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这么早成亲。”十三阿哥淡淡地说。
    楚言呆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可不可以问为什么。
    十四阿哥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十三哥,你几时成亲,我管不着!就怀汕祝驳每斓憧澜u6钅锼党び子行颍忝唤u乙膊恍斫u闪饲谆沟米≡诠铩!?
    这个逻辑好像有点跳!楚言还在努力理解十四阿哥的思路,冰玉在旁奇道:“十四爷,难不成,你成亲就是为了建府?”
    “那是。要不然,屋里放个女人,多麻烦!”十四阿哥老气横秋。
    楚言和冰玉面面相觑,暗暗为他的未婚妻掬一把同情泪。
    “原来,十四爷觉得女人很麻烦啊?”楚言干笑两声:“可,既然都要娶了,总该对人家负责吧?”
    十四阿哥反应还算快,连忙送上两顶高帽:“我可不是说你们。你们俩可是难得的奇女子,咱们一块儿这么久了,我何尝嫌过你们?我既答应了娶舒舒觉罗氏,当然不会亏待她。皇阿玛已经给了她侧福晋的名分。”
    名分?男人总以为给了名分,女人就该满足。名分像条锁链,把女人挂在男人身上,可锁住的只是女人,不是男人。在西方在现代,一个妻子的名分,至少从法律上确定了唯一女主人的地位,保护了她所生子女的继承权。侧福晋,算什么名堂?
    屋里有些冷场,十三阿哥笑道:“楚言,这回南巡,你不跟着去了么?皇阿玛可是定了要去杭州的。要我帮你给家里带什么东西?”
    太后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楚言就说上回在江宁见过父亲,已是皇上破格的恩典,不敢贪求更多,冰玉的父母很思念女儿,不知能不能让她跟着去,自己留下来陪伴太后太妃。
    太后太妃又没口地夸了她一通,又是明白事理,又是体恤别人,又是孝顺乖巧,同康熙一说,惹得康熙也大大地称赞她一番。新年时,三位大老给她的赏赐尤其丰厚,各宫嫔妃见风使舵,让她又狠捞了一瓢油水。
    冰玉得到通知,让预备随侍康熙,伴驾南巡,欢喜得大哭了一场,抱着楚言说不出话来。
    楚言克尽做女儿的本分,为杭州的“家人”准备了一大箱礼物。感觉上,佟世海很爱前妻,在长女身上倾注了大量的父爱,这是“楚言”的幸运,可是,对于她的三个异母弟妹,未免有失公平。“楚言”是局中之人,按照她爱憎分明的性格,估计没少仗着父亲疼爱,给继母气受。旁观者清,她很同情这个继母和她的孩子。不管是原来的楚言还是她,都不可能陪伴佟世海了,也该让“爹爹”得到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礼轻义重,传递的是她的心情和愿望。
    十三阿哥过来取东西的时候,说康熙真的要为他开牙建府,估计他在南边的时候,内务府就能把地把钱划下来。四阿哥也要跟着去的,十三阿哥没别人可托,听说“清粥小菜”是楚言自己主持改建,就想请她帮这个忙。
    楚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十三阿哥一直对她很好,帮过她很多忙,她也欠了他不少情,再说,虽说他后来是雍正的竑股之臣,才干出众,这会儿,办实事的经验还少得可怜,没法想象他同工匠淄殊必较的情形。
    康熙出京,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冰玉都跟着去了。没几天,胤禩也往北边办差去了。康熙大概每年车马劳顿地跑塞外也烦了累了,决定在喀喇河屯行宫附近另外选择“土肥水甘、泉清峰秀”的地方修造一座更大的避暑行宫,两年前木兰围场行围回京途中,在行宫附近的河谷发现一处风景“蔚然深秀”且“旧无人居墓庐”的地区,选定作为新行宫的地点。这事酝酿了两年多,终于决定今年动工,胤禩被派去做前期的准备和规划。楚言猜想,这就是后来的承德避暑山庄,虽然此时还没有承德这个地名,也不叫“避暑山庄”。
    以她的本意,倒是愿意扮作胤禩的丫头,跟着去看看那块未被雕琢的天然宝地,见证一下世界级文物的诞生,但是,不能!就算是八福晋,也不能跟着老公出差。楚言留在京城,过着平淡却不无聊的日子。
    这天出宫,楚言去探望洛珠嬷嬷。院门一开,她愣住了,怎么出来了一个和尚?几乎要怀疑车夫认错了路。
    没想到来的是个大姑娘,门里的人比她还慌张,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结结巴巴地问:“女施主,你,你找谁?”
    女施主?嬷嬷家几时改做寺庙了?楚言四下张望了一下,迟疑地问:“我家嬷嬷哥哥嫂子搬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通知她一声?
    嬷嬷哥哥嫂子?那人倒不是个笨人,可发现自己闹出了误会,却更加紧张结巴:“搬,搬,不,没搬。小僧,不,是我,我不是,出家——”越想解释就越说不清。
    门里有人问:“罗衾啊,谁来了?”
    罗衾首次发现伯母大人比佛主观音更加救苦救难,她的声音比梵音天籁更加悦耳动听,连忙转身回话:“伯母,这位女施主——”
    “嬷嬷,是我!”楚言很受不了这个头上没有戒疤的结巴和尚。
    “是楚言来了!”洛珠嬷嬷欢喜地迎了出来。两个孩子已经叫着姑姑扑了上来。
    玉茹抱了一个坛子,从地窖上来,善意地取笑道:“罗兄弟,你不做和尚了,怎么还张口闭口的女施主?”
    罗衾一脸羞愧:“小僧错了。啊不,是我错了。请女施——啊,姑娘恕罪。”
    “小女子冒犯,大和尚何罪之有?”这个调调么,她也能来两句啊。
    罗衾急得面红耳赤,大冷天都要冒出一头汗,好容易挣出来一句:“姑娘误会,我不是和尚了。”
    楚言和玉茹都不客气地偷偷笑了起来,两个孩子不明所以,见母亲和姑姑笑,跟着拍手大笑,臊得罗衾眼睛往地上猛扫,直要挖出一个洞来。
    洛珠嬷嬷连忙出来调停:“好了,好了。不许笑话他!他这二十年都是这么说话的,一下子要转过来,容易么?罗衾啊,我这个姑娘从小淘气,最喜欢作弄人,你别理她,由着她闹两下也就没劲了。”
    “是。伯母,我接着挑水去了。”罗衾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洛珠追在后面叫着:“差不多就行了,别累着,你也歇会儿!”
    楚言拉住玉茹问那人是谁。玉茹笑道:“是小叔在南少林的师兄。听说不知为什么,打小就在寺里长大,却不让他受戒,半年多前,他师父去世,临终命他下山了却尘缘。他父母早亡,也没什么亲人,还是小叔的师父让他来找这个师弟,也难为他,盘缠只够到杭州的,打听到婆婆小叔进了京,一路打短工化缘找来。是个实诚人,也勤快,就是像婆婆说的,这么多年都把自己当和尚,一下子转不过来,总闹笑话。”
    “他还有什么尘缘?”
    “不知道。他师父没说,他说求过几次,想要受戒,都被他师父一句尘缘未了退了回来,偏偏他最敬重师父,言听计从。”
    楚言一边帮着收拾一边想着这个怪人:“他是南少林弟子,武功很高么?”
    “听靖武说,比他们兄弟俩都强。再怎么说,比小叔多练了几年呢。”
    冷眼观察了半天,等到靖夷回家,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想法。向靖夷细细询问一番后:“准备拿他怎么办呢?总让他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靖夷也在发愁:“师兄武功好,人又机警本分,有他在家,我和大哥出门也更放心。师兄下山是奉了师命了却尘缘的,也不能总呆在家里。他也说了几次,想找个事做,不肯白吃白喝。可你也看见了,他心思单纯,朴实厚道,不通事务,要在南边还可以到你爹手下效力,京城里油子痞子太多,他一出门,还不知被骗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不放心。”
    “交给我吧。‘云想衣裳’都是女子,正需要一个护院的,随便找一个,也不可靠。我嘱咐早燕秀娥,多看顾他一些。他这么离了南少林,做的事同你们师门还有关系吗?”
    “你的安排甚好。我们虽然离了师门,总还是南少林的弟子,作了好事是给南少林增光,作了坏事是给南少林抹黑。”靖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要让师兄做什么?”
    楚言搪塞道:“没什么,他模样象和尚,又不是和尚,怕人说闲话。”
    楚言找了个机会,带着罗衾来到“云想衣裳”。早燕雇了一对老夫妇打杂,罗衾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男子,安心了许多。
    安顿好罗衾,早燕巧儿拉着她到后面说话,好几个年纪较长的女孩都跟了过来,欲言又止,都被早燕瞪了回去。倒是香草一见到她,就叹了一句:“姑娘快帮着劝劝秀娥吧。”
    早发现秀娥不在,楚言忙问:“秀娥怎么了?”她好一阵子没来,出了什么事?好好的,要散伙了不成?
    早燕也不答话,一直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转身赶人。
    有两三个女孩死活不肯走,跟早燕扛上了:“我们也有股份,虽然算不得大股东,一早说好了,也有议事的权力,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
    一听扯上了股东权益,楚言连忙出来劝解:“是,是。大伙儿都有议事的权力。可我不过找早燕问问秀娥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急。”
    其中一个人小声嘟囔着:“秀娥的私事,一个弄不好,大家就得散伙,谁不急?”
    见楚言越发糊涂,早燕叹了口气:“巧儿,你说罢,我心里堵得慌。”
    “云想衣裳”最近笼罩着一股阴云,原因是秀娥恋爱了。好像是某一天,秀娥在路上掉了东西,被一个男人拾到追上来还给她。那个人也算有些家世的,念过点书,讨好女人更有一套,不知怎么就开始对秀娥大献殷勤。秀娥这辈子哪经过这个?眼睁睁陷入了那人的情网。香草是过来人,看出点名堂,留心打探了一下,发现那个男人家业早败,不事生产,只剩了一幅光鲜的外表,家里有妻有子,妻子凶悍,那男子也曾对别家的女子献殷勤,到头来他妻子闹将上门,人家不堪其苦,反要掏出钱财打发他们。说白了,拆白党!
    听到这些消息,这帮女子吓坏了,联合起来,劝阻秀娥与那人来往,谁知秀娥铁了心,怎么说也不听,不只是谁一着急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秀娥气得哭了一回,搬回家住了。
    这些女孩,大凡是从宫里出来的,年纪都不小了,有几个嫁过人可遇人不淑,其他的也都对婚姻死了心,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互相扶持平平安安过日子,都很珍惜,来个风吹草动就成了惊弓之鸟。秀娥不但是最早的三个大股东,一手裁剪的绝技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是“云想衣裳”不可或缺的人物,难怪她们如此紧张。
    楚言沉吟片刻,让人把香草和另外几个股东都找来,命其他人离得远些,叫罗衾守着门口,平静地问:“你们说秀娥的事,一个不好,大家就得散伙。‘云想衣裳’就只靠着秀娥做事情么?你们不让秀娥与那人来往,是怕他老婆闹上门来?还是怕秀娥被他玩弄抛弃,失心失身?还是,怕那人真的娶了秀娥,抢了你们该得的份子?要是怕第一条,咱们既然有了准备,只怕他们不来,真来了,那是上天要借咱们的手除去一害,也让咱们借着他们立威,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这里的姑娘。要是怕第三条,说实话,当初我和早燕秀娥就防着这种事,所以才分了股份。进出的帐有早燕和巧儿娘管着,请了乐姑娘不时过来帮着对帐查帐,大伙每半年一审,还不放心么?要不,改一季一审?他就算娶了秀娥,能弄到手得最多也就是秀娥能拿的那份钱,这里的事儿轮不到他管。他想较劲?随他去那个衙门,找那座菩萨,看谁能听他的。若是担心第二条,心疼姐妹,你们想想,凭秀娥一身手艺,这里这么多姐妹,还能让她流离失所,饿死街头?就算弄出个私孩子,大伙帮着,不也一样养大?”
    这帮女子听她这么掰开一说,都觉得放心不少,还有人不住点头,直听到最后一句,却个个吓得花容失色。香草张口结舌:“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女儿家,名节最要紧。”
    楚言说完也有些后悔,这话要是不小心传到四阿哥耳朵里,可有得她好看!连忙顺着香草的话下台:“伯母说的是。咱们得设法防着这种事,对秀娥更不能逼,不能气,那人要抢的是秀娥的心,咱们要护要守的也是秀娥的心,总不能反而把她往外面推,是不是?”
    香草点点头:“这话在理,可就怕女心外向,秀娥一心偏帮那个男人。”
    楚言轻轻笑道:“难道伯母喜欢上伯父以后,就帮着伯父倒腾娘家东西?”
    “你这孩子!”香草一窒,一屋子的女孩都笑了起来。
    “秀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早燕接口道:“她就算要贴那男人,也只会拿自己那份贴。这里是咱们姐妹的命根子,她明白。”
    楚言拍拍手,笑道:“秀娥总爱关在屋子里,埋头干活,早该出来乐一乐。那个小白脸,愿意花功夫博秀娥一笑,由他去,咱们反正不付他钱。这阵子,也好让黑妞多练练手。”
    有人羡慕地说:“姑娘同秀娥好,怎么都帮着她说话。”
    楚言嬉皮笑脸地答道:“我同哪位姐姐不好了?不管是哪位姐姐,回头找个小白脸被人数落,我都是这番话。还有一句呢,要是到头来,觉得不好意思回这里,我找个地方给你们住。要是每个姐姐都找个小白脸,大伙都一样,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一阵此起彼伏的呸声,众女孩羞红了脸,笑骂:“看看这张嘴,有点大家小姐的模样么?”
    楚言只是笑:“姐姐们为了服侍宫里的主子,耽误了自己的姻缘,如今找点乐子也应该啊。只要记得这里是诸位苦命姐妹下半辈子的指望,公事私事分清就行了。”
    “云想衣裳”的上空重新风清日朗,女孩子们放下心上大石,纷纷回去干活。屋里只留下楚言早燕和巧儿。巧儿担心怎么让秀娥回来。
    “你们俩也都开口说她了?”
    “我说了她两句。”巧儿不好意思:“只有早燕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早燕去吧,叫上彩云,别提这事儿,多叙叙姐妹之情,只说姐妹们为她担心,一时口快,把她气走了,心里后悔,求你们接她回来。”
    等巧儿出去,早燕沉吟了一下:“秀娥的性子,我最明白,一条道走到黑。我真怕她会出事儿,也怕她出了事儿,连累大伙。你想想,我们做的是什么人家的生意?要真出件丑事——”
    “别担心,秀娥是个痴人,一向除了裁剪,不在别的事上用心,才会为人所趁。这里的女孩这么多,谁不可能出件丑事?倒是秀娥,我才更放心,她真是一时糊涂,一等想明白,自然就丢开了。真出了什么事,再想办法。只要不丢了性命,残了身子,大不了就是我说的,弄个私孩子出来,一群不嫁人的老姑娘,收养个把孩子,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早燕眼睛一亮,又不敢置信:“你真是,年纪轻轻,什么都想得通透!”
    楚言赔笑道:“没什么,见多识广,高墙大院里才更不太平。”
    进了“人间烟火”,就听说纳尔苏在后面的院子里等她,楚言很是奇怪。用现代的话说,她是他女友的女友,他是她女友的男友,碰上了会说两句话,可没有直接的深交,找她能有什么事?
    纳尔苏等了半天,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快把地板踩出一条沟来,见到她,一改往日的爽利,期期艾艾半天才说清楚缘由。按年纪,冰玉也该指婚了,可小丫头早早放了话,楚言比她大,楚言嫁了,她才嫁。偏偏楚言的婚事有那个四年之约吊着,她不急,皇上不提,谁着急也没用,一两年里怕都不会有结果。太后早就默认了纳尔苏和冰玉是一对,着实赞赏两个丫头的友情,也想把冰玉放在身边多留两年。只急坏了平郡王老福晋和福晋,不知何日才能抱上重孙孙子,就求了太后,在今年的秀女里,先给纳尔苏指了个侧室。冰玉和纳尔苏相识这些年,情投意合,早就是非君不嫁的意思,可还没过门,两人之间先多出来个人,一下子哪里受得了,可巧,又跟着南巡去了。纳尔苏想见个面赔不是也不能,写了几封信托人送给十三阿哥转交,冰玉连看也不看,拿过去就撕了。十三阿哥不好劝,只暗示他来找楚言。
    在纳尔苏恳求的注视下,楚言慢条斯理地喝茶,慢慢想着这件事。原来冰玉行前那些泪,不仅仅是想家和高兴。这是制度的问题,冰玉也不过一时耍耍小性子,最终会想通,会接受,难得纳尔苏对冰玉一腔真情,只要冰玉别太较真,婚后还是能幸福的。这里的男人,只娶一个妻子的,除了胤禩,还没见过第二个,可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八福晋又顶着多大的压力?何况,还有自己这么个人在暗里。纳尔苏和冰玉哪里能受得住那些风言风语?这么一算,只要他们感情好,冰玉肚子争气,纳尔苏先娶个女人进门,也不全是坏事。对了,少说不也有个福彭么?
    “你娶了那个女人,准备怎么安置?”
    “圣旨下来,我没法不娶。娶过来以后收拾一个偏院给她住,我不碰她,还不成么?”
    “人家好好一个女儿家嫁给你,就在偏院住着,守活寡?哪天冰玉不入你的眼了,是不是也收拾一个偏院给她?”
    终于领教到她的难缠,纳尔苏泄气地问:“你要我怎么办?”
    “人心都是肉长的,既进了你家门,你也得对人好点,别冷了人家的心,也省得弄出是非,让冰玉没过门先惹祖母公婆嫌弃。你的心里,冰玉到底算什么,也想清楚了?”
    “是,我明白了。”纳尔苏也是机灵人,一点就透。
    楚言点点头:“我想吃刚出炉的点心了,你帮我跑去西四润玫阁,向彩云买三块奶油蛋糕,四个蛋挞,还有两块核桃酥回来,快点!”
    早猜到她要耍耍威风,纳尔苏赔笑道:“是,我这就让人去。”
    “没听明白?是让你自个儿去,而且要跑着去。路上有人问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你要说润玫阁的糕点限量供应,去晚就没了。趁你跑这趟的功夫,我好好想想怎么劝冰玉同你和好。”
    “你存心折腾我?!”
    “切,要真存心折腾你,就让你一路喊着跑了。不乐意?算了!听没听说过人生几大悲惨事?我记得一条是,久旱逢甘露,一滴。还有一条好像是,洞房花烛夜,别家。小王爷觉得惨不惨?”
    “你,亏冰玉心心念念,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得比他还要紧,让他心酸。
    “我也当她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得把她嫁个身子骨好,心诚,一心一意对她的男人。”
    纳尔苏无奈:“好,我去,我去。”忿忿往外走,身后传来她轻快的声音:“小王爷,你要是偷懒,我出门一问就知道了。还有,下回再有什么对不住冰玉的事儿,就打北京往通州跑一个来回,要有第三回——”
    纳尔苏果然提脚跑了起来,逃之夭夭。
    内务府给十三阿哥建府的地方划下来了,楚言过去看了看,觉得还可以,有些地方修补一下就可以住人。内务府管着的多是从获罪官员手中抄没来的房地产,原先的格局建筑就可以,只是有些时候没人住更没人维护,被杂草青苔鸟雀蛇鼠占据,房屋破旧,庭院荒芜,需要修整。同时划下来的那笔钱就是给阿哥们修房子用的,在这之上要改点什么建点什么,就得自己掏腰包了。十三阿哥年轻,没有爵位,没有生意,没有有钱的外戚,除了皇子那点份例钱,没有收入,能花的就只有那点建府资金。
    一废太子后,十三阿哥失宠于康熙,直到雍正登基的十多年间,没有爵位也没有职位,兴许还给关了起来,可想而知,一家人的生活肯定不宽裕。按楚言的感觉,十三阿哥有潜力,但不是在经商理财上,现在这笔钱,弄不好就是他这二十年里最大的进帐了。这么一来,楚言为他规划府第的思路就非常与众不同,还要借鉴胤禩当初为十阿哥做的筹划,设法留出一笔款子买一个小农庄,好让他每年能多点地租收入。
    十三阿哥不像十阿哥,没有得到皇父的特别馈赠,以有限的预算要办成几件事,还真要动动脑筋,好好利用一下她手头的资源。资源名单上排第一位的,自然是九阿哥。
    楚言登门求见的时候,十阿哥十四阿哥正在九阿哥府上一起赏花喝酒,叫了个从南边来的小戏班在旁助兴。一听下人报说佟姑娘来了,要见九阿哥,十阿哥跳了起来,嚷道:“还不快请!快请进来!”赶着就要出去迎。
    九阿哥挥挥手,打发戏班子退下去,一把拉住他,皱着眉斥道:“老十,别闹笑话!”
    十四阿哥笑嘻嘻地站起身:“得了,十哥,还是让小弟服其劳。”
    楚言来过九阿哥府几次,底下人都认得她,知道这就是他们主子眼里的福星,几位爷心里的娇客,怠慢不得,这边有人赶进来通报,那边已经有人慢慢引着她往花园走。十四阿哥走到花厅门口,就见她从小路那边姗姗而来,不由拊掌笑道:“好灵的鼻子,九哥弄来几坛川中名酒,才开了一坛剑南烧春,你就找上门来了。”
    走近了,楚言笑道:“这酒烈,我喝不了,我是来求九爷办事儿的。”
    十四阿哥摇摇头,似在叹息:“你的事儿,还用对九哥说求?见外了!九哥,你说是不是?”
    楚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十四爷一成亲,果然变了个人似的,老成了许多。”
    十四阿哥大喜:“当真?”
    九阿哥大摇其头,自己这几个兄弟怎么一遇上这个丫头,都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蹙着眉,板着脸问:“又是什么事儿?要是问上回的事儿,那人上个月就上船走了。”
    楚言笑容可掬:“九爷承诺的事儿,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还用着问?这回还是为了修房子,请九爷再把何清借我使使,顺便平价卖给我一批木料砖瓦。”
    九阿哥挑了挑眉:“你又要弄哪里的房子?又想开店?不怕四哥了?”
    十四阿哥替她回答说:“是十三哥的事儿吧?怎么求到你头上去了?”
    十阿哥拉下了脸,不满道:“你和十三走那么近干什么?他的事儿,不许帮!”
    一直觉得十阿哥对十三阿哥很有意见,也许是十三阿哥身份不如他高贵,却比她得宠受器重的缘故,楚言很小人地想着,点头笑道:“也是,这事儿原轮不到我管,现成有那么多亲哥哥呢。我怎么糊里糊涂就应下来了?要不,十爷,您接过去,让我清闲清闲?”
    “我,”十阿哥涨红了脸,半天憋出来一句:“当初,我建府,你怎么不帮忙?”
    “当初,十爷又没有来求我。再说了,听说,当初皇上亲口命八爷替九爷筹划,难道十爷嫌八爷办得不好,嫌皇上找错了人?”
    十阿哥更急:“没有,我哪里嫌过八哥办得不好?”
    十四阿哥笑吟吟地接口:“那我今儿就先求了你,赶明儿,我建府的时候,请你多费心!”
    “好说。”楚言满口答应,就不信等他见了她给十三阿哥建的府第还会想靠她,再说,德妃娘家也还有几个能办事的,哪里会让他胡来。
    “何清现管着‘人间烟火’那摊,分不出身。”九阿哥冷冷说道。
    “‘人间烟火’装修的事儿不是早完了?难道九爷想让他当掌柜?那么,新来的掌柜又做什么?”这种事也想懵她?
    九阿哥薄唇紧抿,恼火地瞪着她,楚言满不在乎,笑嘻嘻地看回去。终于,九阿哥让步了:“齐安,去看看何清在干什么,手上的事儿要办得差不多了,让他过去给佟姑娘帮几天忙。”
    “多谢!木材砖瓦呢?”
    “你想让我手下的伙计喝西北风?”
    “哪能?当然不能让我们的生意亏钱,不过偶尔念在兄弟情份上,少赚钱或者不赚钱,也是应该的不是?九爷统共才几个兄弟?何况,我要的也不多!”
    九阿哥盯了她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没有下次!”
    “多谢九爷!”下回的事,下回再说,瞟了一眼边上的两人:“那么十四爷的事儿,是不是就不能通融了?”
    “你,给我出去!”九阿哥要想说那个“滚”字,临时想起八阿哥,换成了四个字。
    “是。”目的达到,事情办成,楚言笑嘻嘻地福了一福,转身要走,却被十阿哥十四阿哥拉住:“别,好容易遇上,总得尝尝九哥弄来的好酒。就是,生意归生意,喝酒归喝酒!”
    胤禩中间回来了一趟,呆了几天,匆匆忙忙和她见了一面,带着九阿哥又北上了。
    到底朝中有人好办事,行宫所需的建筑材料定下来由九阿哥的商号供应,基建的钱好赚,何况是这种要延续几年十几年的大工程,何况甲方是皇家,九阿哥正式踏上了通往巨富之路。虽然是自家老爹的事,九阿哥第一次作皇商,倒也不敢马虎,为了筹集资金,保障供给,特地发了一回总额十万为期半年的债券,买者踊跃。
    楚言对债券的成功最觉得满意,可惜短期债券周期太短,在现在的情况下很少发生转手的事情,不容易形成债市,等积累到一定资金,能不能说服九阿哥搞几个长期项目,发行长期债券?
    康熙回京的时候,楚言已经在何清的帮助下拟定了最俭省最有效的十三阿哥府修整计划,所需的材料都已到位,也按照她的想法腾挪出来一笔钱,托佟家的人物色到一个出息不错的小农庄,她悄悄地补了一点钱,填平差价再多出来一点零头。一切就绪,只等十三阿哥本人拍板。
    楚言一路解释,十三阿哥一路含笑点头,“好,行,成,就这样!”说得极其干脆利落,不走脑子。
    十三阿哥不可能明白她的用心,也不会清楚她花的力气,楚言早有思想准备,想了许多说辞,好让他能理解为什么她把好好一个阿哥府弄得像个农家小院,可没想到他对什么都没意见,一番工夫全都白费了!
    “十三爷,你听明白了么?这么弄,你真没意见?”楚言很怀疑。
    十三阿哥笑得极开心:“明白。就像你说的,钱不多,只能修修房子,不够改建加盖的。反正,眼下没几个人,随便收拾出一半的屋子都够用的,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说这里种棵葡萄,过两年搭起葡萄架子,以后坐在葡萄架下乘凉,一伸手就有吃的,多的还能酿酒,我听着就觉着挺美。你说后院这个池塘不种荷花,种些水草,放些草鱼鲢鱼在里面,随钓随吃,我觉得怪有趣的,下雪时披件蓑衣往那儿一坐,独钓寒塘雪,岂不妙哉!还有,你说不种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木,种梅树李树杏树枣树无花果树,自己架梯子爬上去摘果子吃,下过一场大雨后又可以满地捡果子泡酒,多好!经你这么一说,我才觉着自己有个府邸挺好,满眼都是乐子。你也知道,宫里规矩多,我打小儿也没这么玩过,这些主意我自个儿可想不出来。听你一说,只盼着这府第快些建起来,这些树快些长起来,同你一起做这些事,何等快活有趣!你图也画好了,材料也备齐了,人也找好了,还省出一笔钱来,必是费了不少心思。我心里万般感激,只不知该如何谢你,知道你不要我的谢礼,来来来,受我一拜!”
    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下,自己理了理衣服,深深一揖。
    楚言呆呆地认他摆布,眼睛使劲地盯着他看,好似不认识了似的。
    ==〉长周末坚持更新,没指望得到表扬,可也……真想歇歇吧,又没病,何苦劳心劳力,自讨苦吃,外加找骂!?
    难得寒水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字,受宠若惊,赶紧把写好的部分贴上来。寒水是铁扇,更是铁鸡,除了被逼出来的两片长评,平时惜字如金,下部快二十章了,短评的字数加起来还没有今天一条多,倒弄得俺欠下她5000字。原来还早有不满!很久了,欠条过期作废?
    存货出清,下面如何,就看女主和作者能得到多少理解,值不值得了。
    ==〉还要谢谢yori的解释。以前没想把楚言写得太好,这次也没把她写糟,也许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读者都认同楚言是个没结婚的年轻女孩,而作者是过来人,对很多事不再是女孩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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