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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买卖筹备琐事多

    卸了门板,两人进到店中。小店坐落在积水潭漕运码头最繁华的东北岸上,店面门脸向西正对河面前的街巷,店前到码头前面再无遮挡,站在二楼可以将整个码头一览无余。

    走进店面,吴琣只觉得一股尘土味,看来是有些日子没有没人打理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小店的一层,大概有个五十多平米的样子。进门左侧就是一个高高的柜台,放着几坛空酒坛,墙上挂着松木制的菜牌。桌椅都被堆放到店面的一角,凌乱的堆摆着,数只桌椅脚都朝外支着,四脚朝天。

    靠一层里面的地方,有一段楼梯通往楼上,而且很注重风水的是:楼梯是背着店门设立的,这样吴琣很是满意。若是一进门就看到一道梯子,打死她都要改掉的,太漏财。

    韩敬儒对她一笑,抬手展示店内:“如何?”

    吴琣点点头,突然疑惑的道:“后厨在哪里?”

    “随我来。”韩敬儒引着她向楼梯那侧走去,吴琣才发现楼梯边上还有一道门。韩敬儒开了门,这里直通后院,在通向后院的路上,单有一间屋子是厨房。

    吴琣看了一眼厨房,只觉得低矮不通风,立时脸上露出不喜的样子。韩敬儒却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指着小厨道:“你若是嫌这屋子太矮,回头我让人把这屋子改建一下,加高并加宽窗,让你做饭时心情舒畅。”

    听他这么说,吴琣才算略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转到后院,看了看三间小屋,以及巴掌大的一块院子,吴琣有些灰心,这院子本不朝阳,怎么用来做温室呀,还是甜水井胡同那个画室好。可惜,韩大师爷不允许。唉吴琣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人又上到楼上,把整个酒楼的布置做了个规划,为了节省资金,吴琣没敢多做改动。只是,她要求在楼下一进门的墙面上,什么装修都不要做,就涂成白白的大白墙。

    韩敬儒很是纳闷,为什么要这样?人家的食肆酒楼一进门就要摆个佛龛啦,造型啦,以提升整体气质。留个白花花的墙面,多难看呀可他连问了几次吴琣这样做的打算,都被她以“山人自有妙计”给搪塞过去,也只好作罢。接着,吴琣又问了这酒楼的契约是不是写在吴琀的名下,得到肯定会,她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天,和里正老爷都约好了要签约时,吴琣硬要让韩敬儒把琀哥儿也带上,然后在房契地契上都写上了琀哥儿的名字,让他按上了手印。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这些铺子和地都是琀哥儿的了。她的这个举动,当时又让韩敬儒震惊不小。记得之前,她还是个为了二百两可以背信弃义的人呢,怎么如今费尽心思换来的家产就大笔一挥都给了弟弟。

    吴琣却嘿嘿的一笑,对韩敬儒道:“我用的这具身体是吴家的,琀哥儿又是男孩子,他签了名字,就算将来有族人来收这份家产,也是收不走的。要是写在我名字下,若我成亲了,或是突然回原来的世界了,琀哥儿怎么办?”当然了,她也想过这样做最坏的后果,琀哥儿突然变坏,把这些家产都纳为己有,把她赶出家门。会吗?一个那么善良的孩子,在她的看护下长大的话,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不过还有一个可能,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那个,忘了姐的事情也有可能出现。所以,将来的弟媳妇她吴琣可是要好好的上上心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先把食肆经营起来的好,所以写一个男人的名字在上面,是最妥贴的了。

    韩敬儒当时定定的看了她很久,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如释负重的长出一口气。

    简单规划后,两人就上街上去寻找装修队伍,打探按他们的设想重新装修的话,大概要多少钱。转了一圈下来,吴琣很是灰心。而且,这些人一听要在年前装出来,都是不高兴接的摆了摆手,表示年前伙计们都要回家,若想好好装,就等过完年吧

    那天她收了那么多达官贵人的礼物,韩敬儒去变卖时,不过卖了区区七百三十几两银子。这让吴琣对这些大官很是鄙视。还是当朝重臣呢,一个个黑手伸那么长,握着那么多好东西,结果身上带的东西却不怎么值钱。她原想,刘谨身上的东西,哪怕就是鞋带也得是价值连城的吧?

    更何况,吴琣是想打造京城第一的药膳总局,这种买卖不气派可怎么做?像现在这样,一间小小的食肆,摆下七八张桌子,楼上设三四个雅间,在这一片高屋阔脊的酒楼街上一放,哪有贵人会来呀此时,这间食肆的面积,和打听完的启动资金所需,已经大大不符合她的设想,看来她的职业规划要重新进行了。

    于是,两人商量这食肆要不然就干脆等到年后,把老爹救出来以后再开张好了,反正眼前手头有得是事儿可做。

    想着自己的鸿图大业不能成形,吴琣深深的叹着气,也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饭要一口口吃,酒楼要一层层盖。先从最小的食肆做起吧这样想完了,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韩敬儒却是对这些东西当出的钱财很是满意,七百多两啊,都快够一个人在京城什么都不干的好好活一辈子了。刚才一做规划,吴琣的新点子层出不重,让他有些接应不暇。而且,很多点子听着就不成立。比如吴琣要求在每一层都设立一间屋子专用如厕,还要装修美,焚香燃烛,有专人收拾打扫。一共就二层,设二个恭房还上哪弄雅间呀韩敬儒断然拒绝了,并指着店外转角处告诉吴琣,那里有这条街专用的,完全不用在店里设。不然,还要有个专人洗刷倒涮马桶,太费钱了。

    接连提了几个设想,都被韩敬儒无情的驳回,吴琣也失了兴趣。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同时想起一个问题:这店里,吴琣做厨子,韩敬儒是账房,难道让李先生来当伙计跑堂?而且,只有吴琣一个主厨,还要不要打荷、配菜等人?看来,招人又是要摆在议程上的一件事了。

    接连而出的问题让吴琣是头痛,她原来以为,开张个食肆只要有了地儿,再进货、做菜、卖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一划拉,竟然有无数细碎的事情。

    看她头痛的样子,韩敬儒笑了起来,一如他所料,吴琣只知道开家食肆,却不知要如何打理。他只好把所有的事都担下来,让吴琣只管做甩手掌柜的好了。这样,吴琣才算开心一点,准备就这样站在一边对韩敬儒的工作指指点点好了。

    临近中午,两人在街上一个馄饨摊解决了午餐。到了下午,总算是找了一家靠谱的装修队,把食肆装潢的活儿接了下来,约定年后就招伙计来,没收定金就签了一份协议。这家队伍还真是贴谱,下午找好的,到天色擦黑时,设计图纸都画好了。看着画在纸上的厨房,吴琣欣慰的笑了,她终于说服了韩敬儒在里面也安了一只抽斗式排风扇。饶是小厨房不大,抽斗用不了多少铜,可这一设计将花去了一百多两,这让韩敬儒疼了一晚上。

    幸亏原来食肆有一直在用的沉油池、排污池,只要找人清洗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为他们节约了不少的钱。

    随后的两天,两人往返于甜水井胡同和海子桥胡同之间,看着装修队伍人员都进齐了,工作也顺利展开了。

    最后一天,夕阳西下时,吴琣嘴里叼着一只糖葫芦,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道对韩敬儒严肃的道:“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韩敬儒悚然一惊,看着吴琣求解。

    “我们的食肆,还没起名呢?”吴琣幽幽的道。

    韩敬儒不由得一笑,起名这种事,对于他这个拿笔就可平天下的文艺青年来说,又有何难。他一下说出七八个文雅别致的店名,还是墨水多好,随口说出的名字都带着文艺小清新。可惜,东家吴琣一个都看不上,还义正言辞的说:“就怕你起这种无病呻吟的名字,让人一看都不知道这里是吃什么的,一点卖点都没有。要起,就起个能勾起别人食欲的名字,一望之下就会被勾进来。”

    东家的这个要求,要说难也不算难,韩敬儒憋了半天,终于败下战来。他这种正经人干不来那种明目张胆勾引人的事呀

    吴琣听他这么一说,又是笑着脱口而出:“对,你是那种表面正经无比,内里却是热情闷骚的人了。”

    说完这话,她又后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像,她已经有两次在韩敬儒面前失言了,这说明她的身体和本能都已经把韩敬儒当作最亲密的战友了。她可一定要把这个毛病扳过来

    韩敬儒听到时,也是一怔,脸色却比听到她说温床暖被时好多了,而且比上次更快的恢复了正常,就像没听见一般的转头去看河道上的风景。

    至少离开业还有一月有余,两人便把起名之事先放一下,一心准备明天去西山的聚会。

    刚才在商街上逛的时候,韩敬儒特意去成衣店,按吴琣的身量给她买了里外连腰带的整身新衣,为了不太显眼,她特意挑了件浅褐色的长衫。随后,俩人又去玉店给她挑了一只发簪,以及腰上带的玉佩、葫芦这类的爷们儿饰品。最后在鞋店里选了一双包头的千层底棉鞋。这样,明天男子装扮的东西就都齐了。可吴琣还是不放心,这样的打扮还是容易被认出来是女人。想了想,她先找了点香灰抹在脸上,一张脸失去了光泽,灰暗不少。又打了一只**蛋,留下蛋清当胶。再剪下一缕头发,用剪刀细心的剪碎后,在嘴巴周围贴了一圈胡子。然后,又用蛋清在脸上、额上粘出几丝皱纹。穿上那身衣服故意的佝偻着腰出现在韩敬儒面前,害得他没提防,一口热茶全喷在李先生的脸上。

    此时的吴琣若不开口说话,活脱脱一个未老先衰的中年书呆子,还有点娘。不过重要的是,这样的装扮并不显眼,往那一堆贵公子中一定不会让人注意到。

    韩敬儒点了点头,表示明天这个装扮一定可以过关。随后,韩敬儒便收拾好东西,提前出发向西山进发了。吴琣也收拾好心情,把东西都准备好,洗梳安睡。明天,可还有一场硬仗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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