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回头一看,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书生,长得按村里人的眼光来看应该属于相貌不错的,但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以她的相面术来看,这书生命宫带直纹,从相书上来说,直纹在命宫又叫悬针纹同,主神经衰弱个性偏激,疑神疑鬼不易成功之相。
    他的脸形上尖下阔,属由字脸。由字脸即天庭窄,地阁宽,有地无天。这种脸形,如果入格的话,男人会小富小贵,女子则又富又贵,有威有媚,富贵之命。
    如果缺官的话,由于上亭窄,所以三十岁前运程相当反复,少年劳碌辛苦,三十岁后至晚年才会越来越好。
    可惜这书生在唇角有恶纹,生生破坏了三十岁之后的运势,这条恶纹横贯了他整个唇角,若隐若现,如果他能修身养性,与人为善,那么相由生心,这恶纹会慢慢消退,还他原来的运势,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那么恶纹会越来越长,越来越深,到时他就只能孤苦劳累而终了。
    所以,善恶穷富都只在这书生的一念之间。
    书生穿了一身鸦青色的直缀,头束一块同色的方巾,脚登一双半旧不新的靴子。
    整个打扮虽然没有补丁,但是也洗得有些发白了,可见家里条件也是一般的。
    不认识!
    她想了想,拉着小包子继续往前走。
    男子一下窜到她的面前,怒道:“阮四丫,你以为装着不认识我就可以掩盖你跟踪我的事实了么?你给我赶紧回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你谁啊?”
    “你……你……”书生伸手指着阮绵绵,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嘴唇哆嗦道:“阮四丫,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想勾引我的新花招么?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认识那里么?”
    书生回头看了看,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林立着各色的商铺。
    因为时间还早,行人根本不多,两边都是一些小商小贩在那里摆着准备出卖的货物。
    书生没看出什么东西,回头却看到阮绵绵似讥似嘲的笑容,顿时勃然大怒:“阮四丫,你耍我?你疯了么?”
    “我又不是耍猴的,耍你做什么?”
    “什么?”书生愣了愣,随后勃然大怒:“你说什么鬼话?你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逃避过关了么?我回去一定要跟朱奶奶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管你的!”
    “看到没?那里是回春堂!眼睛不好,得治!脑子不好,更得治!”
    阮绵绵扔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书生愣了半响,才明白阮绵绵骂他是脑子有问题。
    “阮四丫,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书生拔腿就要追上去跟阮绵绵理论。
    “哥,别去了,咱们走吧。”
    他才一抬脚,就被身边的妹妹扯住了衣袖,只见妹妹眼神躲闪,神情忸怩。
    “你这是做什么?阮绵绵这小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跟她好好说说。”书生怫然道。
    “不是,哥,你看看周围的人。”少女到底要脸,羞得快把脸都埋在胸口去了。
    书生抬头一看,周围的人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一个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原来他刚才责问阮绵绵的声音过高,把周围人的注意力给引来了,结果阮绵绵偏生装出不认识他,让周围人以为他是调戏民女的登徒子。
    书生脸色一变,连忙用袖子掩住脸,带着妹妹恢溜溜的跑了。
    阮绵绵面无表情的走了一段,低头看向了小包子:“说吧,那个男的是谁?”
    小包子迟疑了下,闷闷不乐道:“魏大哥是你的未婚夫。”
    “噢,姓魏啊。谁给我订的亲?”阮绵绵慢悠悠道。
    “是咱爹。”小包子声音变低了:“魏大伯是爹的同窗好友,爹一向佩服他的文才学问,所以就把你许配给魏大哥了。”
    “……”
    阮绵绵冷笑,真是一个好爹,自己跑的没影了,还给她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那那个魏大伯高中没?想来咱那个爹慧心识人,投资获益了吧?”
    小包子听出了阮绵绵口中的嘲讽之意,想到亲爹干的好事,他都觉得对不起二姐了。
    小包子声音更低了:“没有,赶考那年魏大伯生病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好过。爹没出门赶考前,爹还一直接济魏家呢。要不魏大哥也不可能去念书的。对了,魏大哥现有的束修钱都是咱家给的呢。”
    “等等。”阮绵绵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又追问了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小包子快哭了:“二姐,我是说现在魏大哥的束修都是咱家给的。”
    “朱氏这么小气的人能舍得给?”阮绵绵严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魏大婶与奶的关系不错,而且是奶远房亲戚,所以奶一直供着呢。大家都说魏大哥的学问好,将来一定会考中举人的。”
    “呵呵。”阮绵绵冷笑,朱氏吃着阮家的用着阮家的,把阮家的姐弟往死了使唤,却拿钱供给一个外人读书,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阮绵绵眼阴睛不定的闪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夫给解决了。
    见阮绵绵心情不好,小包子也乖巧地不说话了,只是跟着阮绵绵走。
    两人走了一会,天已经大亮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这个镇叫什么名字?”阮绵绵以前逛过古镇,三国城什么的,但那都是后世重新建造的,哪有象这个原汁原味更吸引人?
    看了一会,阮绵绵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这个镇叫元宝镇。”
    “元宝镇?这个镇很有钱么?”阮绵绵眼睛一亮,她准备做的日化品都是高端产品,自然是镇上的人越有钱越有消费能力了。
    “嗯,很有钱。”小包子用力点了点头道:“比咱们村有钱多了。”
    “……”
    阮绵绵低垂着眼睑瞥了眼小包子,抿了抿唇。
    好吧,她就不该问小包子这个问题,小包子自己都才来过两次镇上,一次是不会说话的时候,一次是这次。问他还不如自己观察呢。
    阮绵绵于是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两边虽然都是平房,但装修的倒是古色古香,都是用木头雕花用的窗与门,外面一清水的刷着红漆,显得又庄严又喜气。
    门口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预示着生意红红火火。
    门楣的两边都挂着涂着黑漆的长牌匾,上面用金漆写着对联,对联不外乎与店铺经营有关。
    如大酒楼就会写着:“门迎福咱有鸿福,店有财神发大财。”然后门正中则一个大黑匾写着店的名字:鸿福酒楼。
    古时候的妓院也写得很含蓄,上联是:天地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世间美貌女子在此宽衣解带。
    更搞笑的是一个厕所也写着对联:上联是:大开方便之门,下联是:解决后股之忧,横批是众屎之地。
    各种各样的对联是千奇百怪,看得阮绵绵津津有味,差点笑晕。
    一路上小摊小贩则在店门口摆着小摊子,只要不挡住进出的大门,店铺也不会出来干预。整个镇上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
    阮绵绵看到了之前坐牛车一起来的乡亲,她们也在其中摆着摊子,正热情的给过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这位大姐,请问百草堂在哪里?”阮绵绵随意的拦住了一个面相慈善的妇人。
    “百草堂啊?就在那里,你往前走五百步的样子就能看到了。”妇人热情的往前指着道,又道:“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镇上吧?”
    “是啊,大姐你怎么知道呢?”
    “要不是第一次来镇上,这镇上哪个不知道百草堂呢?”妇人笑眯眯道。
    “大姐真是聪明。”
    “呵呵。”被称赞的妇人笑得合不拢嘴,更加的热情了:“正好我也要往那里走,不如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太麻烦大姐了。”
    “唉,你叫我一声大姐,还说什么外道的话?走吧。”妇人转身就往回走了,一面走还一面介绍道:“你找百草堂就对了,百草堂的掌柜心眼好,做事地道,而且医术高明。对了,小姑娘,你去百草堂是做什么?你是看病还是……”
    “我采了一些药材,想问问百草堂收不收。”
    “你采的药村?你认识字?”妇人看向阮绵绵的目光更加的柔和了,还带着一丝对读书人的尊敬。
    “认识几个字。”
    “能认字的女子可不多,你还能认识药材,真了不起!”妇人一脸的艳羡:“认字的女子就算是嫁人也能嫁得好,对了,姑娘,你有没有订亲了没啊?”
    阮绵绵额头一阵黑线,却装作害羞道:“这得父母作主。”
    “瞧我……”妇人也觉得不好意思,歉意地看了眼阮绵绵:“我这人就是口无遮拦,姑娘你别生气啊。”
    “不会。”阮绵绵好脾气的笑了笑。
    妇人夸道:“姑娘脾气真好,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娶了你,哎呦,这说着话就是不觉得,这不,百草堂到了,你快进去吧。”
    “谢谢大姐。”
    “不客气。”妇人对着阮绵绵挥了挥手,又掉头走了。看来是专门送阮绵绵来的,并不是顺路。
    阮绵绵轻吁了一口气,太热情也让人受不了啊。
    小包子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底一片的笑意。
    “笑什么笑?”阮绵绵瞪了小包子,装着生气的样子。
    “不笑。”小包子嘴里这么说,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了。
    “神农尝百草,医术流百世。”阮绵绵念着两边的对联,再看向了门正上方的牌匾:百草堂。
    正看着,百草堂里传来响声,阮绵绵就看到一块门板动了起来,然后被人扛走,露出了一块宽三十厘米的缝隙来。
    古代铺子的门不是现在的门,两扇门一合就是门了。
    古代铺子门是用比门框高出三十公分,宽度为三十厘米的木板组成的,用多少块木板与门脸的大小有关。
    门脸大的,可以用二三十块木板,门脸小的也得七八块。
    上门也很方便,里面砌了匚形门槽,第一块门板贴紧了最左边门档后,后面的紧挨着排,排到最后,等最后一块木板撞紧了,右上角一个活络的木棱子往下一掰,挤住了所有的门板,在右下角锁上个锁,这门就关得死死的了。
    电视里所放的拿个刀子从外面把门栓子给挑开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值夜的小二还睡眼朦胧的样子,把门板都卸好了,还在那里不停的打着哈欠。
    药铺子不跟一般的铺子相同,开门开得晚,甚至都得到已时才开门,也就是咱们现代的九点。毕竟只要不是急病,谁也不会一大清早就往药铺里跑。
    但这百草堂辰时就开门了,说明这家铺子还真是挺有医德的。
    “小二哥。”阮绵绵带着小包子笑眯眯道。
    小二抬起头看向了阮绵绵,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位姑娘,你是抓药还是看病?看病的话,大夫还得等一会,抓药的话,我这就给你抓。”
    “我不抓药也不看病,我是来卖药的。”
    “卖药?你采了啥药材?拿来我看看,我看看能不能作主收了。”
    阮绵绵跟着小二走入了内堂,内堂三面墙上全是药柜,按类别同类的药品放在同一个柜子里,上面还写上了类别,与现代的药房有相似之处。
    让阮绵绵不禁暗叹这掌柜的做事认真仔细。
    中间放了几张椅子,是用来让客人休息的地方,显得很人性化。
    进门的左角是一块空地,那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看来是给大夫坐堂用的。
    整个药铺布置的宽敞整洁,明亮有条理,让阮绵绵走进来感觉很舒服。
    “姑娘,把你卖的药放在这里吧。”小二指着休息处的桌椅,让阮绵绵把药材放在桌上。
    阮绵绵将背篓放在了桌上,掀开了表面的布,露出了里面的蝉蜕。
    “这是蝉衣啊,哎呦,这么多啊。”小二看着蝉衣就笑了起来:“村里这玩意儿多,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这是能入药的,姑娘倒是精明,摘了这么多。这蝉衣虽然能入药,但因为普遍,所以价格并不高,不过你摘的蝉衣外形完整,我给你最高价一百五十文一斤,姑娘能接受的话,我就能作主收了。”
    “行。”阮绵绵点了点头,白来的东西,十斤能卖出一两五钱的银子,她很满意了。
    而且她也知道小二没有欺骗她,这玩意乡下太多,还真是不怎么值钱。
    “那行,我帮你称一下。”
    小二把背篓称了一下,然后倒出了蝉蜕,又称了下背篓,一算下来正好十斤。
    “正好十斤,一共一千五百文,你是要银子还是铜子?”
    “要铜子吧。”
    反正一会也要买东西,铜子数起来更方便。
    “那好勒。”小二把蝉蜕搬走了,然后拿出两串钱来:“这一大串是一千文,这小串的是五百文,姑娘你点一下。”
    “好。”阮绵绵把铜子递给了小包子,让小包子点。
    小包子高高兴兴地点了起来。
    这时阮绵绵道:“小二哥,你们收不收参啊?”
    “收啊,不过价钱得看参的好坏了,好参与普通的参价格差的很大呢。”小二笑道:“姑娘手中有参么?”
    “有。”阮绵绵迟疑了下道:“不过我这人参让人看了,说是挺值钱的。”
    “是吗?”别看小二态度好,但从心眼里是不相信阮绵绵说的话的,一个小村姑能知道什么人参的好坏?就算是最差的参也得卖个十几两,十几两银子对村里人来说就是了不得的大钱了。
    所以小二也没准备阮绵绵能拿出什么好参来。
    阮绵绵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支两百年左右的参,这一拿出来,小二愣了。
    “哎呦,姑娘,没想到你手里还真有好东西,啧啧啧,看这参须子,长得真好看,这颜色,真是漂亮,这味道……哎呦,还有泥在上面呢,真新鲜啊……”
    阮绵绵一头的黑线,怎么感觉这小二是卖参的啊,这可劲的夸!
    “小二哥,你说个价吧。”
    阮绵绵打断了小二滔滔不绝的评价。
    小二一窒,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姑娘,我这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好东西,看到好的就忍不住想评价一番,嘿嘿,这参是好参,我没本事给姑娘估价,你等会,我把掌柜的叫来。”
    说完,小二把参往阮绵绵手里一塞,就往里走去,才走两步,又不放心叮嘱:“小心拿着啊,别伤着参须子。”
    阮绵绵:……
    这到底是谁的参啊?
    “掌柜的快走,你倒是快点啊!”
    不一会,里屋传来小二的催促声。
    “知道了,催催催,催命啊,平日里干活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催人倒是催得急!你别扯我,小心我的假牙掉了。”
    “您哪来的假牙?您只有假胡须好么?”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就知道拆老夫的台!要是让客人知道老夫是假胡须跑了怎么办?”
    “客人是来看病的,又不是看您的胡须的,啥时候您改行卖胡须再说胡须的事吧,哎呦,掌柜的,你倒是快点啊,你这磨磨蹭蹭的,等您走出去,外面的小子都长成大小伙了,耽误了人小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您这罪过就大发去了。”
    “噗”阮绵绵听了笑出声来,只听两人的对话,阮绵绵就对这个掌柜充满了好感。
    能与小二这么没大没小相处的掌柜,定然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从相书上来说,性情开朗的人大多都是慈善之人。
    果然随着小二的拉扯,一身黑色香云纱长袍的老者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
    老者看上去六十岁的样子,红光满面,连个皱纹都没有,乌发长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
    虽然是刚起床,但眼神清明光亮,不带一丝的浑浊。
    从面相上来说,是个正直善良之人。
    “掌柜爷爷。”小包子对着掌柜恭敬的叫道。
    “哎哟,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懂事?小许,去,拿些零嘴来给这孩子!”
    掌柜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快步走到了小包子的面前,还伸手摸了摸小包子:“乖孩子,是你要卖人参么?”
    “不是,是我二姐要卖人参。”小包子甜甜一笑。
    “你二姐?”掌柜看向了阮绵绵,眼神就不如看小包子那么和蔼了,带了一丝探寻的精明。
    阮绵绵也不怵的任他打量。
    “姑娘,这是我们江掌柜。”小二在一边热情的介绍。
    阮绵绵点了点头:“江掌柜好。”
    江掌柜笑眯眯道:“小姑娘,听小许说你手里有一棵上好的人参?”
    “是!”
    阮绵绵把盖着人参的布揭开了:“江掌柜,这就是我要卖的人参。”
    “这人参!”江掌柜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表情严肃道:“小许,去把我的单照拿来。”
    阮绵绵知道单照就是现代的眼睛,不过外形是跟现代的放大镜一样。
    小许应了声就跑去拿单照了。
    江掌柜一面欣赏着人参,一面随意问道:“小姑娘,这人参你是在哪里摘的啊?”
    “就在我们山里,我采草药时发现的。”
    “噢?你还认识草药?”江掌柜抬起眼,惊诧地看着阮绵绵。
    “认识一些。”阮绵绵不动声色的道。
    “那你倒说说认识什么草药啊?”
    “乡下人就认识一些普通的穿心莲,麻黄,鱼腥草,益母草,三七头等等,大概一百来种的样子。”
    “能认识一百来种的药材就很了不得了。”江掌柜看着阮绵绵露出了喜欢的笑容:“以后你采了药村就送我这里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江掌柜。”
    江掌柜点了点头,倒是收下了阮绵绵的感谢。
    因为乡下人认识药材的并不多,而百草堂这样的药堂药材来源其实都是固定的,所以平时很少收村民送来的药材。
    一来村民送来的药材因为村民认识有限,经常会夹杂着类似的药村的废草,要是普通废草还好些,弄得不好还是有毒的,会给药房带来更大的麻烦。
    二来村民不知道怎么保存药材,有时即使是采的很好的药材,结果因为保存不当给存坏了。
    要是便宜的药材还好些,碰上金贵的药材,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不过百草堂也知道村民生活的艰难,所以要是有人送药材来,看着差不多的还是都收了。
    江掌柜接过了小二的单照,仔细的看了会,赞道:“这人参好啊,虽然只有两百年的样子,但是参味浓郁,参身饱满,参形完整,品相为极佳之相,这样吧,我按两百五十年份的人参给你算钱,给你三百两银子怎么样?”
    “行。”
    三百两银子在古代也算很多了,能在镇里买上一套小四合院了。合到人民币也有六十万的样子,所以阮绵绵知道江掌柜开出的价钱很地道。
    “小许,拿银子来,拿两张一百的银票,五张十两的小银票,十锭五两的银锭子。”江掌柜吩咐完对阮绵绵道“你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这么大面额的钱全放在身上不安全,你把银票贴身藏着,十锭五两的就放背篓里,这样拿起来也方便,别人也不会太过关注。”
    “谢谢江掌柜。”就算是江掌柜不这么吩咐,阮绵绵也准备让江掌柜这么给,不过江掌柜想得周到,倒不用阮绵绵多费口舌了。
    小包子在一边已经傻了,那一对大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这辈子别说三百两银子了,三两银子都没见过。
    刚才数铜子的时候,他都感觉幸福的快要飞起来了,只觉得这辈子数铜子是最幸福的事。
    哪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看到小包子的样子,江掌柜笑道:“哎呦,这傻小子,嘴张这么大,虫子都飞进去了。”
    江掌柜恶作剧心起,拿起了一颗糖放到了小包子的嘴里。
    小包子只觉嘴里一阵的甜味,才发现自己竟然高兴傻了,羞红的脸躲到了阮绵绵的身后去了。
    江掌柜一阵的大笑,对着阮绵绵道:“以后你也不要叫我江掌柜了,你和这小子一样叫我江爷爷吧。”
    “好的,江爷爷。”阮绵绵也不矫情,加上对江掌柜很有好感,遂应了下来。
    “那行,你们买完东西早点回家吧。”
    “好。”阮绵绵把放着银子的背篓放在了小包子的背上,然后把放香胰子的背篓正准备自己背,突然,放下了背篓,从背篓里拿出两块香胰子来:“江爷爷,这两块香胰子,一块给你,一块给小二哥。”
    “香胰子?这是啥?”
    “就是跟皂角一样的东西,香香的,是我姐自己做的。用着可舒服了,江爷爷,你闻,我的头发都洗得香香的,而且很滑溜。”
    小包子迫不及待地要显摆自己的姐姐,还把头凑到了江掌柜的手边,让江掌柜摸。
    江掌柜摸了摸,笑道:“哎呦,真是滑,还很香,你姐姐真是个聪慧的,居然想到做这么个好东西来。”
    “那是!”小包子与有荣焉,一副骄傲的样子。
    那样子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行,我收了。”江掌柜捋须笑了笑,对着小二道:“小许,把这些点心包了给小子拿在路上吃。”
    “好勒。”小二麻俐的去找纸了。
    阮绵绵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江爷爷。我们自己买就行了。”
    “买啥买?你能送我礼物,还不幸我送你们点吃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掌柜佯装着生气。
    阮绵绵只好收了,约定下回采到好的草药再送来。
    阮绵绵与小包子走出了百草堂,小包子还跟做梦似的,不停的追着阮绵绵问:“二姐,这是真的么?咱们真有三百两银子了么?”
    阮绵绵好笑道:“你要再说,被人知道了,那银子就可能被偷了。”
    小包子吓得不敢问了。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憋不住话:“二姐,这人参你是时侯采的啊?我咋不知道呢?”
    “我不是说了么,我找着一个地方有好几棵人参呢,昨夜我偷偷又去采了一根。”
    “噢。那下回我跟你一起去,别被人发现了。”
    “好。”
    有了钱自然得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住到祠堂后,虽然粮食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锅碗瓢盆虽然也有,但那是祠堂的,等把村里的祠堂搬到阮家老宅去,这些东西也要搬走的。
    所以阮绵绵一路上把锅碗瓢盆农具什么的都买了些,这些花了一两多的银子,把小包子心疼的直咧嘴。
    两人又跑进成衣店里,买了些布匹。阮绵绵是不会做衣服,但阮蔓青会做,做的衣服比买的成衣便宜,所以为了堵阮蔓青的嘴,阮绵绵买了几匹布。
    不过三人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的不能穿了,阮绵绵又给每人都买了三套衣服,没敢用太好的料子,就是普通的麻布。
    他们刚搬出来,就吃得好穿的好,那会把本来的优势变成了劣势。甚至会让人以为朱氏之所以虐待她们是有正当理由的。
    何况他们姐弟三弱的弱,小的小,财不外露这话阮绵绵是知道的。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晚上没有被子盖还是挺冷的,阮绵绵又买了三条薄被子。
    棉花被不便宜,薄薄的三斤被就花了三百文一条,三条被子又花了小一两的钱。加上布匹成衣,整整二两银子又没了。
    小包子见花钱如流水出去,心疼都快哭了。
    买东西时阮绵绵旁敲侧击了下,哪家胭脂店的口碑好,客源多。
    这话一问出去,被人笑话了,因为元宝镇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镇,铺子从街头到街尾不过是一千米的样子,胭脂又不是什么消耗特别快的物事,所以整个镇上就一家胭脂店,叫“美人屋。”
    不过那家美人屋是全国联锁店,所以没有什么店大欺客一说,口碑也很好。
    阮绵绵拿了香胰子去,正好美人屋的掌柜也在。
    美人屋的掌柜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约摸二十多岁,长得那是千娇百媚,笑得眼波流转,能生生的把人的魂都勾了走。
    这种女人只一站在那里,就是一个活招牌。
    估计只要进去的人,看到掌柜国色天香的容颜就一定会买下任何自己能够承受的胭脂水粉了。毕竟买这些玩意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变美么?
    美人屋的掌柜叫媚娘。
    确实够媚的。
    不过阮绵绵对这个媚娘最大的印象有两个,一个是凶器逼人,谁要是脸埋在她那对大凶器里,一定能把她憋死。
    问她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这个媚娘太热情了,把阮绵绵拿出来的香胰子试用了后,兴奋的把阮绵绵搂在了怀里。
    阮绵绵的小脸蛋顿时整个就埋进了她胸口两团肉里,那滑如凝脂的两团瞬间塞住了她的鼻腔与口腔。
    除了闻到一阵阵幽幽香味,还有窒息的感觉。
    阮绵绵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从媚娘的怀里挣扎出来,才救回了一条小命。
    第二印象那就是媚娘这人不简单,因为阮绵绵从媚娘的身体里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淡到几乎闻不出来。
    这种血腥味可不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而带着杀气的。
    阮绵绵从媚娘的眉眼之间也感觉到了杀戮之气,就算是她擦了再多的胭脂也掩盖不了印堂的暗黑。
    那是冤魂缠绕的面相,只是媚娘身体里的煞气压住了怨气,所以那些怨气拿她没法子。
    阮绵绵不管媚娘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只和媚娘做生意而已。
    只要媚娘不对她有恶意,她不会多管任何闲事。
    他们天师世家遵循的是因果循环,改变任何人的命运都是会遭天谴的。
    和媚娘谈生意谈得比较愉快,用的是跟现代差不多的营销手段,就是把香胰子放在店里试卖,每五天结一次钱,不管店里卖多少钱,每块给阮绵绵五百文。
    阮绵绵觉得这方法很好,两人爽快的签了协议。
    出了美人屋,看到了斜对角有一个书肆,阮绵绵决定先买些笔墨纸砚和千字文,回去先教着小包子。
    两人一进书肆,就看到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里面挑选笔墨。
    看到阮绵绵与小包子,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在古代人的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阮绵绵现在还穿着补丁带补丁的衣服,小包子更是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就他们进书肆,自然是会引起众人的轻视了。
    “小二,你们怎么回事?连叫花子都放进来,你让我们怎么安心看书?”
    一个书生趾高气扬的对小二道。
    小二连忙赔礼道歉,然后走到了阮绵绵面前,压低声音道:“姑娘,你要卖胭脂水粉在那边美人居,我们这里是卖笔墨书本的。”
    小二说得虽然婉转,但阮绵绵也听出语气中的轻视。再说了,就她这样子,象是进美人居消费的么?这不是明晃晃的取笑她么?
    好吧,她确实刚从美人居出来。
    阮绵绵突然发现媚娘还真是不错,至少没看到她这样的打扮把她给赶出美人居。
    小包子正贪婪吮吸着笔墨的香味,听到小二话,不禁心虚的扯了扯阮绵绵的衣摆。
    “你吓着我弟弟了。”阮绵绵面色一寒,冷冷道。
    小二一听也火了:“吓着就吓着了,怎么了?一个小叫花子,不打你们就不错了,怎么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你们呆的地方么?去去去,快出去,再不出去,别怪我报官啊!”
    “报官?”阮绵绵冷笑:“我一不偷,二不抢,你凭什么报官?好啊,你不是想报官么?报吧,报完了,我就告你一个诬告良民之罪!”
    小二顿时傻眼了,他以为阮绵绵不过是个乡下小丫头,没想到还是个知法的。
    小二到底是个见多识广的,眼珠一转,就笑着讨好起来:“哎呦,姑娘,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呢?这位小公子,对不起啊,你别生气啊。瞧我这嘴!其实我心地还是很好的。你们看,你们慢慢看吧,对了,这里有一些价廉物美的纸,姑娘与小公子要不要看看?”
    阮绵绵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见小二都低三下四的陪礼了,也不为已甚,遂点了点头道“那有劳小二了。”
    “不客气。”
    小二笑着把姐弟俩引向一边的角落,与之前那些书生正好离了一个对角。
    那里都是堆着一些过时的书籍,还有一些处理的笔墨纸砚。
    “这位姑娘,你看看这些纸都是上好的宣纸,是用来抄书卖用的。只是路过江南时被突如其来的雨给淋着了,所以不能再用来抄书了,不过用来写字还是没问题的。我看这小公子应该是初学练字的,用好纸那是浪费了,这纸正好,价廉物美。你觉得怎么样?”
    “这多少钱一沓?一沓多少张啊?”
    “这一沓是一百张,本来要一两银子,不过现在处理价,二百张一两银子。”
    “都没有人买了还两百张一两银子?小二你是蒙我吧?”
    “哎呦,瞧姑娘说的,我蒙谁也不能蒙你啊?刚才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读书人,你定然是知道行情的,这两百张纸才一两银子,你上哪去都没这个价,这都是我们的亏本价。”
    “卖不出去,放这里给老鼠啃了更亏。”阮绵绵笑眯眯道。
    “哎呦,姑娘啊,你这不是咒我们么?”小二想了想,问:“姑娘,你确定要买么?”
    “废话,我不要买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练嘴皮子玩么?”
    “行,”小二露出壮士断腕的决心,一点头:“一口价,三百张一两银子,姑娘同意就交钱。”
    “四百张一两银子。”阮绵绵慢悠悠地砍介。
    “不行,那我们亏死了。”小二把头摇得跟货郎鼓似的。
    “不卖出去更亏。再过一阵弄不好就发霉了,不发霉纸也变脆了,到时当废纸卖人家都不要。”
    小二听了脸色一变再变,一咬牙肉痛道:“行,卖给你,四百张一两银子!”
    “好。”阮绵绵笑道:“点一下,一共多少沓吧,我全要了。”
    “全要了?太好了!”小二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共是二百零一沓,你给五两二百五十文就行了。”
    “五两银子吧,买了这么多,怎么也得给个添头吧。”
    “哎呦,姑娘,那可不行,已经亏了,不能再亏了。”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都亏了还在乎一沓纸么?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包起来吧。”
    “这……这……”小二迟疑了会,终于一点头:“行,我给你包起来,这钱……”
    小二还是担心阮绵绵没钱。
    阮绵绵从小包子的篓子里拿出了一锭五两银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接过用力咬了一口。
    阮绵绵似笑非笑:“不是假的吧?”
    小二手微窒了窒,尴尬地笑道:“瞧姑娘说的,这不是习惯么?习惯,呵呵,不是针对姑娘的,别生气啊。我给你把纸包起来,定给你扎得妥妥的,对了,你还要看笔墨么?这里还有一些处理的笔墨,都是挺不错的。”
    “行,你包纸去吧,我再看看。”
    “行!”小二兴高采烈的去拿绳了。
    终于把这些积压的纸都卖出去了,掌柜回来一定会赞扬他一番。
    幸亏他机灵,道歉道得快,否则把财神赶出门了!没想到穿得破破烂烂的姐弟两居然还真有钱!
    “小二!”
    “干嘛?”小二正在找绳,看到这前那个指责阮绵绵的书生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回事?让你把那两个叫花子赶走,你怎么不赶啊?你这样以后让我们怎么再来光顾你们店?这是降低了我们的身份啊!”
    小二斜睨了眼这书生,心里想你有什么身份啊?不就是读了些书么?考了这么久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每次来这里光看书不买书,就算花钱也是花上几十文买些处理墨,哪象两姐弟那般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的?
    就这还看不起别人?
    小二皮笑肉不笑道:“李公子,这进门就是客,我们不能以貌取人欺负客人是吧?这孔子还说呢,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你……”李公子脸胀得通红,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的书生竟然被一个小二给教训了。
    “李兄,你怎么了?”
    这时门口传上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姓李的书生连忙转过头,看到来人露出愤愤之色道:“魏兄,你来了正好,你给评评理。这书肆居然让叫花子进来,我不过是提醒一句,这小二却对我怒颜相向,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什么?让叫花子进书肆?不会吧?”那位魏兄露出奇怪之色,看向了小二:“小二,李兄说的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话,那我们以后还真不能来这里买书了,这太损害我们读书人的颜面了。”
    小二冷笑道:“你们口中的叫花子刚买了五两银子的纸,你们这些高贵的读书人倒是买了多少钱的宣纸啊?”
    “什么?五两银子的宣纸?小二你不是会骗我们吧?”
    “我吃饱了撑的骗你们?我这不正在找绳帮着扎宣纸么?”小二翻了个白眼,往桌下找绳去了。
    李书生与魏书生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阮绵绵姐弟。
    魏书生一见阮绵绵姐弟一下眼睛就突出来了,气匆匆的走了过去:“阮四丫!怎么又是你?你就这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做什么?你立刻马上现在给我回去,知道不知道!对了,把纸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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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女主:只要你不天天缠着我做那事,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男主:好的。
    女主:太好了,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男主:答应陪我天天做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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