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临来平湖之前,欧文杰特意向他介绍了玻璃厂的一些情况。这些年厂里生产了不少特种玻璃,因为还没有形成特殊的使用群体,这些产品一直积压在仓库里,挤占了厂里不少流动资金。目前厂里靠着借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我们必需借着这次与江晖联合办厂的机会,让玻璃厂尽快恢复生机。
    欧文杰告戒儿子,玻璃厂是欧氏集团的发家企业,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他们为了公司的利益一直忍辱负重,经济效益一直不是很好。厂里职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不要忘了他们。也有一些人靠出卖情报获取不菲的利益,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必须警惕这种人,但有几个人是可以绝对相信的。欧文杰把这些人的名字告诉了儿子,让儿子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去找这些人帮忙。
    在见面会上,赵厂长向欧亚介绍了厂里的一些中上层干部。除了厂长和总工外,欧亚特别关注了祝圹水,范求安,和陆玉昆。以上五位是父亲在玻璃厂工作时特别依赖的五虎上将。他们的年龄均在四五十岁上下。祝圹水,是厂保卫科长,人长得粗短有力,说话声音洪亮。范求安,材料科长,中等个子圆盘脸,高挺的鼻子,一头浓密的长长黑发往往让人当成了假发。陆玉昆,浮法车间主任,脸色苍白,身材高挑单薄,好似一阵风就吹得倒。那些神秘的镜面玻璃就是出自于他的车间。
    还有一个叫桂耀廷,是个材料管库员,已过了退休年龄。他本是科长的有力竞争人选,但他一味推让,一直留在管库员的位置上。
    会后,欧亚请赵厂长和谢总带他们在厂内到处走走。赵厂长欣然答应。虽然工厂拆迁在即,但厂里仍是秩序井然,生产热情不减。工人们见欧亚他们走过,虽然脸上神色各有不同,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活。欧亚也没有找他们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露出自己不沉稳的孩子相来。
    他们最后来到料库。办公室内只有一名年青的材料员在埋头登账。他见厂长进来,慌忙立了起来。
    赵厂长问:“小孙,老桂呢?”
    小孙说:“他在二号库发料。”
    欧亚在二号库看到了库管员桂耀廷。他头发已经全白,脸上颧骨高耸,身材清癯干瘦,但身体还硬朗,双眼闪光,精神矍铄。桂耀廷正指挥着搬运工往料车上装碎玻璃。
    欧亚问厂长:“哪来的这么多碎玻璃啊?”
    赵厂长说:“收购上来的。”
    欧亚疑问:“都快拆迁了,还在收购?”
    赵厂长笑说:“都是往年积累的,现在忙着处理。”
    欧亚还想问什么,谢总偷偷拉了他一把。欧亚说:“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谢总有点尴尬,解释说:“这些都是做再生料用的。每次烧融玻璃时,最多只能添加百分之二十。为了控制质量,我们一般不会超过百分之五。我们以前收购得太多了,现在虽然已经停止收购,但用得少,所以直到现在碎玻璃还积压了不少。”
    欧亚很是敏感,谢总的解说并不是他想说的话。欧亚也不打断他,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最后说:“你们这样做对降低成本和控制质量是很好的经验。”
    欧亚不再问什么,带着芈兰和鲁少林在仓库里走了走,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时桂耀廷已经发完货,随着赵厂长向他走来。
    欧亚抢先几步迎了上去,握住老人的手说:“桂爷爷,你身体好啊,我爸爸常常提到你,要我来看看你。”
    桂耀廷激动地说:“亚亚,想不到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你爸爸还好吗?”
    “好,好!”欧亚说着,向老人介绍身边的鲁少林兄妹。
    桂耀廷点着头,说:“老鲁家的人,我知道。他爸爸叫鲁卫华,当年还救过你爷爷一命呢!”
    鲁少林和芈兰上前对着老人家一鞠躬,齐声说:“桂爷爷好!”
    他们一起亲热地交谈了几句。桂耀廷对赵厂长要求说:“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亚亚说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赵志强厂长满口答应,带着芈兰兄妹到别处走走看看。
    桂耀廷对欧亚说:“亚亚,你们相信我,一直把我留用到现在,我很感激。但是我这一把年纪,再不退休,别人意见很大,对你们的影响也不好。你是不是跟你父亲说说,尽快找一个人来接替我?”
    欧亚说:“别人有意见,我们会做工作,你不要有思想负担。不过你想退休,也是合理要求,我会对父亲说的。”
    桂耀廷说:“那太感激了!”
    欧亚问:“桂爷爷,有个事情我想请教一下。刚才装车的碎玻璃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桂耀廷一愣,问:“你爸爸没有对你说?”
    欧亚说:“我没有问过,他可能也是忘了告诉我。”
    桂耀廷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那还是由他跟你说吧,你爸爸交待过我,什么人也不能告诉。”
    欧亚看着固执的老头,心里是百感交集,点点头说:“好,我会问爸爸的。”
    欧亚在桂耀廷的带领下,又看了几个装满了特种玻璃的仓库。老人告诉欧亚,这些玻璃自搬进仓库以来,就没有动过窝,工厂搬迁这些玻璃会伤脑筋的。欧亚说正在想办法,请他放心。又看了一会,欧亚向老人告别。老人依依不舍,说你常来走走啊!欧亚说,我会的。
    第二天上午,江龙实业集团和平湖实业公司两家的签字仪式按时进行。两家各出资百分之五十组建寰宇通信公司。两家各派六人组成董事会,再从社会贤达中聘请三人担任独立董事,共同管理企业。这样就有了两个董事长欧亚与江晖。芈兰与时香也成了各自公司的董事。
    在上次六合会上,做出了回平湖发展的决定。因为六分石已在平湖现身,要取得六分石也只有在平湖最方便。这个时候刚好收到江晖的一个电话,要求共同投资建设一家手表厂。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回平湖发展。还可以利用江晖家族在当地的人脉,避开一些阻力。另外,自酷尔镜表厂易手之后,爱玛通信弃用了酷尔镜表这个名称,改称爱玛镜表。而且他们把表芯也改换成由他们自己研发的表芯了。为此,欧亚必须尽快重建镜表厂,恢复和扩大镜表的使用。但要在平湖重建镜表厂,这无疑绕不开来自江家的阻力。欧亚曾建议江晖办镜表厂,但江晖的态度并不明确。如今江晖主动提出来联合办厂,那是再好没有的了。欧亚趁机提出新的建议,要办厂何不就办一个通信公司。这下江晖犯难了,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说这不行。我们没有具备这方面的技术条件,而且需要天文数字般的投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爱玛通信抗衡。
    欧亚已从父亲嘴里得知,过去之所以迟迟没有推出镜表的通信功能,是因为镜表的信号传输是需要通过六分石转发的。但地球上并不产六分石。这颗六分石的功能太过强大,一旦被丧心病狂的人引爆,地球将灰飞烟灭,后果不堪设想。它迟早要被送回去,随着外星人的后裔一起离去。如今欧文杰已经解决了不依靠六分石传输信号的难题。当然,这些是不能告诉江晖的。欧亚只是告诉江晖,当镜表普遍使用以后,镜表的通信传输,不需要在中途设置差转台,信号可以通过镜表之间接力传输,而只有规定的接受者才能破译信号。我们先期已销售出巨量的镜表,这些镜表已分布在世界各地,等我们把厂建好,生产出了第一批镜表,我们就公开宣布,新的一代通信工具诞生了,它们就是寰宇镜表!你说这个消息会不会轰动?随即镜表会大量销售,散布到世界各地。到那时,茫茫大海,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你就是不投入一分钱,也许都有人义务为你去传播信息。
    听欧亚这么一说,江晖大喜过望,他很快就答应了联合办公司,并一口答应一切证照由他出面去办。让欧亚万万想不到的,江晖提出一个条件,要求把时香调到他们公司,做他的帮手。欧亚有点为难,江晖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的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欧亚推托说,这要时香本人同意,他不便答复。江晖说行。等欧亚打电话找时香一说,时香说她知道了,她已办了辞职。欧亚是冷水淋头,浑身一颤。他责怪时香怎么不跟他说一下。时香淡淡一笑,说你很忙,很长时间没你消息了。你那里也没我的位置,我就自己做一回主了。这让欧亚很不是滋味,又无计可施。
    签字仪式后,江晖以地主之谊请大家到餐厅去用膳。他把欧亚拉到一个无人的包间里,递给他一块镜表。
    江晖说:“这就是陈雨还回来的表。”
    欧亚问:“你确信这一块是陈雨还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江晖的话里有一股火药味。
    欧亚笑笑,说:“我是怕你不在意,随意丢到一堆镜表中,事后你也分不清哪一块是陈雨还回来的了。”
    江晖举起一只手,一本正经地说:“我对天发誓,就是这一块。我另用一个盒子装的。”
    欧亚说:“据你所说,这一块无疑已被龙吟换了包,你还给我还有什么意义?”
    江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再也不去探听你镜表的秘密了。”
    欧亚接过表,换下手上的表交给江晖。
    江晖瞪视着欧亚,问:“你这是做什么?”
    欧亚说:“换表呀,我也想告诉你,每块镜表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只可惜你给我的金表被人抢走了,不然我应该还你金表的。”
    “你不用取笑我还的不是原先那一块。”
    “我说的是实话。”
    江晖张开欲言,张了几次又闭上了,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欧亚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江晖有点尴尬地说:“你看,我是个通信专家,我制造可以通信的镜表,而镜表……别人要问起来我怎么说?”
    欧亚说:“你是想问镜表通话的原理吧?”
    江晖点头称是。
    欧亚沉思了一会,说:“事到如今,确实是应该告诉你了。但这是我父亲这一辈子的研究成果,我还得先去征求下他的意见,然后抽个时间,你与时香一起到我那里去,我再祥细与你们俩说说怎么样?”
    江晖面露喜色,说:“这就太好了!”
    欧亚说:“走,我们去喝杯酒,给自己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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