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其精彩之处,温良的正,温度的秘,温和的情温文的道。

    颜似玉把玩玉簪的手一顿,温文,本以为是君子如玉,一番生死之后却发现也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也许他曾经君子如玉,终究被打入泥泞。

    世事艰难,更难的是在波诡云谲中坚守一颗本心。颜似玉最看重温良的一点便是他安稳,少年时就木讷老实,如今当了大将军依然改不了的臭石头脾性。这种人的生命中注定少有惊喜,却也不会让他失望。

    有块石头沉甸甸带在身上,颜似玉这一步一步也多了一份踏实。

    人生百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踌躇不前,更没有很多的机会让你回头是岸。哪怕是错,何妨直直走下去,走到极致,错也是对。

    即使败了,总还有块石头陪着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平铺直叙的一章

    ☆、第 28 章

    温和所在,是一片寂静的荒村。

    茅屋在秋风中簌簌发抖,阴沉的云聚集在一起,吓唬这已失去神魂的死地。

    一大片茅草终于被秋风拽起,跌跌撞撞地在空中挣扎,风声更响了,强行托着茅草离开早已失去主人的茅屋,然后,任由它摔在泥泞的土地上。

    温和蓑衣下的眼睛落在这片茅草上,沾染泥水的部分竟微微发红。

    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剑身的放血槽中还残留着西麓人的血,却不能给他丝毫在这里行走的依仗。

    就在三天前,淮南军正面对上西麓大军,折损近半,惨胜。

    他不懂安邦定国的本事,他只是觉得,如果由二哥领兵,绝不会有这种惨胜。

    襄安公主传来的确切消息,西麓大军有十三万,而淮南军只有七万,经此一战,只剩下三万多。

    温家世代居于淮南,祖上本是豪侠出身,后来投身军旅报效国家,留下祖训,家族每一辈都要有人参军保家卫国,纵然子侄中无人有习武的天赋,也必须在边境当文官,为国家尽绵薄之力。

    大哥温和中举后先去了江北军驻守的落日城,数年后才调入京城;二哥温良从小被前淮南将军收为弟子,几乎可以说是在淮南军长大;就连文不成武不就的三哥都在淮南军中当过文案。

    只有他,被家里人宠着,有了一文一武两位成才的兄长,下面的幼弟便好过活,只去淮南军里给二哥当了几天传令兵。

    那段日子里,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敌军来了,听见温良的名字便胆颤得拿不住兵刃,自家士兵则格外勇武,生恐争不到人头算军功。

    如果温良手上还有兵符,如果他能带最熟悉的淮南兵征战,西麓又算个什么?

    温和一步一步走进村子,泥水脏了他一双崭新的小牛皮靴子,他不敢低头去看;吊死在树上的孩童,他不敢抬头去望;前路仰躺的红果妇女,他扭过头绕路。

    可有些东西他绕不过去,也不想绕。

    所以半月前他拿到兵符后不顾妻子的苦苦哀求,马不停蹄地直奔京城,唯二两次停留,一次是被西麓人劫掠过的荒村,一次是皇宫门口偶遇白采,互相切磋了几招。

    和襄安公主见面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殿下依然是那身雍容富丽的牡丹宫装高高端坐在主位,一颦一笑都被脸上浓重的脂粉遮掩得如同做戏。

    她依然对他笑,无所谓他的婚事,也无所谓于失而复得的兵符,那样的踌躇满志,完全看不见京城的繁华之外的满目疮痍。

    而他,已换下那身洁白无瑕的劲装,灰黑的颜色直欲把自己藏进夜色中。

    温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执拗和直白。

    东湖孙家。颜似玉轻叹道,习武之人的胆子总是特别大啊。

    我还记得,殿下说过的,没有侠的天下。

    当人人都是侠,当再没有需要侠拔刀相助的事情发生,这天下就不会再有侠。

    温和站在长佩宫的花园中,灰衣的身影却有着比穿白衣更加强烈的存在感。他的脸上,是坚定也是彷徨,英挺的眉毛又挑出始终不改的烈性。

    这个人,已经不能为他所用了。

    你记得没有侠的天下,却不愿再与本宫同行。颜似玉一声叹息,叹尽对习武之人桀骜难驯的无奈,和十数年的主仆情分:你是来请辞的。

    温和痴痴望着这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分别之前最后的奢侈。可多年的牵挂,又怎是看能看够的。他握剑的手都在发抖,喉咙里就像刚吞了个滚烫的钢珠,也许不止因为再见不到她,更因为话一旦出口,便敌我两分,再无私情容身之地。

    可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有些话必须要说,有些恩仇,不能被遗忘。

    大哥他,是你杀的?温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甚至得到了最无可否认的证据,可他还是要听她亲口对他说,哪怕依然是一句谎言。

    你去见了齐长茂,杀了柏青云,却仍不能肯定是本宫杀了温文,之后你就全心全意地寻找兵符,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查温文的死。现在又是什么让你站在这里,用看仇人的眼光看本宫?颜似玉冷笑一声,自己回答道,是项古。

    温和没有否认。他忽然觉得很生气,为襄安公主至今毫不在乎的语气,为自己惨死在她手下的大哥。

    所以他愈发痛苦,白净的脸涨得发红,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被额头上深深起伏的纹路压得变形。痛苦成了他的力量,让他生平第一次在这高高在上的殿下面前怒吼: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爱他不是吗!你这恶毒的女人,居然那样折磨他,你明知道大哥生平最看重文人风骨,你居然那样杀他!

    他所怒,不是她杀了自己的长兄,而是她用那样极尽折辱的方式杀了他。

    各为其主,作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早该有面对死亡的准备。但高华正派如温文,不应死得如此屈辱难堪。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颜似玉笑了,他笑温文终究无颜面对温和,那个温文君子,终究还是永远的活在了人们的心里。

    明明换一种说法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项古。颜似玉重复这个名字,薄薄的红唇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咀嚼,手中精铁打造的兵符渐渐变轻,最后随手扔在地上,他不会让你把兵符还给本宫的,这个是假的。

    温和失声道:不可能!

    颜似玉斜眼瞅他,笑道:你来这里之前见了白采不是吗?

    长佩宫位于皇宫外围,毗邻太子东宫,甚至比东宫更加宏大,是启帝对于襄安公主的特殊恩赐。温和就是在进宫时遇见了同为武林五大高手之一的白采,两人小小切磋一番后温和就急急赶往长佩宫。

    以白采的老成持重,若无缘由,他怎会与你在皇宫内动手?

    温和也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襄安公主所言不假,但他马上找到破绽,反驳道:项古是废帝旧人,白采则是大内侍卫,他们二人根本不相干。

    颜似玉从来没有女子应有的忍让恭顺,他锋锐的眉眼在眉黛修饰下冷艳得咄咄逼人:还死忠于废帝的人寥寥无几,在军中且有资历使用兵符的武将可能根本没有,项古就算拿到了兵符,一群书生也只有怀璧其罪的结果。他把兵符送给颜烨是他聪明。

    温和张开嘴下意识想否定他,却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他得到兵符的事只有项古和孙家的人知道,而孙家绝对没有如此快速的传递消息的方法。

    颜似玉端起小几上的茶盏,直线落在杯中起伏不定的茶叶上,慢慢敛去身上锐气,淡淡道:兵符的事你尽力了,就这样吧。坐下,情绪不定的时候喝一点茶,能让人冷静很多。

    温和下意识坐上凳子,端起自己从来没有喝过的长佩宫的茶水,小口饮着。在京城中翻云覆雨的人物都喜欢喝这个,随水波漂荡的茶叶永远逃不出茶盏内小小的一方天地,随时可能被一口吞掉。

    温文是因本宫而死。他死在那时很好,比活下来好。颜似玉脸上的神情平淡得令人生怖,这是一个已不再挂怀旧情的女人,眼中似乎还藏着几分嘲讽,各为其主而已,你真的要为一个死人背弃本宫?

    你不该那样折辱他!温和,最单纯也最没有野心的温和,此时俊秀的面孔上满是怒火。

    颜似玉无法得知项古究竟用什么方式告诉他温和的死因,但无论怎样委婉的话语都无法抹杀作为一个男人被人虐杀的耻辱吧。

    他的手指在小几上摩擦几下,无奈道:那就无法可想了。

    温和一愣,猛然从凳子上站起,忽然明悟,她要杀了他!

    毫无犹豫地,果决地,杀了他。

    温和的手碰到腰间的短剑,微微发抖,危急关头大脑竟一片空白。

    他能猜到,襄安公主就是武林榜上神秘莫测的第二高手。他曾亲眼见过襄安公主功夫初成时手骨凸出、颜色青黑的异状,只有修炼被称为绝世武学的大劈棺手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大劈棺练到极致,返璞归真,一双手反而洁白如玉、柔若无骨,形状优美更胜女子。

    颜似玉的手就放在紫檀小几上,在黑色木料衬托下白得像在发光。

    就在温和几乎忍不住要拔剑先下手为强的时候,颜似玉忽然道:十一年主仆情分,本宫让你逃十一天,十一天后,能不能逃脱长佩宫杀手的追杀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温和丝毫不敢松懈,紧紧握住剑柄道:长佩宫中武艺比我高强的只有你,而你轻易不能离开京城,十一天之约,只会徒增你长佩宫的伤亡而已。

    颜似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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