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胖子之后,我关了店门,躺在床上,仔细思考着我这位新厨子的新问题。
    虽然王崇光表象上做的很好,但我觉得经过这一次意外事变,他不可能不对我起疑,而我恐怕也不能在安安静静的等着瑞木钧的消息了。
    眼下我唯一能干的,便只有尽快创造一个机会,查清楚王崇光的真实身份。
    可是怎么才能创造一个机会呢?王崇光到底是来我店里干什么的呢?我并不清楚。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好觉,脑子里都是瑞木钧展示给我的诡异照片,以及那些问题,还有他王崇光憨厚的笑。
    这一次,我想的谨慎了许多,也深入了许多。
    我觉得,瑞木钧与王胖子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说假话的,否则的话,没有办法解释这两个人居然相反的言论与行为。
    可到底谁说了假话,谁又在欺骗我,这一点审查却起来十分困难,令我一筹莫展。
    仔细品来,其实这二位,都是有骗取我的动机的。
    从瑞木钧的角度说,她在我和王崇光之间放楔子,也确实能起到一些阻碍我饭店经营的目的,如果因此而导致我们内部反目,我则又会陷入无厨可用的尴尬地步。
    而兵不血刃的扰乱我们的经营,让我屈服娶她妹妹,这不正是早先瑞木钧想要的局面么?
    况且,这个女人心思狡诈,阴阳怪气,做事又不拘于常理,谁也不好真正揣测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更不好胡乱肯定或者否定她的想法。
    而这个王崇光呢?
    此人表面上看着憨厚老实,沉默寡言,按照常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正如瑞木钧所说,这个人如果真的没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冲破瑞木钧在我饭店和人才市场所布置的天罗地网,进而顺利的来到我饭店供职呢?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示过他的身份证呢?
    再有,正如瑞木钧提醒的,作为一个月薪六千的大厨师,为了多给父母寄点钱,也不至于五险一金全不要吧?在现代社会,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种种的疑问,让我不禁怀疑起了王崇光的身份。
    后来我觉得,相对于弄清瑞木钧的真实目的,这个王胖子还是更好调查一些的,因为毕竟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调查他,相对于调查瑞木钧可要方便许多了。
    而且,他二位其实是一种辩证统一的关系,如果王胖子没问题,那么就说明是瑞木钧无中生有,没事找事,而如果是王崇光有问题,那么显然陈七巧的话是对的,一切不言而喻。
    综上所述,我决定寻找机会调查一下王崇光,可怎么调查他呢?这个问题,我却又始终解决不了。
    因为调查王崇光的方法实在难想,所以我脑子在空转了很久之后,终于没能想到,而到了下半夜,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在混混沌沌之间,眯缝着眼睛,陷入了混沌的睡眠。
    不得不说,人心中有事惦记,总是休息不好的。也因为对王崇光的怀疑,我的睡眠相当恶劣,一闭眼便是王崇光自来到我们饭店的种种回忆,如过电影一般跑来跑去。
    在后来,我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回想起了王胖子来我饭店面试时,给我们做菜的镜头,而且我记忆犹新,在最后一刻,我决定他去留的那一次投票时所发生的事情。
    我还记得,当赵海鹏最后一次投票表态时,他并没有因为王崇光的厨艺到家而肯定或者大加赞赏,而是宁着眉头,仔细的盯着面前的蛋花汤看了许久,而且表情相当严肃。
    赵海鹏当初为什么要盯着那一碗加了梅泥的蛋花汤仔细看呢?又为什么表现的那么严肃和认真?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学问的吧?
    冷不丁,我又回想起赵水荷曾经说过的话,这妮子曾经告诉过我,鸡蛋汤这一类的菜叫“给纸看图”,是试探一个厨子的潜力甚至内心想法的菜品……
    难道说……赵海鹏已经从那一道加了梅泥的鸡蛋汤中,看出王崇光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趋向了么?只是碍于当时的场合和判断,不好说出口?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我内心里猛然一紧,而后整个人也不自主的由半昏睡的状态转为清醒。
    躺在折叠床里,一面感受着脑仁的疼痛,一边望向窗外的黎明,我再也睡不下去了。
    忍着浑身的疲乏,我坐起了身体,随后决定给身在青岛的赵海鹏打个电话。
    我想询问他在看见王崇光制作最后一道菜时为什么是那种表情,而通过那一道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鸡蛋汤,赵海鹏又看出了王崇光什么样的内心活动。
    匆忙提起手机,可就在我刚想把电话号码拨打出去的瞬间,我却暂时隐忍了下来。
    之所以我放弃给赵海鹏打电话原因无它,只因为我发现在电话的显示器上清楚标明着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这么早给赵海鹏去电话,有点“太惨无人道”了。
    毕竟,老赵刚刚在青岛动完大手术,整个人还在留院观察,这正是他恢复身心的关连时刻,我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主观猜测而轻易叨扰了他的恢复与休息呢?
    略微思索之后,我感觉十点左右在给老赵去电话比较合适,反正我只要不再次打草惊蛇,差个一半天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拿定主意之后,我立起了身体,而后便决定先开张经营,等闲下来,在去考虑调查王胖子的事宜。
    有了方向,至少我不再彷徨,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后,先急不可耐的洗了一把脸,安慰了一下自己那颗痛到不行的脑袋。
    就这样,表面看上去异常平静的一天开始了。
    开张营业之后,忙碌的工作接踵而来,随后我又和我饭店的伙计陷入了一整天急匆匆的工作之中,原本十点多给赵海鹏打电话的想法,也被迫搁置了许久。
    直到过了中午一点多种,我的客人们陆续走人之后,我才想起这一档事情,随后找了个由头,急不可耐的跑上关着鸡爷的顶层阁楼,准备给赵海鹏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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