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煲鲍又支撑了约莫三炷香时间,手上的锁链摇得很响,把看守的人都引来了,全被琴儿糊弄过去。

    那群人将琴儿和韩煲鲍关在一起,确实只是为了用韩煲鲍现在可怖的模样吓吓弱不经风的名门贵女。但他们绝想不到,这个不会武艺、毫无江湖经验的少女,会是大名鼎鼎的胡寿。

    琴儿没有离开过京城,记在胡寿名上的命案大多都是颜似玉故意造势,她本人确实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没有三头六臂,只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和一身蛊毒之术。

    淮南兵符在东湖纪家。

    韩煲鲍终于吐出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被一根有着碧绿坠子的金步摇在脖子上刺破一个小洞,毒发身亡。

    他明知天下第一奇毒是女人的心,竟还是死在了女人手下。

    东湖纪家

    琴儿将步摇擦了擦插在头上,幽幽叹一口气。

    温和的新婚妻子就是东湖纪家的掌上明珠,怕是早瞄上兵符了,也不知这功劳还能分给她几分。

    如果韩煲鲍没有中杜鹃泣血的毒,他身为前任武林盟主韩宝的义子,拿捏得好说不定是对付白采的利器,偏偏他活不长。

    她没了清白的身子,殿下再不会碰她,必须立下一个大功,才能巩固自己在殿下身边的地位。

    这功劳,可去哪里寻?

    忽然,她想到一个人白采!

    作者有话要说:  韩煲鲍:汉堡包

    感谢晚华大人修文!

    ☆、第 21 章

    颜似玉收到琴儿平安的消息时,正在看战报。

    他发上插了一根与他通身华贵打扮格格不入的素净玉钗,钗子上细细雕了龙凤,纠缠不清,祥瑞中带着点点**。

    看来温和的新婚贺礼,本宫真该送他几朵纸花。颜似玉浅浅叹息一声,随手将琴儿的信放到手边的小火盆里,转眼间化为灰烬。

    项古看见主子的动作,知道琴儿的事自己插不上手,但长佩与温和的联络一直由他负责,担心道:温和那里出事了?

    颜似玉左手是边关的战报,右手是本朝南边一线的地图,正互相比对着,随手从地图下又抽出一份密报扔给项古道:他骗了人家姑娘,说不定还要灭人家满门呢。

    杀人,才能灭口。

    项古忙把密报打开看了,脸色越来越阴沉,咬牙道:太不像话了!婚姻大事,岂可当做儿戏?纪姑娘真心待他,他纵然对她毫无心思也不该这般,这般图谋不轨。

    颜似玉抬眼打量他,讥笑道:温家人中,除了温良之外还有谁是好的?

    当年他自认待温文不薄,到头来竟屡屡被背叛。

    项古神情古怪,盯着那密报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一口气,摇头道:各有各的缘法。

    颜似玉道:西麓已经挥兵北上,本朝半月之内丢了三座城池,看这样子还要继续丢下去。皇上那里可有什么说法?

    本朝只有江北军和淮南军两支军队能用,项古皱着眉头道,江北军要防着北方异族,皇上的意思是请殿下派江淮军和部分淮南军顶上。

    颜似玉轻笑一声,道:皇上这时候还不忘探本宫手里的兵力啊。

    项古沉声道:西麓来势汹汹,而本朝自先皇登基后屡次裁军,就算压上江北军和淮南军也未必能顶住。殿下还是要劝劝陛下,这江山毕竟是颜家的。

    西麓号称五十万大军,怕是把马都当人算了。颜似玉不以为意道,而且西麓内战不断,古特大汗遇刺后身体远不如前,只要战争拖下去,古特很快就会镇不住那些被本朝金银美人迷住了眼的部族首领,赢的一定是我们。

    殿下,战争拖下去,受苦的还是百姓啊!项古跪在地上,深深磕下头道。

    颜似玉看都没看他,沉默片刻,突然抿唇笑道:昨晚还在本宫床榻上扭得欢实,一穿上衣服倒要当直臣了?

    项古俊脸涨得通红,不理主子的胡言,硬邦邦道:若百姓不能安乐,即使殿下最后得到您想要的,满目疮痍的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颜似玉若有所感地放下笔,一步一步走到项古面前蹲下来,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你变了,变了很多。

    项古偏开头避开他往自己脸颊上抚摸的手,道:书房之内,殿下还请自重。

    对不自重的人,何必自重呢?还记得吗,你怎么在花园里对本宫张开大腿,手指怎么剥掉本宫的衣裙,你的手指又怎么为自己准备颜似玉离他越来越近,嘴唇紧紧贴着他的耳朵,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笑。

    项古脸色已经由红变青。

    颜似玉知道自己这样不对。项古是位能臣,若非居心叵测,他比董彦好用很多。他应该稳住他,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可是他讨厌他的脸皮、他说话的语气、他偶尔显露的风骨,唯一喜欢的,大概是他在床榻间的知情识趣。

    他会让温良延缓出兵,但绝不会如项古想的那样慢。他还要民心,要民心就不能让人看出故意延缓的痕迹,而要和颜烨抢民心,淮南军出兵就不能比江北军慢、战绩不能比江北军差。

    哪怕淮南军早已经不在他手中,头上却一直顶着长佩宫的牌子。

    他故意误导项古,激怒他,然后折磨他。

    相关事宜本宫已经交给董彦去办了,你只要糊弄住皇上,随时将他的动静告诉本宫就够了。

    项古被颜似玉抱在怀里,却浑身发冷,就像被一条巨蟒缠住,喘息不得。

    殿下能否明明白白告诉属下,属下做错了什么?

    他希望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殿下几乎是明明白白在针对自己。

    颜似玉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眼角斜向上挑着,勾起的唇角流露出几分得意,哑声道:你做错了很多,多得让本宫有点喜欢你。每天处理那么多公务不累吗?

    言下之意,是要收他的权!

    项古惶恐了。他不是一个贪权的人,可是他现在非常惶恐,他不得不去想主子收他权的原因和后果,而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承受不起。

    殿下他的声音发颤,琢磨不出殿下到底查出了多少,或者干脆就是在诈他。

    颜似玉非常喜欢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所以他松开了他,昂首挺胸坐回座位上,目光再次落到站报上:你回去吧,把董彦叫来。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判决的过程。

    颜似玉不会立刻处理了他,他相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多纵容项古一段时间也无碍大局。

    离开颜似玉的怀抱,项古至少表面上顷刻间镇定很多,恭恭敬敬地磕头退下了。

    他很聪明,胆子也很大,只是在颜似玉面前会控制不住自己。

    退出颜似玉的视线之后,他不怕了,沧桑而俊逸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丝笑。

    颜似玉是一个非常自傲的人,他太聪明,一旦鳖落入自己的瓮中,就开始洋洋得意,有恃无恐。

    项古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那只鳖,自己是不是颜似玉目前捉到的唯一一只鳖,但是他知道颜似玉开始放松紧惕了。

    颜似玉将颜烨的目光引到京中权力之争上,暗中调兵遣将,项古却将自己当做饵食,只求吸引颜似玉几天的注意力。

    即使没有了权利也没关系,只要他没有死,他们的计划就不会有变化。

    其实项古知道,自己失去了在长佩宫的地位,那个计划的危险性很大,他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只求无愧,胜负无妨。

    可是带这样的信念,如何能够成功?

    项古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再维持不住,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变成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他真的被颜似玉折磨得快要发疯了。每次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他就抑制不住恐惧和对自己的厌弃。

    他挣扎着活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看这个人万劫不复。

    可他仍然是一个人,而不是复仇而来的恶鬼。人有七情六欲,他放不下自己的牵挂,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活下来的初衷。

    这天下,如此诱人也如此肮脏。

    他无论重活多少遍,都只是历史中一个不光彩的小人物,为自己的信念拼搏的同时,身边并肩奋战的人越来越少,有的死了,有的离他而去。

    到现在,他依然在长佩宫里,在那位殿下的怀里,孤军奋战。

    他和他纠缠了大半辈子,颜似玉依然坚定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并且越来越接近,他却一直在失去。

    如今颜似玉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怀念,他敏感地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令自己抬不起头来的可耻过去,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颜似玉的眷恋。

    眷恋,一个非常轻柔的词,没有春蚕到死丝方尽的的固执,也没有山无棱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的决绝,只有烟雨蒙蒙般温柔浅薄的情愫。

    正如曾经的温文,轻轻浅浅,轻易就能被抹杀。

    项古压下心中莫名翻涌的苦涩味道,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董彦在长佩宫中居住的客房前。

    他敲了敲门,门开了。

    董彦着一身干干净净的黑色长衫,头发披散下来,腰间悬一块翠绿的玉佩。年轻白净的面孔上藏不住骄傲,就像一只趾高气昂的黑孔雀。

    与他相比,项古确实老了,言行举止都透露出浓浓的疲惫,淡淡:殿下让你过去。

    董彦的目光有几分奇特,并非全是受宠的欣喜,而是尴尬道:你知道,殿下他

    项古抬手阻止他说完,,眉宇间深深的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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