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一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辞镜。
    辞镜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在她丰润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分开一寸的距离,用一种教小孩的语气道:“要闭眼的。”
    被他咬过的地方湿湿的,凉凉的,还带着点麻麻的痛意。
    梵音完全懵了。
    辞镜用巧劲儿翻了个身,这次换成梵音在下面了。
    这个姿势太过危险,梵音瞬间警觉起来:“你想干嘛?”
    辞镜用拇指碾了一下梵音唇上方才被咬过的地方,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银发披了满身,清冷的月辉洒落在他魅惑的容颜上,整个一祸国殃民的妖孽。
    偏偏他神色清冷至极:“三方镇兽被杀,这冀州城里也处处透着古怪,接下来怕是危险重重。”
    梵音点了一下头,这些她都知道。
    辞镜道:“你需要加强修为,本座得尽快恢复法力。”
    梵音继续点头,这个她也知道。
    辞镜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直白道:“我们双修吧。”
    梵音:!!!
    “哐当”一声巨响,辞镜连着屋子里的窗户一同飞出去了。
    这动静引来屋主人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梵音赶紧收回自己踹出去的那只脚,冲着屋外道:“没事没事,就是见着一只老鼠,我在打老鼠。”
    “老鼠?”妇人的声音有些疑惑:“我先前收拾屋子的时候倒是没瞧见,要不我进来帮你捉了?”
    “呃,不用了,我刚刚已经打死了那只老鼠。”梵音回答。
    妇人没再坚持,只叮嘱了句:“那姑娘你有事尽管叫我。”
    “好的,打扰到您了,您回房歇着吧。”梵音有些心虚的道。
    屋外很快就想起了夫人打着哈欠走远的脚步声。
    梵音这才赶紧往窗边看去。
    狐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那被一同撞出去的窗叶还落在外边。
    梵音把窗叶捡回去用法术安好,这才去外面找狐狸。
    辞镜身上便是没有隐灵符,只要他想,也能完完全全掩藏自己的气息。没了血契,梵音想找到他还真有点困难。
    梵音绕着村子走了大半圈都没看见狐狸。
    想起自己那一脚,她心中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辞镜突然提出这么孟浪的要求,真不怨她反应过激。
    “辞镜?你再躲我真不理你了。”梵音找了半天找不着人,心中不禁也有点恼了。
    四周静悄悄的,镰刀似的弯月一般隐在乌云里,偶尔有风吹过,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以后绝不管你。”说完狠话,梵音就开始数:“一。”
    树影摇曳,偶有一两声虫鸣响起,四下除了房屋和树木的影子,再无其他。
    梵音攥紧了手心,继续数:“二。”
    风吹得更大了些,树木枝桠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变得凌乱起来。
    辞镜一直没有出现,梵音也迟迟没有数出第三声。
    静了很久,梵音闭上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启唇:“三……”
    她刚数出最后一个数,一股疾风掠来,卷起她压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梵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条件反射性的想挥一巴掌出去,但很快被人截住,顺势扣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鼻尖窜入一股冰雪般沁凉的气息,倒是让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辞镜。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薄唇跟她相距不到三寸,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从来没有人敢踹本座。”辞镜脸色很不好看。
    梵音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其实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梵音内心也是有点后知后觉的惊讶的。曾经她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但是现在也敢跟他闹脾气、跟他要求一个平等了。
    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是因为知道他就是小狐狸了,所以潜意识里不再怕他吗?
    梵音心口乱糟糟的,斥道:“你先放开!”
    因为怕吵醒附近的村民,她刻意压低了声线,那股懊恼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样。
    辞镜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神色极其认真,眼底却有很明显的侵犯意味:“我又想亲你了。”
    好似一个莽撞少年,羞涩却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决定把它剖开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冲动而鲁莽的。
    梵音这次没生气,她突然意识到,辞镜可能不太懂人界的恋爱法则,所以原本气他轻薄自己的那一点恼意,也跟着淡了下来,只道:“你知道那是代表什么吗?”
    辞镜歪了歪头,神情纯粹而懵懂:“喜欢?”
    梵音纠正他:“它建立起来的是一种关系,通俗而言,就是名分。”
    狐狸动了一下耳朵,说:“我知道,我给你名分。”
    梵音却摇头:“没有建立关系前,你对我而言,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我们都不需要彼此,也没有任何一种束缚会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自由的。”
    狐狸抿唇,似乎不太开心:“我们之前有血契的。”
    他显然想反驳梵音说的没有建立关系前,他们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这一观点。
    梵音黑着脸打断他:“那不一样。”
    狐狸十分会举一反三:“你说的那种关系要怎么建立,亲一下就算是建立了?”
    要不是他神情格外认真,梵音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耍混。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辞镜抬起下巴又轻轻吻了一下。
    他宣誓主权一般道:“这样?”
    他唇瓣微凉而柔软,轻轻触碰的时候像是被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拂过。
    梵音心脏很没出息的狂跳了两下。
    但她还是把辞镜推开了一臂远的距离,在辞镜困惑的目光里,很冷静的告诉他:“不是亲吻就代表建立了这样的关系,而是建立了关系,才能做亲吻这样亲密的事情。没有建立关系前,我们只属于自己。建立关系后,我们是属于对方的,在这层关系里,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这层关系没有解开之前,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不能再对其他人做。”
    “这份建立起来的关系,用看得见的形式表示出来,就是名分。但在看不见的地方维持它的,是对彼此的忠诚。”
    “你说,你喜欢我,不是喜欢就够了,你需要付出的,还有你对我的忠诚。同样的,如果我接受你的喜欢,同意跟你建立这样的关系,那么我也得对你付出我的忠诚。”
    辞镜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说辞来诠释再简单不过的“喜欢”二字。
    但他大抵明白了梵音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她同意跟他建立关系后,他才能吻她。
    比起直接亲吻,表露心意倒是让狐狸结巴了起来,发顶的狐耳因为太过紧张而一抖一抖的:“我……喜欢你。”
    梵音冲他笑了笑。
    辞镜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梵音道:“你可以告白,但我也有拒绝和考虑的权利。”
    辞镜倒是不笨,问:“为什么不接受。”
    梵音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短暂的惊愕后,脸红心不跳继续胡诌:“这种事情是能直接拍板定下的吗?自然得深思熟虑。”
    辞镜很精明,但在感情上的确是一张白纸,轻易就被梵音忽悠了过去。
    他绷着一张脸似乎不想让梵音觉得自己很心急,不过那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还是暴露了他。
    辞镜有些不自在道:“你考虑多久?”
    梵音本来是存着戏弄他的心思,但是现在也被弄得有些脸红。
    她关于所有的恋爱经验还是话本子上看来的。
    以前看的的无数话本剧情飞快的在梵音脑子里掠过,男女主在一起之前都得经历些什么来着?
    燎?宠?小虐怡情?
    啊呸,她才不要虐!
    梵音脑子里乱七糟八想了一堆,最后只道:“接受后我就得对你付出我的忠诚,但在此之前,我得想清楚,值不值得,合不合适,有没有未来。”
    梵音说前一句的时候,辞镜是平静的,在听到“合不合适,有没有未来”时,心底倒是咯噔一下。
    不为别的,他现在还不知晓梵音的物种,如果他们跨了物种,谈合适、未来这样的话题……
    梵音见辞镜变了脸色,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这些太沉重,他或许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说喜欢也不过一时兴起,心口不由得也沉了沉。
    眼底的欢喜都少了几分,只道:“我会在七日之内给你答复的。”
    梵音越过辞镜往回走,辞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没有心脏的胸口,莫名的有些钝钝的疼。
    等已经完全看不见梵音的背影了,他才喃喃自语一般说了句:“我喜欢你。”
    没有值不值得,没有合适不合适,只是最纯粹的喜欢而已。
    *
    狐狸盘腿坐到高丘上,月华洒落他满身,不需要他刻意去吸收,月华也能自动涌入他灵脉中。
    狐狸掏出自己的通讯仪,给烛阴发了过去。
    烛阴接通后,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么快又遇到麻烦了?”
    狐狸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通讯仪那头烛阴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喂了好几声还是没人应,声调都变了:“死狐狸?还能喘气就吱一声,报个地址本尊过来给你收尸。”
    狐狸沉着脸回复:“本座没事。”
    烛阴白担心半天,有些暴躁道:“没事你装什么死?”
    狐狸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给人表明心意了,对方说考虑几天是是不是不喜欢?”
    烛阴切了一声:“这还用问,肯定啊。”
    烛阴对辞镜这只小雏狐再了解不过,瞬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憋着笑道:“怎么,小梵音是这么跟你说的?”
    辞镜这次丧得毛都炸不起来:“她为什么不喜欢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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