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提前一天就派人去了陆府,通知府上的人收拾细软要搬地方。
    巧娘之前听说陆飞称帝了,就已猜到会去皇宫,皇帝的妻妾当然应该住皇宫里。她这阵子忙活的就是准备那些事,除了查清楚府上的家底财物,她还帮陆飞收拾了留在家里的私人之物。
    当然费心最多的是为自己准备……巧娘的心情很激动,晚上躺床上都很晚才睡得着。她在想进宫时的场景,作为皇帝的妻妾,必定尊贵无比,会被很多人瞩目羡慕仰视。然后会被封为嫔妃,在典礼上尊崇高贵:那该是甚么模样出现在千百人面前?
    皇帝最重要的几个嫔妃,名字会昭告天下?特别是帝王登基前的妻妾会被市井津津乐道那些曾经欺负过她唾骂侮辱过她的人,知道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感受?可能很嫉妒,可是又很自卑……可怜啊,粗鄙无耻的恶妇!想不到我还有这一天罢,眼红去吧,她们永远都得不到。
    有名号的皇妃!那就是身份,那就是地位。巧娘心里明白,她不再是个奴婢、不再是个卑微的人,无论甚么身份妇人,对皇妃还敢无礼到哪去……你可以说我坏话,在背后酸几句,可说的时候总应该想想自个是啥样的身份,有甚么资格说我?你那张嘴那么行,怎么见了我还要下跪?!
    这些都是飞哥儿给她的,巧娘心里感激万分,心里热乎乎的,想马上全心臣服地服侍他,亲近他。
    巧娘在自己卧房里,默默地打开了一个柜子。她身上穿着旧的布衣服,头发也很随意,没有戴一件首饰。不过柜子里却大部分都是崭新的衣裳……其中只有一件旧的襦裙,虽然还比不上现在她在家随便穿的旧衣裳,但在以前确实是她唯一一件没甚么补丁也比较体面的衣裳;当年她从安居坊来到陆府就是穿的这身。一直舍不得扔,毕竟是落魄时候的宝贝。
    当年她饭都吃不饱,硬是省吃俭用置了一套稍微像样的襦裙。妇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别人不懂,巧娘自己心里清楚。
    这里面有些是陆飞给她买的,都是好料子,平时是舍不得穿,保存得很好,现在还和新的一样。若是穿在身上,能看到笔直的折叠痕迹,除此之外的面料是平整如新。
    只可惜,这些衣服虽然雅致漂亮,毕竟买的时候要符合一个小妾的身份,华贵不足。巧娘觉得穿着进皇宫会显得小家子气,更不能丢了飞哥儿的脸,所以她已经派人到街上造赶做了一套比较华丽的衣服……真是很贵的东西。平素巧娘挺节省,怕浪费钱,但这回她几乎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积攒。
    她抿了抿嘴,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来,又从枕头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几件陆飞以前送给她的却从未用过的珠宝首饰……
    巧娘小心地戴上在身上,坐在铜镜前瞧了一阵,又摆弄着梳妆台上刚买的胭脂水粉。
    就在这时,素娘轻轻掀开房门,说道:“巧娘夫人,外头来人了找你,是个妇人,说约好了你的。”
    “叫人送她进来罢。”巧娘转头道。
    素娘笑道:“巧娘姐戴上首饰真好看。”
    这素娘平时胆子小,也就亲近巧娘,可能都是底层的缘故,而且巧娘平素也比较朴素亲切一点。
    巧娘听罢,说道:“你等一下,先进来。”
    素娘便走进门,她不是很怕巧娘。巧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边上的一木箱说道:“你我身材相仿,这里面有些郎君送我的衣料,你挑几件吧。”
    “我有衣裳穿。”素娘有些欣喜道。
    巧娘道:“有些还是新的,明天你跟我进宫,不穿好看点,被别人小瞧了!”
    “好罢。”素娘道。
    巧娘拿了一身衣服给她试,然后就送她了。素娘便出门去传话。
    巧娘赶紧把首饰取下来,重新收捡好。她走出房子,在屋檐下等着。回头便看到了后院的湖泊,忽然倒有点伤感起来。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她除了激动兴奋,还真有点舍不得。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几乎没出去过,这里就是她的世界;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对此地的感情真是说不清楚……这院子是她摆脱无尽苦难欺凌的地方,它很漂亮,很幽静。
    巧娘忽然心里一酸,不拼命忍住的话,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要流出来。她急忙摸出手帕按住眼睛,喃喃道:“就不该出来看的……一会儿被人瞧见了又要笑我。”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在这座房子后门那屋檐下,湖畔上,陆飞多少次握着她的手俩人说着话,有时候身子不舒服,他还会拿温|热的手掌捂着自己的小肚子。那时候,正室夫人没藏黑云还没进门,就只有巧娘陪着他。
    那时候陆飞虽然只是个一般的武将,地位不是很高,可巧娘觉得最好的时光还是那阵子,要是能那样永远只有自己陪着陆飞,简简单单地过活多好。巧娘又哽咽道:“真傻……”
    她知道是不可能的,那时陆飞年纪有为,就算一直只是个中级武将,他还是会娶个能生儿育女的清白娘子;甚至他那样身份的人也肯定应该纳妾。
    ...
    夜幕降临,皇宫中轴线上各殿宇灯火辉煌。陆飞饭饱酒足之后,到了万岁殿的浴池洗澡,顿时觉得当皇帝确实好。
    他也不是完全没见识的人,这里的装饰环境也就那样,毕竟全手工的修建技术有限,但架不住还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宫女在旁边服侍。连换的衣裳都是有人专门捧着。
    有宫女服侍他宽衣解带,其中一个小娘跪在地上脱他的小衣。他|娘|的!实在太腐|败了。陆飞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是一群女的,脸都红了……他在府上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干家务活的奴婢长得又黑又壮,洗澡基本是自己动手,大不了是早就熟悉彼此身体的妻妾服侍。何曾如此被一群年轻的娘们围观?
    跪在地上的宫女颤声道:“请皇上抬抬脚。”
    陆飞低头一看,见这宫女的耳|根都红了,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便不动声色地拿手遮掩了一下。然后赶紧跨进了木头的浴缸里。
    领头的一个宫妇拿着一个大枕头和毛巾上来。刚才跪着的宫女忽然说道:“郑尚宫,让奴婢来罢。”
    陆飞从头到尾就听到了两句话,都是同一个宫女说的,别人都没吭声。他自己也有点紧张,自然没说一句话。那宫女便把枕头放在浴缸边上,然后褪下了外面的衣衫,竟然跟着跨进了浴缸里,原来是要给他搓背。玉手触及陆飞的背上,他浑身就肌肉都绷了起来。
    宫女擦得很仔细,拿毛巾从陆飞的肩膀上往前面擦,她欠身过来。陆飞便感觉到背上被软软的甚么东西若即若离的。他一时间便是浑身燥|热,心里头火烧火燎的心慌。
    陆飞很久没近女色了,刚刚回京,妻子没藏黑云快生了,自然不能侍寝;周薇住在宝慈殿,这些大殿内外全是人,她也不敢轻易接近陆飞,连单独说句话都要留心找机会。其他的小妾还在家里。
    陆飞心道:我在后宫女人堆里,却要禁|欲?好像没啥必要罢!
    他趴了一会儿,便转头说道:“我沐浴还不太习惯被那么多人盯你,你们先回避。”
    一群妇人立刻屈膝款款执礼,说道:“喏。”然后便小步鱼贯出门。
    消停了一会儿,身后的宫女柔声道:“皇上,轻重合适么?”说罢手里没毛巾,玉手便朝陆飞的锁骨上摸来。陆飞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还没用力呢,她就嘤咛一声软软地靠在了陆飞的后背上。
    陆飞顿时转过身来,一把搂住了她。宫女羞红了脸,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之前这女子刚才穿得也比较多,穿着那种坦领宫装,头发也挽起了的,陆飞没怎么留意年纪;此时她衣衫单薄,站在浴缸里刚才贴过陆飞湿漉漉的后背,衣衫都沾在了身上。陆飞这才发现,她还是个没怎么发育的小姑娘,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
    他顿时愣了。这时代好像十二三岁就可以嫁人的,可陆飞毕竟没干过那事,多少还有点现代人的思维……况且,想一下也明白,小姑娘受得住他这样的强壮武夫?
    陆飞便把搂着她腰的手慢慢收回来。不料宫女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一脸期待道:“皇上,皇上……”
    “你太小了。”陆飞深吸一口气道。
    宫女几乎哭出来:“年轻点不是更好吗?我还是完璧之身,皇上要了我吧!”
    陆飞好言道:“我还太习惯被女子服侍沐浴,刚才是叫所有人都回避一会儿。”
    宫女径直搂住陆飞,急切道:“皇上赐我一个孩子!”
    陆飞顿时心情消失了大半,心道我怎么让一个十二三的女孩怀孕?我不要了你的命……况且,如果只是纵|欲,弄这种****的幼小女孩真不怎么爽,陆飞没那种兴趣,见不得女的只有极度的痛苦。他心里也清楚怎么回事,这小宫女可能还不太懂男女之事,也没那种需要,但她想通过侍寝得到别的东西,而且欲|望还非常急切。
    陆飞推了一下她:“连朕的话你也不听么,听话。”
    小宫女愣了愣,忙离开了浴缸,湿漉漉的身体就穿上了方才脱下来的衣裳。
    陆飞目送她离开,心里也有点不爽,刚才没想到,怎么挑一个大点的留下?他长吁一口气,躺在那里沉静一下躁动的心。
    ……小宫女刚出浴池,就在门口看到了铁青着脸的郑尚宫。她的身子顿时一颤,这时才害怕起来。
    郑尚宫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房间,然后另一个宫女推了小宫女一把。小宫女便只有乖乖地跟着郑尚宫进了那门,然后房门就被关上了。小宫女顿时跪在了地上:“您饶了我吧,我错了。”
    郑尚宫没有发作,只是大量了一番她,问道:“我看你走得挺顺的,皇上还没碰你罢?”
    小宫女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郑尚宫还是很沉得住气,又问:“皇上问你名字了?”
    “没有。”小宫女道。
    郑尚宫本来还算平静的脸立刻变色,翻脸咬着牙沉声骂道:“进宫来,我没教过你规矩吗?!小小年纪就是个荡|货!”她气得挥起巴掌,却转头看了一眼浴室方向,总算没落下来。
    小宫女却已被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
    “你也不瞧瞧自己是甚么身份,轮的上你?居然抢着去勾|引皇上,你也太急了!”郑尚宫低声咒骂,“没脸没皮勾引皇上,不守宫廷礼仪,你该当何罪?”
    小宫女不知该当何罪,只是怕得要命,抱住郑尚宫的腿哭诉道,“我进宫不懂规矩,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您饶我一次吧!”
    郑尚宫气得胸脯起伏,手指发抖:“这事要是说到娘娘那里去,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陆飞当了皇帝,其原配没藏氏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没藏黑云也时时往宫里跑,郑尚宫很会见风使舵,凭她在宫里的磨练,谁看不出来以后这宫里就是没藏皇后的天下了。
    小宫女听说过娘娘还算比较仁慈,她就算年龄小也在宫里明白了一些事儿,一个宫女的事都闹到娘娘那里去?可是她不敢顶嘴,只得一个劲求情。
    郑尚宫道:“你们归我管,我得给你点惩罚。延福宫那边干活缺人手,明早就送你过去。”
    ...
    陆飞洗完澡换上了一身紫色的袍服。他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很快就发现这里少了个宫女,便随口道:“刚才为我搓背的宫女哪去了?”
    一个宫妇的神情顿时一变,忙躬身道:“奴婢回皇上的话,奴婢发现那宫女服侍得粗心,怕皇上不悦,没叫她进来。”
    陆飞忽然就明白了甚么,又看周围这些女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严肃样子,便有种感觉:这里照样有政|治。
    他这时才醒悟,后宫一大群女人,可不是乍一想象中那样泡在了柔情的温柔乡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政|治、有等级,特别是在这种人很多、还封闭的环境。
    当然作为皇帝、男人,他可以比较随心所欲,如果完全不顾别人的处境遭遇,不管这里的秩序,只顾自己的肉体享乐。
    陆飞没再吭声,心里想着刚才那小宫女会被怎么对待,恐怕处境不容乐观。其实他也不太喜欢那小宫女的作为,实在太功利了,完全把老子当作实现利益的工具,一点气氛都没有,真当我是配|种的公马一样……不过她毕竟年龄还小,在这里又非亲非故的,懂的东西少还算情有可原。
    毕竟是个无辜的小女孩哩,何况还抱过她。哪怕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陆飞从来不想无益地伤害弱小者。
    他走出浴室,随意地问道:“你们应该不住在万岁殿?”
    那宫妇忙恭敬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此殿是当朝天子住的地方,奴婢们不住这里,只是轮流到这里来当值。”
    陆飞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其实皇帝起居的地方也是工作场合,她们来“上班”而已。他微笑道:“那在万岁殿上值,应该是个好差事罢?”
    宫妇道:“当然是,能见到皇上都是福分,能服侍皇上更是千里挑一、难得的好事。”
    陆飞便道:“刚才那个小宫女,继续让她在万岁殿服侍我。她并不粗心,我觉得挺好。”
    “喏。”宫妇立刻应答。
    陆飞看这宫妇倒是挺持重,长得也还不错,主要是年龄较大,估摸着有三十来岁了。便问道:“你是周皇后安排当差的么?”
    宫妇忙道:“是。”但她仍嘀咕:难道不是周太后么?
    陆飞回到了寝宫,一间非常宽阔的宫殿。大床上虽然有床帐,确是半透明的。陆飞找了把椅子坐下,回头看那张床,又回顾整个卧房,心里嘀咕:娘|的!这么大的地方睡着舒服?跟敞着被人围观有啥区别。
    很快宦官王方送汤起来,还说:“皇上快要就寝了,便没准备茶水。您要觉得不合口,便叫奴儿们重新做。”
    陆飞端起来喝了一口了事。
    王方又弯腰道:“皇上第一晚住宫里,诸事准备不及。您喜欢甚么样儿的,奴家现安排个人为您侍寝。”
    陆飞望着王方“嘿嘿”笑了一声,王方立刻眉开眼笑,也陪着笑脸。
    陆飞摸了摸额头,指着刚才那宫妇道:“就她罢。”
    王方愣了愣,似乎在说重口味之类的话。其实陆飞确实觉得那妇人长得还行,胸脯也挺饱满的,不过年纪大点而已。
    王方回头时,那宫妇激动得脸都红了,眼睛也变得非常明亮。她咬了一下唇,作万福道:“谢皇上恩。皇上……稍等片刻,臣妾马上去沐浴更衣。”
    “这天气,一天不洗也不脏,还沐甚么浴?”陆飞站了起来,对王方道,“叫人都出去了。”
    “喏。”王方忙退走,路过宫妇身边时小声道,“你可得用心服侍皇上。”宫妇道:“是。”
    她便走上来,轻轻为陆飞宽衣解带。刚才还很严肃的妇人,此时红红的脸蛋,面目羞红含|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陆飞估摸着这娘们从来没想到她能被皇帝看上。陆飞其实也是觉得这里的女人都不认识的,也不了解,反正全是欲|望,找这种年纪大点的妇人最好。
    王方刚一出去,陆飞便轻松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宫妇“呀”地惊呼一声,然后又慢慢把手臂放到他的肩膀上,娇声道:“皇上好厉害,力气真大。”
    陆飞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郑氏。”宫妇道,“职位是尚宫。”
    陆飞将她放在大床上,三下五除二就拔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郑尚宫却红着脸躺在那里,陆飞见状心道年纪大点的妇人就是要有意思点,知道我脱她衣裳的时候也是一种体验。
    郑尚宫这时柔声道:“臣妾拿块东西垫着吧,怕把皇上的龙床弄脏了。”
    陆飞顿时问道:“你还****?”
    郑尚宫道:“臣妾进宫好些年了,以前只是宫女,也从未侍寝过……曾经侍寝过的人都在延福宫里。”
    ……王方在寝宫外和别的当值的宦官宫女一起守着,过得一会儿,便听得里面发出声音来,越来越大声仿佛能让整个万岁殿都能听见。王方和别的宦官面面相觑,那些宫女却是低下了头。
    半个多时辰寝宫里才终于消停了下来,王方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天,打了个哈欠:“杂家要去睡了。你们守着,平时怎么当值就怎么当值,别处漏子。”
    众人纷纷应答。
    王方立刻出了万岁殿,径直去后殿,观察了一下周薇寝宫里的灯光亮度,便去问:“太后就寝了没有?”
    门口的宫女道:“还未就寝。奴婢进去帮王公公说一声。”
    过得一会儿,王方便走了进去,见周薇还坐在案前慢吞吞地写字,便走到她旁边,弯腰道:“皇上让郑尚宫侍寝,里面嚷嚷了半个多时辰。”
    周薇微微惊讶。
    王方道:“奴家确实没料到,郑尚宫竟然能侍寝……”
    周薇道:“罢了,你想想,他家里除了黑云皇后,其他都是些甚么妇人。”
    王方沉吟道:“明日奴家找点年纪稍微大点的过去当值?”
    周薇轻声笑道:“他不是喜爱年纪大的,只是觉得郑尚宫那种妇人可能是残花败柳,不用太上心。”
    ...
    天还没亮,陆飞就翻身起床。郑尚宫挣扎着要起来,陆飞按住她:“你反正没甚么要紧的事,可以在这里多睡了。”郑尚宫道:“臣妾要服侍皇上穿衣。”她爬起来走路都不太稳,头发乱蓬蓬的一脸倦色,小心翼翼动作却很慢。
    陆飞已经三下五除二把袍服穿好,见桌案前有镜子梳子,又过去自己动手把发髻梳整齐。
    几天后就是正式的登基大典,虽然典礼本身的过场安排陆飞不用管,但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一下。他转头对郑尚宫道:“那我先走了。”天亮就分别,他仿佛有一夜|情的错觉。
    “皇上,皇上满意臣妾的服侍吗,还会要我吗……”郑尚宫急忙问了一句。
    陆飞看她时,见她的脸上带着伤感、期待甚至哀求,这是一种完全不平等的相对,不仅仅是身份等级的不平等。陆飞在一刹那间产生了恻隐之心……他实在不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可是没那么多感情,如果对所有人都用心,分心太多没人应付得过来,那时就完全是一种负担和麻烦了。
    “挺满意的。”陆飞温和地说道,“不过今天我府上的旧人要进宫了,许久不见,我得陪陪她们。
    洗漱、吃早饭。今天来当值的主官是宦官周久之,车仗已经备好,于是陆飞便说径直去万岁殿御书房。这时天才刚蒙蒙亮,清晨的宽阔广场上光线黯淡柔和,空气湿润清凉,确实叫人心清气爽。
    及至一间殿内,前面是一些桌案凳子,堆着不少案牍。中间有一道薄墙,木头骨架用丝织品裱的。门内还挂着一道帘子。
    周久之道:“以前太后就在这里批阅奏章,因有外臣也在此办公,为礼仪,故挂了帘子遮掩。奴家这就叫人取下来。”
    这里陆飞来过,以前被“太后”召见的时候。确实这外面会有不少官员前来帮助处理各种公务,这会儿尚早,估计一会还会来。
    他走了进去,在一张铺了黄色桌布的案旁坐了下来。立刻想到,周薇在许许多多的日子都坐在这里,现在她却不来了。
    陆飞回顾周围,仿佛看见了一个窈窕美丽的身影在这暂时光线黯淡的房间里徘徊。他心里竟然有点酸……同在一个宫里,却不能朝夕相处。陆飞微微闭上眼睛,闻到了一股子墨香和一丝淡淡的异香,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墙角有一座香炉。
    他先收了一下心,见御案上摆着一堆奏疏,便随手翻来看看。
    周久之亲自去端茶过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案上,没弄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搅了陆飞。
    但陆飞显然不专心,他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禁暗骂:吗的,这写的都是甚么跟甚么,废话连篇,之乎者也,还没有标点;一份奏章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看出一丁点实质的内容来。
    可是他又不能完全否认文官的作用,要不是有这些案牍文章,恐怕整个国家连基本的典章制度都没有。这些文字里,暗藏着不少规则……只不过琢磨起来实在太费劲了。就跟现代无数的文件长篇大论是相似的用法吧?只不过此时的人引用圣贤经典,后世要用各种主义和精神。
    陆飞直觉上不否认其秩序作用,但实在是看得很不爽,心道:以后老子不干别的了,成天坐这里琢磨奏章就行,说不定时间还不够用。难怪后来的明朝崇祯皇帝,传说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亲自批阅奏章十分勤政,年纪轻轻头发都熬白了;看奏章真的挺费事的。
    周久之侍立在一旁,陆飞回头道:“今天这些,先拿到政事堂去,就说我已经大概看过了,让大臣们酌情处理。”
    周久之忙道:“喏。”
    这宦官安排妥当,又返身回来了。陆飞打量了一番,周久之长得很壮,又高又壮,要不是没胡须、也不开口说话声音露陷,倒和别的宦官不太一样。
    陆飞便随口道:“无论甚么制度甚么规则,这会儿最关键还是人,人治。”
    周久之急忙道:“皇上圣明。”
    陆飞指着后面一道上锁的门:“里面是甚么?”
    周久之道:“是间屋子,存放一些比较重要的旧档。皇上想看的时候,可以翻阅。”
    “打开。”陆飞下令道。
    不多时,他便跟着周久之进了这屋子。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只有一道门,墙边放着一些木头格子,格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卷宗;屋子中间有一张桌案,一条腰圆凳。
    “这地方好。”陆飞在凳子上坐下来,比划着墙壁上的位置,“上面贴几张大的白纸,再裁一些三指宽的白纸过来,拿浆糊笔墨,朕初登大宝,说来也可笑,朕这一国之君竟然连自己有多少臣子都不知道。”
    周久之一句不问,但心中已明白皇帝要做甚,立刻应答道:“奴家马上准备好。”
    除此之外,枢密院、政事堂的名单也分类贴上去;还有外镇节度使的名单……这些都不全,因为陆飞自己也搞不全文臣、节度使等具体有哪些。
    连禁军的武将他也记不清的,殿前司虎贲军熟悉点,军都虞候以上武将能记住;侍卫司军一级的人名都记不住。
    陆飞又对周久之道:“找人去枢密院、政事堂传旨,我要全国五品以上文武的官职和名单。”
    他能记住的人不多,但记住的都是掌握要|害权力的人,特别是有关军事武力的那些人,本来他就是武将出身。因此名单没取来前,也并不影响陆飞整理思路。
    外面前来上直的文官都到了,陆飞开着门,能看到他们进来。大多都是不认识的人,似乎有政事堂、枢密院和翰林院等各官署派的人。
    那些官儿一来就忙活起来,都正襟危坐写写算算的。陆飞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忙甚么,奏疏都送走了、现在也不用发圣旨,但那些人照样可以忙得一刻不停,至少看起来很忙。
    ……登基大典之前,陆飞觉得最重要的事是怎么给臣子们封官封爵;这才是实质的,因为每个皇帝登基、都会在名义上让人们觉得官位是新君的赏赐。除此之外,甚么年号、礼仪都不是最要紧……
    陆飞看着墙上的纸条琢磨了一阵,翻开自己的本子,写下了最关键的两件事。
    中央最关键的是殿前都点检这个位置,是不是要继续人当;地方上最关键的是河东和河北节度使的位置。
    殿前都点检……陆飞真还有点犹豫,历史上赵匡胤就是干这个职位篡位,自己也是从这个职位登基。在武夫横行的时代,殿前都点检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重要的职位都要派谁来担任?新君登基肯定要大加封赏,怎么做才算是众望所归?难,实在是难。
    四兄弟和寇准都有拥立之功,在战场上也有战功,如果不再提一步、反而取消了殿前都点检这个职位。一则显得皇帝小气,二则会让他们感觉皇帝有疑心和警惕心……陆飞当然有警惕心,但不想表现出来。现在陆飞还没打算停止战争,不想外放一些能打又比较忠诚的嫡系武将。
    陆飞伸手在脑门上摩挲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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