,不但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反而会拍手叫好,认为是大义灭亲。
    因为任何人都怕这种命格的人不但克夫克子克女克亲友,还克会自己!
    果然,之前还因为阮绵绵心狠的逼着贾氏去死的行为,对阮绵绵侧目而视的村民,在听了阮绵绵这番话后,立刻用怀疑戒备的目光看向了贾氏。
    阮二娘第一个叫了起来:“哎呦,四丫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阮道谛好端端的去赶考,怎么就没了声了呢?弄不好还真是贾氏给克的,是被贾氏克死的吧?”
    “二奶奶,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了,你忘了,四丫他爹走后的第二年,二丫就发了烧了,那一烧整整烧了一周,当时陈郎中都说弄不好就烧没了,后来还是四丫去庙里求了张佛纸压在二丫的枕头下,二丫才活过来的?”
    “对啊,对啊,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第三年四丫也掉水里了,明明那是夏天,便是掉进水里也不可能生什么病的,咱们哪家小子不天天在水里玩?可是偏偏那么邪性,四丫却病了,病得脸瘦得跟骷髅似的,就剩两窟隆眼,那样子……啧啧,现在想起来还瘆得慌。好在四丫是个有福气的,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了。”
    “还有沉央,沉央差点病死过!”
    “没错,他家那年好端端的一下丢了五六只鸡呢,那次朱氏整整骂了一个月,骂得那个难听啊,我听了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但丢了鸡,还丢了鸭子呢!”
    “养霸王那条狗之前,朱氏也养过一条狗,那条狗后来死不见尸,活不见狗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把他们认为陈家发生过的诡异的事说了个遍,越说越觉得是贾氏是命硬克人的,甚至说着说着,竟然感觉到阴风惨惨了。
    要是一个人这么感觉,还可能是错觉,可是个个都感觉有冷风,那就不对劲了。
    众人吓了一大跳,互相看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退后了数步,与贾氏保持距离,生怕离得太近被贾氏给克了。
    阮绵绵微勾了勾唇,收起了指掐的术诀,还好现在太阳没出来,她的引阴风术又给力没失灵。这下贾氏是有口难辩了。
    说来村民还真是神助攻,就刚才那番话把她都说得相信贾氏是命硬的。
    她们姐弟三被朱氏这么虐待,吃不饱穿不暖,还天天鸡叫做到鬼叫,不生个病才奇怪了呢。何况她们每次病了朱氏也从来不找大夫给看,病着还得继续干活,能不象快死了的样子么?
    至于什么丢了鸡,丢了鸭的,还少了狗的,估计是村里哪个偷去吃了,毕竟朱氏一家子人品不好,早遭人眼红了。
    这也算到了贾氏的头上了。真不枉她给自己下狠手扎了自己一针。
    不过有件事还挺奇怪,要知道作为天师,虽然能堪破天机,但如果胡言乱语乱人的命运,那是要遭天谴的。所以阮绵绵为了保险起见给贾氏算了个命,如果贾氏命好,她自不会有意破坏贾氏应有的运道。如果贾氏有一点命硬,那么对不起了,以着阮绵绵天师世家的道行,有的是办法躲过天谴摆贾氏一道。
    没想到这么一算,竟然给阮绵绵算出了两个疑点出来了。
    首先勿庸置疑,贾氏确实是个克夫克子克亲的刑克之命。
    贾氏姓贾名香。乡下人不是花儿就是草儿,要不就是香,这名字很普遍。
    名字很普遍,但配着贾姓就不行了。姓名也是很有讲究的,能引导着吉凶,昭示着未来。
    姓名的吉凶由天格,人格,地格,外格,总格来决定。
    贾氏的天格是十四划,其中天格是天生的,是祖宗给的,不论吉凶,所以可以忽略不计。外格,只要姓名是两个字的都是外格为二,也不用考虑。
    但贾氏的人格是二十二画,二十二划在八十一个数理中是凶数,为冰天雪地之兆,人格预示该人的前半生,也就是说贾氏前半生是在困顿中挣扎。
    贾氏的地格是十划,十划在八十一个数理中也是极凶之数,为强弩之末之意,地格是预示该人的后半生,也就是说贾氏这后半生也是残喘度日。
    贾氏的总格是二十二划,不用说了,二十二划在数理中更是凶中之凶的数,为孤寡飘泊之意,总格是贾氏一生的预示,也就是说贾氏这一辈子孤苦凄凉,困顿而亡。
    整个名字已经预示着贾氏的悲苦结局了。如果贾氏改名的话,那么还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惜乡下人随便能起个名字就好了,谁会改名呢?
    阮绵绵又配着贾氏的面相结合算了下,贾氏的面相,面瘦而黄,两颊无肉,是俗称的刀削脸,这刀削脸,常给人以刻薄寡恩的感觉。
    其实这种脸也没事,只要别的方面弥补也会有大富大贵的运道。
    坏就坏在贾氏的额头低窄有恶痣与恶纹。额头发迹低垂,代表这个人的骨子里贪性较重,心思又多,再加上恶痣恶纹,那么运势就会变得很差很差。在这种人身上,便是好事都会变成坏事。
    贾氏的耳反廓并无垂珠。从相书上来说双耳垂肩,那是富贵长寿之相,贾氏连耳垂也没有,而且耳廓无法包住耳伦,这种面相说明这个反叛性重,不会规矩做事,这种面相如果在女人身上,那么婚姻肯定不好,不可能幸福。
    贾氏的鼻梁上起节,鼻梁起节就是鼻梁中间有骨头明显的突起,这样的面相通常为人怪异,固执难缠,恩怨不明,软硬不吃,自私自利。
    还有就是贾氏的嘴角向下。嘴角上翘,预示着这人一生容易满足,也容易感觉幸福,嘴角向下就说明这人抱怨大于感恩,永不知足,别人对她的好,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还贪心不足。
    贾氏的嘴唇还很薄,长在男人的脸上,薄唇最多是无情无义之人,但是长在女人脸上,就是为人喜欢搬弄是非,非常刻薄。
    贾氏名字是大凶之兆,面相又是凶相,那么再看看贾氏的生辰八字,贾氏是阴年的阴月阴日阴时生,这种生辰八字在行内称为招鬼上身命,容易死于横祸。
    按着八字算出,贾氏出生母死,克母,一岁克父,父死,三岁换居,七岁而嫁,十五生女,二十五失夫,三十至四十岁间连丧两女,四十一丧夫,四十二孤独而亡。
    所谓三岁换居,应该是贾氏被现在的养父母领养了。
    而七岁出嫁,这也跟朱氏花钱把贾氏买来当童养媳对上了,朱氏买贾氏时正好贾氏是七岁。
    二十五失夫,阮道谛确实是贾氏刚生了小包子后没多久就走了。
    所以结合贾氏的面相与名字,贾氏就是一个妥妥的克亲硬命。
    但阮绵绵在其中发现了两个疑点,她怕算错了,还又算了两遍,甚至暗中打了个龟板,但是还是和第一次算出来的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贾氏命中虽然生了两女一子,但贾氏命中一子出生就该亡故,根本不可能存活。
    可是小包子明明活得好好的,这就是疑点一。
    还有,贾氏于三十岁与四十岁之间接连的丧女,原主确实是在贾氏三十岁时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进到这身体了。
    但阮绵绵早就给阮蔓青算过命,阮蔓青是大富大贵命,而且会受到诰封,活到八十有二才会寿终正寝的。这跟贾氏的命格里算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明明该是一个人,居然有两种命格,真是好奇怪。
    难道……
    阮绵绵心头突然一跳,目色如刀般的直射向了贾氏。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贾氏真是太该死了。
    这时的贾氏面对众乡村的指指点点,脸色苍白如纸,不停的摇头:“不,不是的,我不是命硬的,我不克夫克子克女……我不是……呜呜……二丫,你也认为娘是克亲命么?”
    看着贾氏希翼的眼神,阮蔓青却说不出话来。
    作为女儿她想帮着贾氏申辩,相信贾氏,给贾氏力量。
    可是作为长姐,她也得护着妹妹。
    现在妹妹说亲娘是克亲命,如果帮着亲娘,那就坐实了亲妹妹的忤逆不孝罪名,连自己的亲娘都要陷害,那还是人么?她的二妹还有命活么?
    如果帮着二妹,那么贾氏就要顶着克亲的名声活一辈子,贾氏身为童养媳已经够痛苦的了,这不是让她往贾氏身上洒盐么?
    这与她亲手弑母有什么区别?
    “我……”阮蔓青痛苦不堪,哭着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你快说啊,二丫,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娘不是克亲的!你的腰不是娘的关系闪的!你快说吧!”
    贾氏疯狂的摇着阮蔓青,完全不顾及阮蔓青腰上的伤,把阮蔓青晃得头晕眼花,差点就吐出来。
    “够了!”阮绵绵铁青着脸,一把推开了贾氏,喝道:“你看不出她很难受么?你真是枉为人母。”
    “哈哈哈,她难受?她能有我难受么?我都成了克亲命了,我还有什么活路?我都活不了,我还顾得了别人么?”
    贾氏疯了似的笑着,如毒蛇般恶毒的目光盘旋在阮绵绵身上:“这下你满意了?你害死了你亲娘你高兴了?你这个小贱人!我怎么不在你生下来时就掐死你呢?我怎么那么傻呢?居然留着你一条命来害我呢?哈哈哈……小贱人……你这个挨雷劈的小贱人,我……我……我杀了你……”
    贾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向了阮绵绵……
    直到离开了家,小包子还心有余悸,他时不时地看向了阮绵绵,唇翕合着,欲言又止。
    阮绵绵低下头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就说吧,男子汉吞吞吐吐做什么?”
    小包子脸先是一红,随后正色道:“我是男子汉,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把肩膀借给你依靠,现在也许我还很瘦弱,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与大姐纳在我的羽翼下保护好。”
    “噗!”阮绵绵伸手在小包子额头弹了个崩,啐道:“什么年纪就说什么话,你现在才七岁,还是好好享受童年吧,等你长大了再说保护我与大姐的话。还有,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小小年纪眼神都不好了。”
    小包子默了默,道:“刚才娘扑向你时,我看到你吓得不动了。要不是阮二奶奶他们控制住了娘,你说不定脸又伤了。”
    “我哪是吓得不能动了,我那是在想事呢。”
    阮绵绵还真是走神了,因为她突然想到那两个疑点,而她会不会是第三个疑点!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贾氏真是太可怕了。
    “好,你在想事。”小包子一本正经地表示赞同,表情却是明显的不相信。
    阮绵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她说真话小包子就不信呢?
    刚才阮二奶奶他们把贾氏给绑了送回陈家去了,阮绵绵则帮着阮蔓青把闪了的腰给揉开了。
    事先准备好要去集市的,虽然经过贾氏这么一闹浪费了一些时间,好在姐弟起得早,还能赶得上。
    通过小包子的介绍,阮家村离镇上大约十公里的路,如果跑步的话,差不多一个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两小时,也就是说跑步去的话得两小时,中间还不带休息的。
    这个路程可不近,她与小包子一个弱一个幼,身上还背着十几斤的东西,走过去的话非得走瘸了不可。
    阮绵绵想着要是牛车先走了的话,就明天再去镇上的。
    不过她的运气不错,赶牛车的阮大爷昨儿个喝多了,今儿个就起晚了,她与小包子赶到村头时,阮大爷还将将把车赶过来。
    老远,阮绵绵就看到几个村妇站在村口那棵据说是千年的古树下说话,每人面前都放着东西。
    阮绵绵连忙与小包子走快了几步,来到了牛车旁。
    牛车不大,加上阮大爷也不是天天往镇上去,所以牛车上基本都坐满了,等阮绵绵与小包子坐上去,就可以出发了。
    村民刚得了阮家的好处,看到阮绵绵都很热情,忙着招呼阮绵绵坐下。
    阮绵绵拉着小包子坐在了村民空出来的位置上,正好两人坐。
    阮大爷见都坐满了,也不等人了,于是就呦喝着牛车出发了。
    大家都起得早,坐在牛车上晕晕乎乎的,颠着颠着就都昏昏欲睡了。
    之前大家还聊上几句,到最后都点着头睡着了。
    好在坐牛车的一般不是妇人就是孩子,所以大家靠在一起倒也不用避嫌。
    小包子才七岁正是贪睡时候,加上早上贾氏闹了这么一出,小包子也是身心疲惫了,所以靠着阮绵绵也睡着了。
    阮绵绵怕小包子受了凉,假装往背篓里掏了掏,从让寻金鼠从空间里弄了条纯棉印花的大浴巾出来。
    阮二奶奶的媳妇江氏没睡着,看到阮绵绵的大浴巾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哎呦,这是啥啊?咋这么漂亮呢?”江氏伸出手在浴巾上快速的摸了下,一摸之下顿时惊得缩回了手。
    “四丫头,这是毯子么?咋摸起来这么舒服呢?”
    江氏这么一说,那帮子快睡着的妇人也惊醒过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浴巾,这么一看,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直了。
    村里人没见过好东西,但也知道浴巾金贵,不说织得细腻,那就花色颜色也是见都没见过的。也就江氏仗着自己是阮绵绵的本家长辈敢下手摸了摸。别人还真不敢摸,怕摸坏了。
    不过不敢摸,倒是可以看看过眼瘾啊。
    众人的眼珠子几乎都快钻入浴巾里出不来了。
    江氏急道:“四丫头,你快说说,这毯子是哪来的啊?是不是镇上买的啊?”
    她虽然问是不是镇上买的,但也知道不可能的。阮家姐妹以前在陈家吃的都是糠,哪来的钱买这高贵的玩意儿?
    可是好奇心却跟猫儿抓心般让她忍不住想知道这毯子的来源。
    阮绵绵也不卖官子,笑了笑道:“说来我还真是好命,昨天不是去山里碰上贵人了么?我采了些野菜没想到那不是野菜而是一味伤药,正好那贵人有用,贵人就赏了条这毯子给我。我寻思着家里没有钱,拿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钱呢。”
    众人一听都露出羡慕之色。
    阮绵绵昨天碰上贵人的事,已经传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之所以流传的这么快,就是拜了陈彩玉所赐。
    陈彩玉昨天回村后就到处宣扬阮绵绵勾引九王爷,说阮绵绵脱光了要爬九王爷的床,结果九王爷不愿意,阮绵绵还动手伤了九王爷。
    不过村里人倒没相信陈彩玉的话,一来陈彩玉这人嘴不好,本来在村里人缘也差,二来陈彩玉居然说阮绵绵爬的是九王爷的床还把九王爷给伤了,大家就更不相信了。
    九王爷是谁?那可是龙子啊,是天子最疼爱的儿子。
    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就算是看一眼都能吓得腿发软,阮绵绵这么个小村姑能有胆子爬床?
    爬床也就算了,还伤了九王爷?
    当他们是傻子啊?别说是九王爷了,就算是县太爷,出门都有好些个随从了,阮绵绵这么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柴伙棍能伤着九王爷?
    别逗了!
    再说了,要是真伤着九王爷,九王爷能放过阮绵绵?不得立刻抄家灭族啊?
    可是都过去一天了,九王爷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可见根本不存在陈彩玉所说的事。
    见众人不相信,陈彩玉又气又恨,还非得把阮绵绵拽出去,逼着阮绵绵把事实经过跟乡村说一遍。
    阮绵绵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能帮着陈彩玉抹黑自己?
    自然把事情朝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说自己无意中帮了九王爷一个小忙,九王爷还让侍卫给打了两只野味送给她。至于爬床倒是确有其事,不过不是她,而是陈彩玉,但是九王爷念在她的份上,只把陈彩玉给踢飞了而已。
    众乡亲联想到阮绵绵家里确实传出肉香味,而陈彩玉回去就请了陈郎中看伤,都相信了阮绵绵的话,对陈彩玉这种恩将仇报不要脸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
    “原来是贵人的东西,果然跟咱们用的不一样啊。”江氏又摸了把浴巾,对阮绵绵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你咋这么好命呢?进了一次山就得了这么个好东西。”
    “我也这么觉得。”阮绵绵笑道:“对了,这次贵人为了感谢我,还教了我一个挣钱的法子,等我找到了路子,到时请各位乡亲一起来帮忙啊。”
    一听挣钱的路子,众人立刻不纠结浴巾的事了,纷纷寻问到底是什么挣钱的法子。
    “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挣钱,所以不敢让大家一直干,等我先试试,行的话,一定不会忘了乡亲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不说,而且都是沾亲带故的,自然有好处都尽着自己人。”
    阮绵绵一番话说得大家心里熨帖不已,都赞阮绵绵是个好孩子。
    阮绵绵微微一笑,这下,贾氏给她带来的恶劣影响总算是都消化掉了。
    她就说嘛,人与人之间最容易产生亲切感的,就是利益的牵扯。
    因着阮绵绵所说,众人对阮绵绵更是亲切了,一路上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牛车只是比走路稍微快了些,这么一路紧赶也走了一个时辰,到了镇里也天大亮了。
    众人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奔着固定的地方去了。
    江氏看了眼阮绵绵,道:“四丫头,你这里面是什么?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帮你呦喝着一起卖了?”
    阮绵绵看了眼江氏篮子里的鸡蛋,笑了笑道:“不用了,我篓子里是采的药材,我去药店问问。”
    “那行,你去的话去百草堂,不要去回春堂,百草堂的掌柜比较公平,每次抓药也不贵,回春堂是县太爷家的亲戚开的,穷人进不去。”
    “知道了,谢谢二婶子。”
    “谢啥?都是亲戚!”江氏说了声就急急地往集市赶去了,要是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阮绵绵笑着看江氏走远,拉了小包子的手道:“走吧,咱们去百草堂。”
    小包子仰头笑了笑。
    两人正准备往里走,斜对角传来一道男子惊诧愤怒的声音:“阮四丫?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又跟踪我了?”
    ------题外话------
    小剧场:
    男主:作者,女主家暴我。
    作者:啥?我这就去教训她。
    男主:你敢!你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灭了你。
    作者:你是我亲儿子不?
    男主:敢动心尖尖的人,我不介意弑母。
    作者一口血喷出来: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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