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闯儿的暴力倾向是与生俱来的。
    同一天连续遭受其两次鞭刑羞辱的方乙,有过远离小竹屋的念头。
    怎奈他眼下能在归云峰安然无恙生存下去,背靠的就是周叔通这颗大树。
    一旦离开周叔通的庇荫,七八成可能就会遭到程不扬的落井下石,最坏的可能就是丢掉小命。
    千万别说武侠大陆的武侠,都是一群正义之士。
    这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方乙就隐隐看出,这个世界登上侠榜的武侠,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类似程不扬这样的道貌岸然之辈。借着天地侠榜的光芒,行一些不光彩的阴暗之事。
    所以,当宁闯儿丢下那一番话后,方乙内心略微挣扎一番,就毫不犹豫的和周叔通一起,优化小竹屋遭到破坏的环境。
    看起来,周叔通是和他一同受罚。
    可实则是,这老家伙打一开始就在旁边研究他的烟卷,忙得不亦乐乎。
    止有方乙一人,将遍地竹桩挖起,然后再由更远处挖来青竹重新栽植,幸亏他如今体内拥有四星少侠的修为,能够抗下这些高消耗的体力活。
    如此一夜无话,第二天临近中午。
    “老疯子,为师真的很好奇,闯儿真是你的亲孙女吗?”将一颗高达青竹重新载下,方乙喘着粗气,一脸忿忿不平之色朝附近忙着制作烟卷的周叔通吼道。
    周叔通闻听,手上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目不斜视道:“小师尊怎么这般说?”
    “我的意思是……”方乙讪讪地挠挠头,“你长得这么丑,怎么会有这样美貌的孙女儿。”
    “别这么说,老哥我年轻的时候,不说风流倜傥,但也风度翩翩,十镇八乡的大姑娘见了我,都是陷入疯狂的不淡定中,跳楼的跳楼,自……”
    “得得得,你打住,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方乙强忍住吐血的冲动,翻了个白眼。
    唰!
    这时,从竹屋里飞出一个竹篮,摔在方乙脚下。
    “别说本姑娘虐待你们俩,给你们吃的,是为了让你们有力气继续干活,哼!”宁闯儿冷冰冰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方乙拾起竹篮一瞅,发现里面竟然是几个热馒头,还有一个焖烤流油的肉鸡。
    咕咕~
    从昨天到现在,方乙还没有填过肚子。
    虽说他如今登了侠榜,是真正的武侠,耐力已今非昔比,可经过这一番折腾,如今见到如此美味,肚子还是下意识的叫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的抓向那只肉鸡,忽然察觉到斜地里射来一道不偏不倚的劲气,如同一只无形大手,准确无误将竹篮里那只烤鸡夹住,往外一探,方乙怔然望去,就见烤鸡已经飞入了周叔通手中,老疯子张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嘶下一口。
    “老疯子,你还懂不懂尊师重道?”方乙气得不轻,怒道:“你特奶奶的,你不帮我栽竹子也就算了,干嘛还抢我的鸡?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师尊?”
    周叔通的老脸微微一红,倒让方乙怪怪的,这不检点的老疯子还知廉耻?
    可随后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只见老疯子伸出舌头,一口气将正只烧鸡里里外外舔了一遍,连鸡屁股也不放过,然后一脸真诚的递给方乙,道:“喏,我就吃了一口,舔了几口油,全给你。”
    方乙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烧鸡,上面沾满了周叔通亮晶晶的口水,夹杂着油腻在太阳底下反射光芒,这厮不由得肠胃一阵翻腾,险些作呕。
    “你个混蛋!”方乙一脸悲愤,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下一大口,“从这点看,你的确是那个母暴龙的亲爷爷。”
    周叔通嘿嘿一笑,在方乙近乎暴走的目光注视下,将正只烧鸡笑纳。
    片刻过后。
    “小师尊,不妨告诉你,其实,闯儿并非老乞丐亲孙女。”周叔通摸了摸圆鼓的肚子,表情颇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方乙微怔。
    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老疯子有这种神情。
    他不是开玩笑,对了,他姓周,母暴龙姓宁,或许还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周叔通面露追忆,点燃手中刚卷好的烟卷,狠狠吸了一口,好吧,这家伙又是一口嘬到腚心的气息将烟燃尽,叹了一声:“闯儿这一生,欠老乞丐太多太多,可老子心甘情愿!”
    方乙再次怔然。
    这话什么意思?
    母暴龙欠你太多太多?
    你的意思是,这个非你亲生的孙女,是因为受你养育所以才欠你太多太多?
    而你养育他,是出于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的情节,简直有别于常理,很显然,这其中定然有一番狗血且曲折的历史。
    身为标准吊丝的方乙,自小就有一颗八卦好奇的心灵,越是狗血就越喜欢,他往周叔通那里凑了凑,正当他准备想问时,却看见归云首席大弟子柳燕正不疾不徐的朝这边走来。
    “柳燕拜见方师叔祖,周师叔。”文质彬彬的柳燕,见面便遥身拱礼一拜,然后古怪的看着方乙:“咦?方师叔祖,您的脸这是怎么了?”
    方乙脸上挂彩,挂得既有个性,又有尿性,面对柳燕的询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心去。
    只是这厮脸皮极厚,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通过昨日短暂的相处,方乙对于柳大弟子颇具良感,唯一诟病的是,这家伙的啰嗦劲不亚于昂力油的圣僧。
    周叔通仅仅瞥了柳燕一眼,便自顾卷烟丝。
    柳燕见怪不怪,说:“方师叔祖可知,兵阁出事了。”
    “出事?”方乙面露古怪,好奇道:“兵阁出什么事?”
    “今日天色刚亮,便有弟子发现兵阁崩塌,现场一片狼藉,是人为所致,也不见了艾师弟。”
    一个破铁匠铺倒也就倒了,再建造一个就是,毕竟这个所谓归云三阁之一的剑阁,从规模上名不副实。
    而不见了艾发才,就让方乙意识到了不妙处。
    “这事,宗门已有长辈出面,派遣弟子四下寻找,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艾师弟的踪迹。”柳燕又道,“柳燕此来,是想问一下,艾师弟可曾来寻方师叔祖?”
    方乙摇头。
    他顿时明白柳燕话中之意。
    昨日,他虽柳燕到访兵阁,并让艾发才为他打造一柄大锤,这才第二天,兵阁遭人蓄意破坏,艾发才不见影踪。
    这事方乙自然有一丝嫌疑,但他突然瞪眼,直视柳燕:“你的意思是,程不扬?”
    昨日一事,他与柳燕为艾发才解围,拂了程不扬的颜面,以程不扬那狭隘的性格,倒是极大可能暗中报复。
    并且方乙当是可隐隐听到,程不扬刁难艾发才,似乎是为了一块玄铁什么的东西。
    柳燕点点头,不置可否。
    嗖!
    嗖!
    ……
    就在此时,忽然竹林上空陆陆续续传来一串破空声,一共十股强劲的气息破空而来,稳稳降落下来,站于方乙对面。
    这是十个面容苍老之人,尽皆气势不凡,其中程不扬赫然在列,正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方乙。
    一旁的柳燕见到这十人后,表情变得凝重。
    身后的周叔通缓缓起身,一脸的满不在乎拍拍手:“哎呀,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然让门派十大执事长老同时造访,莫非是想念老乞丐我了?”
    方乙心下一惊。
    十大执事长老?
    也就是说,眼前这些包括程不扬在内的十人,都是与周叔通韩古月同辈的归云高层。
    他们每一人,至少都是侠士。
    而感受到程不扬那不具善意的目光,方乙怎么有种感觉,这十人似乎是冲他而来。
    只见程不扬向前一步,先对周叔通拜拳,算是行礼,然后开口:“周师兄,今日我连同其他九位师兄弟前来,为的就是讨一个公道!”
    柳燕细声对方乙道:“师叔祖,十大长老联名,这在归云剑派甚少发生,他们虽然地位不如周师叔和师尊他们,但十人联手意见一致,就连掌门师尊也不得不遵从啊。”
    方乙颇感吃惊,没想到,程不扬这家伙还有这个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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