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从商无期手中接案子图的也并不是酬劳,但这次顾城越显然是按照商无期的要求去弄那些药材的,难道……
    难道他缺钱?
    一个从来没有任何花钱爱好的人一下子需要大量用钱很容易让人心生怀疑。一般来说,男人缺钱无非就是一个原因:女朋友。
    从商无期上次给他的报酬和交易频率来看,顾城越不仅缺钱,而且这笔钱的数量肯定不小。如果是为了女朋友,这个女朋友一定是个花销很大的美女,说不定家境良好,以至于顾城越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寒酸……
    脑海里不知为何冒出濮阳涵的影子来。以及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私人别墅,私人……
    停!停停!方涧流喝止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下一句“顾小哥那我回家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之后,飞也似的拎着自己的行李逃窜而去。
    “方涧流……你知道我一向对搅基没什么偏见的,如果你是的话我当然不介意了。只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36d的美女姐姐……”
    李初阳的声音从头顶幽怨地飘过,怎么听怎么像是强忍着蛋疼。方涧流的魂这才回到身体里,发现自己正如八爪鱼状抱着李初阳站在接站的广场当中,周围的人已经围成圆形并投以好奇的目光。
    “你妹的搅基!老子搅基也不和你搅基!”方涧流手脚并用地捡起自己的行李拖箱大步往外走,当然还没忘了顺走李初阳手上的冰镇饮料和伯母做的家乡可口小吃。
    “你看,你看,小受傲娇了!”
    “哎呀多萌啊……”
    方涧流听到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
    一定是我听到的方式不对!
    “你确定要这么做?”天边仅剩下一缕霞光,下一刻,夜晚就要将她的斗篷覆盖大地。说话的人指尖拈着一枚锋利的尖刺,锐利的尖端仿佛刺痛了夕阳。
    “我已准备了一个月,务必一击必中。”话未说完,尖刺就被狠狠插入后者的脖颈,身体瞬间僵硬,似乎是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这样的表情在你脸上,真是少见。”金蓝双色的妖瞳在暮色中闪现嗜血的光芒,“对你来说,灵力被封,肉体伤害的痛楚比凡人更胜几倍。看到你咬牙挣扎的样子,我都有点想把我珍藏的私房拿出来在你身上用一遍。”
    投在窗下商无期的影子渐渐拉长,头生双耳,指如利爪,人形的侧脸自鼻尖处凹下,伸出长吻,竟是一匹巨狼的形状!
    尖刺拔出,颈部的血管刺破,一丝血线顺着肌肤蜿蜒而下。入殓师被禁锢的灵力使他的血液中少了极重的煞气,只剩下人类鲜活可口的味道,还带着点顾城越其人特有的凉意。
    任何一只妖兽都不会放过毫无反抗之力的入殓师。
    商无期忍不住低下头舔舐顾城越脖颈上的血迹,狼的粗糙舌面磨破他脖颈处的皮肤,强烈的血腥味刺激他的本能和理智拉锯,是否要咬断眼下这暂时失去灵力的入殓师的喉咙。
    “商无期,我警告过你。”狼吻在颈边喷着灼热的气息,顾城越眼中依然是一片澄明,“不要靠近我的血。”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狼嚎般的惨呼,金蓝双色的狼瞳中浮现出恐惧,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身体好似承受极大痛苦一般痉挛起来。这种失神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狼妖才慢慢恢复金蓝双瞳的男子形态,支撑着站起来,却浑身透湿,脚步虚浮。
    顾城越的血中有一种极为霸道的力量,如熔岩般窜过全身血管,这种力量超出了肉体能承受的极限,每条筋脉每个关节都要被它撕裂一般。
    顾城越没有七岁之前的大部分记忆。商无期至今所能查到的,也就是当他出生的那一天,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活物全都死绝,整个村庄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与其说这是天赋的能力,反而更像是……某种无法逃离的诅咒牢牢钉在他的宿命之中,永世相随。
    顾城越,你究竟是谁?
    所谓发小,就是这么一种让你又爱又恨的人。
    他了解你每根肠子的弯弯绕绕,从一根头发丝儿上都知道你现在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所以现在方涧流和李初阳尽管面对面捧着碗一边听着自家老娘的唠叨一边大口吃肉,彼此心里都非常明白:
    这家伙,不对劲。
    在李初阳眼中,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方涧流居然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家老娘后面左一个阿姨右一个伯母小狗状讨好卖萌就差没竖起尾巴左右摇晃,居然是为了和老娘讨教如何炖汤。更为惊悚的是,在方涧流形影不离的ipad上面,李初阳居然发现了自家老娘每天必看的美食栏目。
    在方涧流眼中,从来不知道风度气质为何物的挫男李初阳这次回来之后竟然性情大变,对自家老妈那叫一个鞍前马后殷勤备至,渴了递饮料,饿了送零食,随身携带小扇子小湿巾,就连去麦当劳歇个脚都很装b地拉出椅子让女士先入座,随后奉上老妈最爱的甜筒冰激凌。一路逛街下来伺候得老妈那叫一个青春焕发,重新又找回了当年做公主的得瑟感觉。
    有情况。
    二人和饭菜有仇似的拼命扒着碗里的菜,各自用眼神向对方释放死光大法。就在这互拼内力的重要时刻,只听到一阵手机振动的铃声,李初阳首先破了功:
    “妈,我去接个电话。”
    李初阳的老娘凤目一挑,玉手一挥,表示陛下但去无妨好走不送。李初阳领旨谢恩之后捂着手机脚底抹油地就往外走,李家伯母轻飘飘的一道懿旨随风而至:
    “这几天老看你魂不守舍,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这么神神秘秘,哪天带回家里来见见也好。”
    不会吧……?李初阳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居然没有挂在微博上大赦天下炫耀三天,不像他的作风啊……
    方涧流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滚圆,直直看着李初阳,却见后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溜烟儿不见了影子。
    “唉……”方涧流正在心里暗暗高兴从此之后有了挤兑李初阳的资本,就听见自家老妈丢过来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初阳正值婚娶之龄,偶遇佳人,倾心以往,自是极好的。犬子无才无貌,终日不思进取,玩物丧志,令我每日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老妈,您能少看些甄执么?都不会说人话了!
    方涧流硬着头皮正想找个理由从饭桌上退下去,幸好上天垂怜,裤子里的手机不失时机地震动起来,方涧流偷偷一看,竟然是李初阳发来的短信:
    卧室。生死攸关,速来!
    方涧流走进李初阳房间的时候,李初阳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这房间还是李初阳多年不改的风格,波霸美女贴满墙,nba明星排成行,大小手办柜上站,psp成套书中藏。
    自打方涧流认识李初阳开始,除了李家伯母,还没见他怕过谁。
    “怎么办!怎么办!方涧流!我们是多年的兄弟是不是!”
    “是……”如果难兄难弟也是的话。
    “我们是多年好友对不对!”
    “对……”如果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损友也算的话。
    “你会帮兄弟我两肋插刀的吧!”
    “会……”大不了事到临头插你两刀。
    “那姑娘要来了啊!她说暑假要听那个什么哥特摇滚乐团的演唱会,正好巡演到我们这里,她现在已经下了飞机往那里赶,叫我过去陪她!”
    面色潮红,瞳孔放大,典型的兴奋反应。
    “等等等等……小初阳,你说的那姑娘……是谁啊?”方涧流一头雾水。李初阳这家伙也未免太不仗义,女朋友也好暧昧对象也好,一点都没提起过。方涧流现在完全不了解情况。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做家教的那个妹子啊!”
    这是要闹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贴两张顾小哥和方涧流的人设图。。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这一章让李初阳来给大家轻松一下。。。明天又开始新的故事了
    上面这张是方小流同学~~下面那张是帅气的顾小哥~~
    新章预告~~顾小哥下一章要去做b了哈哈哈~~~
    第三十九夜宴(入v第一章 )
    方涧流和李初阳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头扎大波浪双马尾,身穿黑色连身束腰蓬蓬裙的少女,裹着黑色网格袜的双腿此时正踩着十多公分高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不耐的咚咚响声。
    “小初阳,那个……就是你学生?”方涧流看了她一眼,当时那张玉雪清纯的小脸在方涧流心中碎成片片玻璃。都说女大十八变……也不能往这个方向变啊!
    其实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她标致的五官。但她脸上的粉扑得实在太厚,又不知道粘了几层假睫毛,涂成个大烟熏,若不是李初阳连连点头,方涧流决计认不出她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何佳玲一看到李初阳畏畏缩缩地拖着方涧流的手不敢靠近,小嘴一撅,将李初阳的手从方涧流那里拽过来,转而挽住他的胳膊,“他是谁?”
    “方……方涧流。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李初阳竭力想把手从她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却被搂得紧紧的。当少女的胸脯贴上他的手臂的时候,李初阳一副引颈就戮的表情,再也不敢动弹了。
    喂!姑娘,你才13岁而已,不要这么挑战成年人的极限好么。
    方涧流在心里默默吐槽。
    何佳玲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波流动,不着痕迹地将方涧流上下打量了一番,经过鉴定他和李初阳是百分之百纯洁的狼狈为奸关系之后,大方地伸出手来,“我是何佳玲,初阳是我的家教老师,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次我喜欢的乐团正好来这里来开演唱会,我想到初阳家也在这里,就飞过来了。初阳经常和我提起你,还说了很多你们小时候的糗事哦。”
    那双眼睛中透出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慧黠。这几句话听起来像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但实际上,说白了意思就是“这是我男人,你的事我全都知道,给我少打他的主意。”
    李初阳,你和这姑娘的智商明显不是一个段位上的。你……死得不冤。
    方涧流立刻心照不宣地上前和她握手,“是啊是啊,我也经常听小初阳提起你。他经常和我说,他有一个非常聪明长得又很可爱的学生,我和他要了几次照片,他都不给。”
    何佳玲的眼睛笑眯了一条线,李初阳却瞪大的双眼看着方涧流,里面全是惊吓和悲愤:
    劳资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事实证明,女人不管年纪多少,对好话一概没有抵抗力。
    何佳玲嘴上不说,方涧流却能看出来她心里乐开了花,以至于稍稍放松了点李初阳。她这一笑,方涧流就看见她口中上下四枚长犬齿,锐利如猛兽的獠牙,方涧流的心里顿时一紧。
    “这个,是假的啦。”何佳玲见他神色不对,笑着将一枚犬齿假牙扳下来给他看。那枚假牙做得十分逼真,贴上去的感觉就和吸血鬼的獠牙别无二致。“这是为了参加今晚的演唱会特别做的装扮。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里面的气氛绝对够high!你们要不要也稍微……”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迟到了,还是赶紧进去吧。”方涧流连忙谢绝对方的建议,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大杯鲜榨番茄汁和做成手指头状的小饼干,被何佳玲一手一个拉着就往演唱会现场走去。
    “这个乐队……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地方选的不好还是有意为之,通往现场的走道狭小低矮还黑漆漆的,两边悬挂着不少骷髅头和十字架的装饰。偶然见到几个进出的人,做的装扮也和何佳玲差不多。方涧流心里多少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最近一阵子在青少年中很流行的哥特风格的乐队。
    “复活。”何佳玲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投下一个妩媚的笑容,如同新月之下,在沼泽地里采撷蔷薇的女巫。
    还不到一个小时,方涧流便仓皇逃出了演唱会现场,跑出门外大口喘气。
    刚开始还尚可忍受,虽然空间小了点,一大群奇形怪状的少男少女挤来挤去,各种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直冲他的鼻子,但因为有人给何佳玲预留了不错的位置,方涧流还好奇地观察了一下众人各色不同的装扮。可是当主唱一在台上出现,每个人都发出刺耳的尖叫,剧烈的肺活量运动将有限空间内一点少得可怜的氧气迅速耗光,没一会儿方涧流便觉得头昏眼花,甚至连那个主唱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以逃命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本来想拖着李初阳一起出来,却怎么也找不着他,想来是被那姑娘拖到不知道哪个阴暗角落里去了。
    李初阳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何佳玲,分明就是两年前那个叫做月芳的画魅投生的痴呆姑娘。现在她虽然已经没有画魅之时的记忆,但她看着李初阳的神情,还是一样执着而热切。
    心之所向,即使鬼神之力,也非能左右。
    方涧流的心里登时有些酸楚。一年之后,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也有人像那只画魅一样执拗而坚定地寻找自己的来生?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丧失所有记忆,也会来和自己相见。
    想来顾城越……应该不会吧。
    入殓师见惯生死,诸般凡人,不过是匆匆过客。他应该不会为自己伤心难过太久,不,甚至大概连伤心难过都不会有。
    这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难过还是为他高兴。
    但是,凡人……凡人何其贪心。
    最开始不过想在他身边度过最后两年时光,现在已经远远觉得不够,还想要他心里惦记,有一个名叫方涧流的人,曾经在入殓师漫长的生命中存在过。
    想着不由着眼热,方涧流眨巴眨巴眼睛想给李初阳留个短信说自己先回去了,迟疑片刻却又作罢。
    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插他两刀的好。
    等了没一会儿,李初阳的人影没见到,喉咙却干渴得难受。
    大概是演唱会现场太过于闷热,那番茄汁的颜色又着实诡异的很,所以一点都没喝,以至于方涧流现在觉得嗓子里都要冒出烟来。
    这片街区方涧流虽然知道,却几乎没有来过。这一带是酒吧、会所、艺术工作室等云集之地,白天是艺术爱好者聚集之地,到了晚上,各色人等纷纷在大小酒吧中出没,喧嚣会一直持续到凌晨。
    去买杯饮料总没什么关系。
    对面一整条街灯红酒绿极其热闹,不少有名的酒吧都坐落于此。方涧流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于是,他便在一家看上去有些特别的酒吧门口停了下来,给李初阳发了个短信:
    我先出来了,在“天鹅”酒吧等你。
    方涧流一眼就看中了这家“天鹅”。
    它以冰蓝和黑为主色,显出一种冷静而高贵的格调,在人声鼎沸的各大酒吧中格格不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名字,方涧流从未听说过。如果它不是新开的店,应该就没有太大的名气,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消费他或许还能负荷得起。
    一位身材凹凸玲珑的兔女郎接待站在门口,一见到方涧流便瞪大了一双戴着红色美瞳的大眼睛。平心而论,她长得颇为娇俏可爱,只是一开口那两枚大得过分的门牙有些煞风景。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我只是想进来喝杯饮料,顺便歇歇脚。一定要会员才能入内吗?”方涧流皱了皱眉头,不料竟看到她脑袋上毛绒绒的兔子耳朵竖起来抖了抖,好像真正的兔子一般。
    咦?现在的装饰做得还挺逼真的嘛。方涧流忍不住伸手去摸,那耳朵竟然颤动着躲开。方涧流还不死心,再度欲试,就听到了接待员小姐含着怒气的声音:
    “先生!请您住手!”
    那双红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粘在圆翘小屁股上的尾巴还抖动了两下,看得方涧流萌心大发,按捺不住手痒又想去揪。
    “您……您快请进去吧!”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小巧玲珑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方涧流见状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还真……挺像一只兔子的。
    “今晚有特别节目,本店难得一见的头牌正在竞拍,欢迎参加。这是您的面具和号码牌。”她看上去已经有些怕了方涧流,就连递过面具和号码牌的时候都隔得远远的。
    面具看上去像是用硬纸板和塑料做的,上面粘着一些发亮的水钻和夸张的粉红色羽毛,这种设计品位简直让方涧流不敢恭维。虽说只是进去稍微休息,方涧流也不想在头上顶着这个东西招摇过市,将它随手一丢就往里走。
    “不行!您的样子,大家会不认得的!”
    兔子女接待伸开双臂将他拦在门前,看上去非常坚持,不由得让方涧流玩心大起。这家店看上去很有意思……在她手边还有好几个款式不同的面具,从廉价的塑料到精致的金属材质都有,形状也各不相同,不过看上去都极富创意。有三只眼睛的鸟,也有青面獠牙的羊,而方涧流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底色为白色的面具。
    那只面具拿在手里极为轻巧,用光滑的彩色石子和细细的金缕做装饰,几笔红色的颜料勾勒在眉眼处,给整张面具添了一丝空明而神秘的色彩。
    “就要这个。”方涧流将它往脸上一扣,就推开了“天鹅”的大门。
    每个酒吧的夜场都会有一些特色节目,竞拍的桥段已经数见不鲜。和真正的□场所不一样,酒吧里所谓“头牌”大都是最受欢迎的店员或者party女皇,竞拍也不过是个噱头,最后可能以几百或上千的价格成交。买主和心仪的头牌狂饮一通或相约晚餐之后,这场游戏即告终结。
    “天鹅”的竞拍现场,看上去和酒吧里的常规娱乐活动也并无不同。
    方涧流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才发现参加活动的人比他想象得还要多。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一身奇装异服。不过对于刚刚才经过哥特粉丝的视觉蹂躏的方涧流来说,头上粘两只耳朵,裤子后面装个假尾巴什么的,实在造不成心理上的冲击。
    灯光聚焦在正中的舞台上,竞拍的对象双手背缚,从轮廓上可以分辨得出是个年轻男子。台上的司仪正在热血沸腾地叫价,涨得很快,下面的标价的牌子此起彼伏。
    眼下已经叫到了两千元。
    酒吧里的竞拍一般只是个游戏,鲜少会真正叫出很高的价格。方涧流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舞台上瞅,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一晚两千元,谁知道就在他看到那人脸的那一瞬间,一时如雷轰顶,全身僵直,就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舞台上被拍卖的人……是顾城越。
    第四十狂欢(入v第二章 )
    方涧流的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台上的人,是顾城越无疑,烧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但此时的顾城越,似乎和平时他认识的那个顾城越并不相同。
    身为入殓师,他的眼神永远平静如水,无欲无求。而他的强悍,并非来自先天的异能,正是这种极致的淡漠。试问一个没有任何需求的人,何来弱点可言?
    此时的顾城越双手背缚在椅子上,双腿微张,幽蓝灯光映着他下巴的线条凛冽如刀。被束缚的无力感使他看起来就像囚在笼中的大型珍稀食肉动物,越是漂亮,就越加危险。
    这种强大和脆弱共存的美感极大地激发了台下竞拍者的热情,司仪一个数字还没报完,就有新的叫价喊出。也许是为了增加现场的气氛,司仪抬起顾城越的下巴,让他面朝观众,顿时台下响起了一阵不小的惊呼。
    那双略微失神的眼睛,让方涧流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方涧流见过顾城越许多神情,冷静无情到放松闲适,唯一不变的,是他任何时候都在眼神深处保有一丝清醒。而现在的顾城越,灯光照得他的瞳孔微微发蓝,方涧流竟然看到了一种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痛苦的目光。
    尽管他看上去衣着完好身体健全,但这样的神情却不能不令人联想到那件黑色衬衫之下的身体,是否爬满了或触目惊心,或不为人知的伤痕。
    方涧流的嘴巴张了又合,拳头握紧到指节发白,却还是没敢叫出他的名字。
    叫价已经不知不觉飚上了五千元。
    下面有人发出了兴奋的叫声。司仪不慌不忙地宣布五千元以上的叫价可以留给其他竞买者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在这时间内,出价者可上台亲自验看竞买对象的品质。
    这一宣言让现场立刻沸腾起来。随即就有人叫出一个更高的价格,直接跳上了舞台。
    那个金发的青年看上去比方涧流的年纪还小一点,裤子上粘着一条黑色环状纹路的尾巴,看上去像只浣熊。不过他的那点勇气,似乎在跳上舞台的时候就用光了。台下的鼓动声翻涌不绝,青年站在台中,一脸的跃跃欲试又不知所措。但在司仪带着他走近顾城越身边之后,他的胆子竟像突然大了起来,试探着坐上了顾城越的腿。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像是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用自己的那条假尾巴在顾城越脸上搔了搔,见后者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却没什么强烈的反抗,不禁面露喜色,更加壮起胆子,伸手去抚摸顾城越的脸,脖子和胸口。
    衬衣的扣子被解到前胸。此时,方涧流看到在顾城越的颈动脉位置,纹着一枚荆棘状的纹身,从脖颈蜿蜒直下到锁骨,随着脉搏的跳动微微起伏。方涧流的目光就像被它抓住一般,想要随着那刺青的纹路抚上,用体温和肌肤抚慰它的躁动不安……
    那青年眼中放射出更加兴奋的神情,几乎就要冒出绿光来。他把脸贴上顾城越的胸膛,听到心跳的声音之后,露出一副迷醉的表情,闭上双眼发出满足的呻吟。另一只手则伸进衬衫之中,在耳际和锁骨处游走,只见他的耳朵和尾巴尖都在颤抖不已,竟然试着去舔舐那荆棘般的纹身。
    尖锐的叫价声几乎就要刺破了方涧流的耳膜,终于让他从刚才着魔般的幻觉中清醒过来:
    这里是酒吧!台上被拍卖的人是顾城越!还有个妖孽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啃他的脖子!
    此时在方涧流脑海中窜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尼玛的顾城越!你缺钱干嘛不说!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卖身!
    一分钟很快就到了,那青年不情不愿地被拖下舞台,台下的人疯了似的就想往上冲。
    方涧流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在顾城越心中,大概从来就没把他当做可以信任的人。不管有任何困难,任何需要,都不会对他说一个字。一直以来都是方涧流在小心翼翼地揣度他的需要,喜欢什么口味,偏好什么材质,但顾城越的心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不管投下多少石子,也不会有填满的一天。
    明明只要开口,不管有多困难方涧流都会拼命为他去做。
    而顾城越宁愿用这种折辱自己的方式,也要守口如瓶。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可以牺牲至此?
    胸中好像燃着一团烈火,烧得方涧流全身燥热,血冲头顶。他知道,这种感情,叫做嫉妒。
    他嫉妒有人能在顾城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能让顾城越为他不惜出卖身体,能有很长很长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和顾城越在一起。
    可他甚至不在乎。
    方涧流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里面只有一些为数不多的现金和银行卡。这张卡是老妈给自己交学费和生活费的,再加上平时打工挣的一点钱,总共大概有一万左右。
    现在的叫价到了八千多。
    方涧流握着卡心里一横,正准备举起手里的牌子,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响起,许多纷纷打算举起的牌子也立刻倒了下去。
    那个声音有种无可言喻的慵懒,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漫不经心地报出一个价格:
    “一万。现付。”
    方涧流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在听到报价的那一瞬间,顾城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只是当他想再次确认的时候,视线便被站起身来的男子挡住。刚才叫出一万的男人身材极高,方涧流几乎要仰望他的脸。看他的打扮,像是外国人,略微偏长的淡金色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尽管戴着面具,但那双颜色极浅的瞳孔的视线扫过方涧流身上时,只令他觉得浑身冰冷,寒意遍布。
    “啊――”原本一直都很安静的顾城越突然发出了低低的呻吟,随之而来的,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那异国男子立刻被顾城越吸引了注意。他走路轻却极快,完全没有听到一点声响,便移到了顾城越身边。尽管极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微微放大的瞳孔已经昭示了他内心无法抑制的兴奋。
    “真想不到……在这个国家,也能看到这种极品……”
    顾城越的嘴角噙着一丝血线,他的声音难掩疲惫和虚弱,“现在还胜负未定,别得意太早。”
    也许是太激动的原因,这异国男子说话时竟传来一种奇怪的“嘶嘶”声。他伸出戴满各色宝石翡翠的手,划过顾城越的侧脸轮廓,脖颈血管,最后落在那条荆棘状的刺青上。
    “真令人怀念……我故乡的沙漠。”男子的目光中流露出狂热的迷恋,低头在刺青上烙下一个吻,“今天晚上我就让你感受到来自西奈的热情,我会在你达到巅峰的时候吸你的血,由我亲自恩赐的毒液,会让你沉迷在克里奥佩特拉陛下也不曾体会过的美妙天堂中。”
    露骨的言辞令人浮想联翩,但在场所有人却保持着缄默。就连司仪也不再询问是否有更高的报价,只在那男子的目光瞟向他的时候抖抖索索地说,“今,今晚的拍卖就以一……一万元的价格成……成交。”
    “等一下。”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男子就要上前解开绑着顾城越的绳子准备将人带走,却没想到从人群的最末尾传来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
    “我出更高的价格,一万两千。”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方涧流身上,令他手脚打颤,却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倒下。
    再强大的入殓师,终究也是人类。他会受伤,会虚弱,也许他已经不止一次深陷这样的险境,但那时候没有人站在他身边。
    如果这次,我救了你,那么,至少以后,可以让你多依靠我一点了吧?
    那男子的目光冰冷,就如食物链顶端的动物看着食物一般的神情。
    方涧流紧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出颤抖,“竞买还没结束吧,那我就还能继续叫价。现在我出更高的价格,如果你不回应的话,这个人就是我的了。”
    “有意思。”异国男子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极具异国特色的脸庞,却和一般人常识范围内的欧美人种又不太相同。
    “美洲白头鹰仅存于世的不过数百只,竟然也想和西奈的纳加为敌,我该说是勇敢好呢,还是不自量力。”口腔渐渐向两侧撕开及至耳根,分叉的信子从毒牙中伸出,那双瞳色极浅的眼睛也现出了条状的瞳带,“真是抱歉,纳加的皇族从来就没有和鹰族做交易的习惯!”
    男子的身体迅速扭曲变形,就势一倒,四肢都消失不见,整个躯体从衣服中游出,柔若无骨地缠在顾城越身上。它高高竖起三角形的脑袋,膨胀的颈部背面有一对对称的白色的花纹。
    它来自古老的国度,因高度的智慧一度被尊为神。人类历史上许多重大事件中,都有它的家族成员的影子。但它的祖籍并不在此,也不在那个遥远的沙漠,在它们心中,它们唯一的家园已经随着最后一位法老的消失而永久埋没在浩瀚的风沙中。
    埃及的眼镜王蛇,将尾部紧紧缠绕着顾城越,对方涧流露出了剧毒的獠牙。
    它正值发情期。但皇族的挑剔口味使它极难找到称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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