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的民族?这倒真是很悲哀。
    我点点头,“可是现在北王朝已经先你们一步找到第三神识了。你们怎么办?”
    “那个神识是假的。”
    什么?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皇弟。你在这儿呢。”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潇翎身上一僵,回过头去。溯汐双手揣在袖中,靠在门框上。原本市侩的动作却被他做的优雅高贵。
    这人怎么来的无声无息,一点预警都没有。。。
    潇翎连忙跪在地上,“臣弟参见皇兄。”
    “不必多礼。”溯汐淡淡笑着,走上前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一些琐事。”
    “哦~那朕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天色不早。臣弟也快回去了。”
    这个溯汐这时候进来,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他是不是听见什么了,想阻止我知道什么东西?
    我狐疑地看着他们两兄弟。总觉的每次潇翎见到他哥哥,就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气氛很奇怪。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继续追问的好,免得给他惹上什么麻烦。
    可是,什么叫“那个神识是假的?”我是不是听错了?
    溯汐看看我,笑着说,“伏溟,你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要是下人有服侍不到的地方,可以来告诉朕。”
    “谢谢皇帝陛下关心了。”我轻飘飘地说。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古时人面对高层统治者的诚惶诚恐,连装样子都装的怪异。
    随即他又转向垂眸立在一边的潇翎,“皇弟,朕有公事要跟你商量。不知潇王爷有没有空闲?”
    “臣弟不敢。一切但凭皇兄安排。”
    “很好。”他满意地看着他的弟弟,然后抬脚往外走,潇翎又向我看了一眼,担心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就隐到眼睛深处,跟在溯汐身后匆匆离去了。
    溯汐现在还不想让我知道。说明潇翎刚刚要说的事,跟我有一些关系。
    第三神识。。。我跟第三神识能有什么关系?
    潇翎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思缘是假的?
    可是她符合预言天书上的一切特征,怎么可能是假的?就连梵尘都承认她了。
    这件事,跟南王朝一定有关系。
    心里忽然慌了一下。禺强跟思缘走得那么近,如果思缘是假的,他会有危险吧?
    不过他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一想,那暗沉的身影却越发清晰,墨画般的眉眼间,尽是漠然的无情。一想到他,就全身发冷,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力地埋进去,直到无法喘息,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这样半晌,终于恢复平静。我翻过身,虚脱一样平躺着。
    什么时候,一切才能过去?
    该不会是一直到我死的那天吧?
    抑或是。。。他死的那天?
    大概是早上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却被吓了一跳。一个孩子蹲在我床边,看着我。
    那是一个很美很可爱的孩子。瓷白的皮肤,脸上有健康的红晕,微微上挑的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眸子是银蓝的色泽,仿佛有水光潋然,漆黑的头发垂在肩上,有微微的蜷曲,小手支在下巴上,好奇一般的凝视着我。
    我笑着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没说话,只是对我笑。
    心下一阵柔软,我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他很乖巧地趴在那里,像一只柔顺的小猫。
    可是我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却开始渗出红色的东西。顺着眼角留下来,两行殷红的痕迹。
    是血!!!
    我忽然觉得什麽东西摄住我的心脏,恐惧,无限的恐惧,我睁大眼睛看着那孩子,他仍然幽幽地凝视着我,只是从鼻子和嘴里都渗出血来,源源不绝,诡异而凄惨。
    我张开嘴,可是什么都喊不出来。我想往后退,又动弹不得。能眼睁睁看着,窒息一般的感觉,心都停止跳动了一样。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张开嘴,声音轻轻,没有音调,“爸爸,救救我。”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公子你醒醒!”
    我睁开眼睛,发现两个侍者正按着我的手脚,一脸关切。我连忙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个孩子呢?”我抓住一个侍者的衣领问。
    “什……什么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镇静了一下。好像,是做梦?
    手伸开,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孩子的气息。
    忆卿。。。
    吃过早饭,我忽然有强烈的出去走走的欲望。总在这个屋子里闷着,只怕再过不久我就要疯了。那些侍者连忙跑出去请示溯汐,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可以出去,但要有四名侍卫跟着。
    而那四个侍卫,竟然是那次跟我交过手的溯汐的影卫。看着他们穿的黑乎乎,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倒是很适合隐蔽。
    溯汐倒真是舍得,一下子借给我四个,自己只留一个。既可以防止我出事儿,还可以防止我逃跑。
    我越来越能肯定,自个儿对他来说肯定有某些重要的利用价值。否则他不会这么重视我。
    看起来,有机会一定要再找潇翎问问清楚。
    第 39 章
    南王朝的神殿总是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这里没有侍僧,因为没有信仰,自然不需要侍僧,来来往往的都是低着头如幽灵一般的侍者。高大的神殿被紫色蓝色的珠光蒙着,黯淡而肃穆,仿佛一座空荡荡的墓穴。
    既然已经没有信仰了,干嘛还留着这座神殿?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打理,这不是浪费资源么?
    出了神殿大门,是一条长长的山路,曲折着向下,浮着一层淡淡的银辉,像一条悬浮在虚空中的阶梯。我化出鱼尾顺着道路往山下游,泛着星辉的城市越来越近,可依然像沉睡着一样,没有生气。四面的黑暗里时常传出悠远的声响,似乎是鲸鱼在唱歌一样。
    一个影卫游在我旁边,我就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个影卫似乎没想到我会跟他说话,愣了一下,才答道,“已近午时了。”
    这么快就中午了?
    如果是在北溟城,正是热闹的时候。
    南王朝的建筑跟北王朝有很大区别,都是严谨的规格,没有那种张扬的飞檐华壁,只有青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石墙,以及精美却深沉的壁雕。到处都有夜明珠,空中浮着的,墙上嵌着的,灯座上顶着的,排列成各种各样的图案,虽然明亮,可那光都冷冰冰的。在北王朝的时候,晚上只觉得这荧光挺梦幻的,可一放在这种黯淡阴沉的背景下,却有点}人了。
    走在大路上,有种在无人城里闲逛的感觉;街道上的人其实不少,来往的海螺车也很多,只是一张张迎面而来的面孔都是苍白麻木的样子,如同木偶一般。诺大的城市,却听不到什么人声,每个人说起话来都像耳语,就仿佛怕什么看不到的耳朵把一切听走一样。
    原本是想出来散散心,可是看到这副光景,再加上四处都是绵延无际的黑暗,反而更加烦闷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要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大概真的会疯掉。
    看了看跟在我身边的四个穿黑衣服的人,他们也都是木偶,不似活人。我走到哪,就跟到哪。最后我让其中的三个都隐到黑暗中去,只留了一个在身边跟着,就是那个我问过话的影卫。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缘。”
    “缘?只有一个字?”
    “对。”
    把他留下,是因为他身上仿佛还稍稍有些活气。虽然也板着个脸,但是眼睛深处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是那么一潭死水。
    这个缘,长得英俊,不过不是那种耀眼的相貌,放在人群里可能就找不着了,灰蓝的长发高高束起,身材瘦而不弱,身上有种内敛的气质,似乎还有点稍稍的忧郁在其中。
    “你一直都跟在你们皇帝身边?”
    “是。”
    “那你们五个人里有没有老大什么的?”
    “星辉。”
    星辉?不就是上次跟着“灵曦”的那个人。这回跟着我出来的四个人里,好像没有他。
    这个溯汐果然还是把核心人物留下了。
    不过就算让他跟着出来,想从那种人嘴里套话,估计也没多大希望。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冲他笑,“你知道么。北王朝的那个圣女,名字里也有一个‘缘’字。”
    他的面上没有丝毫改变。
    思缘。。。思念,缘。。。
    这是她自己起得名字。。。
    如果思缘是假的圣女,那她必定是南王朝的人。如果是南王朝的人,而且又身负假扮圣女的重任,应该会有机会接触到皇帝身边的人。
    难道这个影卫叫“缘”只是凑巧么?
    我又继续说,“那个圣女倒是个可爱的女孩,很单纯,只不过看到她的样子你绝对想不到她就是大荒神第三神识。有时候真会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的面上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不过我似乎在他目光深处看到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个思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她是假的,那真的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向北王朝告密么?
    走得累了,便在路边一个酒肆里坐了一会儿。就连酒馆里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低低的交谈声,时不时响起来。
    “这里的人说话为什么都这么小声?”我问旁边的缘,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他却说,“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我环顾四周,惊觉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从没听到过笑声。
    好像他们就算笑,都只是无声地咧开嘴角,有气无力的样子。
    从没想到,南王朝是这样的。
    跟北王朝相比,真的差好远。怪不得他们要憎恶北王朝,憎恶海神了。看到别人能如此轻易的拥有自己穷尽一生也看不到的光明,而自己只能苍白着脸行走在漆黑之中。
    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给这些人光明?就算犯了再重的罪,这样延续几千年的惩罚也该够了吧?
    原来,他们对所有人都是这么绝情么?
    这个时侯,缘突然站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行了个礼。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稍稍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谁。
    星辉,仍旧是那副肃穆的面容。
    他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伏溟公子。陛下请您入宫一叙。”
    入宫?又要干什么?我狐疑地看着他,但仍站起来,“现在就去么?”
    “陛下在宫里等着您。”
    我什么也没多说,顺从着就跟着往外走。门口停着一辆海螺车,明丽的玫瑰色,金色的花纹,在这阴沉的背景下分外惹眼。转过头,看到星辉跟缘说了什么,缘便向着别的方向走远,眨眼间就消失了。
    有时候真是好奇,这些影卫是怎么能把自个儿在一瞬间就变没的。
    从车窗里看到南王朝海王宫的时候,我恍然以为自己看到了米兰大教堂,倒不是说造型上有多相似,只是因为那种厚重而神秘的感觉。不似北王朝海王宫的金碧奢华,这座宫殿是用暗沉的巨石铸成,宫墙石柱上都盘绕着藤蔓一样的海草,妖娆的形态似乎是故意修剪出来。楼阁林立,中有游廊相连,到处都有精心雕制的花纹塑像。
    星辉领着我一路往里走。身边时常经过成队的侍卫,戒备森严的感觉。
    这样的环境,跟溯汐那种华丽慵懒的气质实在很不相配。
    在一座两层的楼阁前,星辉停了下来,“陛下就在里面。”
    我一个人走上阶梯,推开大门,迈步进去。
    溯汐正在等我。
    “你找我?”我问他。
    他看向我,神态间略有疲色。他冲我微微一笑,“今天玩的好么?”
    “还行。”
    “呵,假话。”他玩着右手上的一个指环,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这个国家什么样,朕还不清楚么。”
    半自嘲的口气。听得让人不舒服。
    “你也看到了。这座城,这个国,都跟死了一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次去陆地上,第一次知道真正的阳光是什么样。真是很美。没看见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生活在多可怕的地方。”
    我说,“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看看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我想说“有点。”但没说出来。
    “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夺回本来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他说,“我想让这个国家的人,能每天都见到阳光,像北王朝的人一样。”
    只是想要阳光么?
    我想起那些幽灵一样的人,那些一辈子没见过阳光,眼神空洞的人。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问他。
    听到我的话,他倏然抬起眼睛,很认真地看向我,“你是说你愿意帮助南王朝?”
    “你都把我收留在这儿这么久了,肯定是因为我能帮上什么忙吧?”
    “我对你做过的事,你不恨我?”
    “那么早的事,没什么感觉了。我一个男人,本来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你后来帮我通过侍僧大试,我们也就算扯平了。再说这次也不是单单帮你。不过,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们南王朝。如果能做到,我会尽力。”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半晌,笑着说,“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能同意,就早些让你出去看一看了。”
    为什么不同意?反正我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往下的日子要在哪里过了。我不是天生的北王朝人,也跟南王朝搭不上关系,明明是个鲛人,却找不着自己的立场。如果我真的可以帮这个地方重见光明,也算是终于做了点有用之事了,总不至于白活一场。
    不过我到现在也想不出来,我能干什么。阳光这种事,好像只有海神什么的做得到吧?总不会让我去找禺强谈判吧?
    不知道那个人如果得知我打算帮南王朝,面上可会有一丝波澜?
    “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要我做什么了么?”
    他正色道,“自然是希望你能够成为南王朝新的信仰,带着臣民们踏过归墟,夺回我们的光明。”
    我反应了两秒,却还是没明白过来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直视着我,目光灼灼,与我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沉声道,“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第三神识。”
    第 40 章
    我反应了两秒,却还是没明白过来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直视着我,目光灼灼,与我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沉声道,“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第三神识。”
    这一句话进了我的耳朵,我却怎么都听不懂了。那一双魅色横生的眼一时竟将我摄住,令我脑中空白。不及我说话,他便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没听错。朕刚才说,你才是真正的大荒神第三神识。是你,不是思缘。”
    我张开嘴,上下翕动嘴唇,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凝不成整句,“什。。。什么。。。啊。。。”
    “思缘,不是大荒神。她是南王朝故意设的局。目的,就是把真正的你藏起来。”
    我想着,这个人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开始说疯话。
    他看着我的样子,微微一笑,“朕知道你不信。来人!把预言天书呈上来!”
    “预言天书?这不是北王朝的东西么?”我终于找着一个完整的句子,连忙问出来。
    他笑意不褪,目光流转,“素珑圣女唱出绝顶之声修复一部分归墟是在两千年以前。而南王朝先于北王朝至少一百年便发现这一点。一百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我皱起眉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他淡淡扫我一眼,“很多。包括赶在预言大师卧霄过世之时调换出一本预言天书。”
    “你是说。。。北王朝那一本是假的?”
    此时侍者呈上一个红玉盒,他一边掀开盒盖,一边说,“不错。他们从没见过真正的天书。卧霄临终之际完成此书,书一成,便已经被朕的人换走了。”
    书,竟然是假的?
    那,寻找神识的依据也是。。。。
    溯汐从盒中取出一本鲛绡缝制而成的书籍,不厚,单薄得随时会散架一样,深蓝色的封页,上边用有些暗淡的笔触写着四个大字:卧霄绝言。
    我走近了,仔细看着他手中的书。褪色的字迹,脆弱的章页,仿佛真的是很久以前的古籍了。
    “我们换给北王朝的假天书,乃是卧霄贴身近仆仿照真书所作,之后藏于大师家中密室之内。北王朝人查探得辛苦,殊不知一切艰难,蛛丝马迹,都是布下的局而已。”他来到桌案前,缓缓打开书页,神情专注,仿佛那书一阵风就能给吹碎了。
    我说,“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本书上说有个白头发叫伏溟的人就是第三神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发疯了。我不是傻子。”说完我也不打算再多耽搁,心里有点慌张。
    我要是大荒神,还会被你们玩的跟个驴似的?
    我真是傻帽。居然相信自己真能帮人家弄点阳光什么的。难不成我内心一直潜藏着某种救世情节?
    “自素珑薨,三识始出。两千载后,寻其于万化之中,身负善爱之朱痕,状形似‘十’。”他忽然念出这句话,尤其在最后两句上家中语气。我不由停下,转过身伏到桌案上看着他念的那句话。
    “朕和皇弟一开始以为你不是大荒神,就是因为没在你身上找到这个十字的‘善爱之痕’,可是没想到你去了一趟陆地,这标记就出现在你身上了。”
    十字的。。。标记?我身上哪有。。。
    我忽然想到,我腹部那两道交叉的伤疤。
    开玩笑的吧?“那两条疤是被匕首刺出来的啊?怎么能当标记?那我要是捅你两刀你也可以当神识了?”我镇定心神,如此问他。他却摇首道,“这是秩序,是天意。你身上的第一道疤是为了救岚无阙。你与他无亲无故无恩无仇,却舍身相救,是为善。后为不伤洛卿,不惜牺牲自身性命,是为爱。两道伤痕正好交叠成十字。此种伤,天下惟你一例。”
    伤疤都可以当标记了?这是什么谬论!我往后退了几步,“就算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这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朕为什么要骗你?”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合上书,神情有些许无奈,“要如何你才能相信?”
    我笑了,冲他摆摆手,“无论如何,鬼才会信你!”
    怎么可能呢?我是大荒神?我是个连个可归之处都没有的傻帽!我这样的都能是救世主,这大荒也离完蛋不远了。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颛顼要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用出禁术,而且力量强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但我一定不是!
    如果我是的话,禺强。。。禺强怎么会如此对我。。。
    与素珑相恋的他。。。怎么会连谁是大荒神的神识都认不出来?
    什么预言天书,见鬼去吧!
    我转身就想往外走,直想着连南王朝也不要呆了。这儿的人都是疯子。
    “你去哪里?”他在我身后问。
    “管得着么。”
    他却追上来,一把拉住我,我回过身瞪着他。
    “是朕太心急了。实在是现在。。。”他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个苑子原就是为你备下的。神殿离王城太远,照应不到。你先在这里安住几日。神识的事,先不提,可以么?”
    他目光殷殷,绝丽的面容竟显得有些可怜,一时竟叫人不忍发作。
    是不是这副容貌,也是他耍手段的资本?
    怎么长的好看的人都这么复杂,为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的呢?
    我有些疲惫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对不起。”他低声说。那样仿佛从喉底发出的语气,让我有些怔忡。他垂下眼帘,敛去神色,“你先安顿休息吧。朕就不打扰你了。”语毕便不再看我,转身竟是要走了。
    我突然说,“我想见潇王爷。”
    他顿了一下,半晌说,“自然可以。”
    从神殿搬入王宫。回想一下,在北王朝的时候似乎也没少往这两个地方跑。说起来,我这个鲛人的日子过得也够风光了。
    可是从现在往前看,我这三年作为鲛人的生活,竟然都是在围着一个人转的。
    跟着他登上陆地,跟着他回到海里,为了常见他入住圣琴庙成为梵尘的假弟子,为了接触他参加侍僧大试,进入大荒神庙,还害梵尘被降级。
    我自己的生活,却似乎从来都没开始过。
    可笑之至。
    我当初,明明是最不耻这种人的。什么时候自己却变成了这样?
    在这个院子里住下来,别的地方倒也可以走动,但总能感觉到有人跟着。心里一烦,也就懒得再动。
    皇宫的侍者比神殿多上许多。虽然没有阳光,可是到处都装饰着不同光色不同大小的夜明珠,倒也明亮如白昼,可人还是一样的苍白无神。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服侍周到,可是没有人味。
    潇翎还好,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北王朝。可溯汐天天被这些侍者包围着,没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木偶人,倒真是不容易。
    不过就算不是木偶,估计也变态了。
    不然怎么连我是大荒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公子。潇王爷来了。”
    我连忙站起来,却恍惚见灵枢穿着素色的长袍,松松绾了头发,眯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冲我笑。
    我叫他,“灵枢。”可是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人家早就不是灵枢了。
    他却说,“就叫我灵枢。我就是灵枢。”
    我笑着看他,“你不是。灵枢要是说话这么温柔,除非天塌地陷。”
    他神色一凛,大步走过来,照着我屁股上就给了一脚,“皮痒了是吧?早说啊,我帮你挠挠?”
    我捂着屁股跳到一边,嘴里叫着,“您温柔。。。您温柔还不行么。。。”
    他的眼神竟然真的柔软下来,“你不生我气了?”
    “气着呢。”
    他还是笑,看着我笑。我伸手糊在他脸上,“你别冲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还以为再也不能同你这样了。”
    “在我发现你哥比你疯多了的情况下,我还是决定投靠你。”
    他眼神稍黯,正起神色,“皇兄跟我说,他给你看过预言天书了。”
    我嗤笑,“什么预言天书。我看是扯淡。”
    他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我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他摇摇头,“先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在宫里住的习惯么?”
    “能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什么时候消停过,永远在适应新环境。。。”
    “南王朝,跟北王朝是比不了的。。。”
    我就纳闷,这人小时候就去了北王朝,竟然还舍得回来。如果不知道北王朝什么样还好,这要是有了对比,怎么能安心在南王朝呆下来呢?
    “灵枢。你喜欢北王朝还是南王朝?”我问他。
    “自然是北王朝。”他想都不想,“但我是南王朝的人。永远都是。”
    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挺爱国的。
    “你多大的时候去的北王朝?”
    “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对鲛人来说还是个性别都没分化的幼童呢。“这么说,你今年根本就不止六十三岁?”
    “不错,我其实是八十岁。”
    看着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青年说“我八十岁了”,实在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
    “那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北王朝渡过的?”
    “可以这么说。”
    “你跟你哥。。。根本就没在一起过多长时间?”
    “聚少离多。过去他时常会偷偷溜到北王朝去看我。虽然北王朝人不知道归墟已通,但仍然冒着很大风险。为此父王也没少责骂他。”他这么说着,面上却有了笑意,大概是已经沉浸在回忆里了,眉目间越发柔软。
    “那么我遇上他那一次也是为了来看你?他胆子真够大的,那时候北王朝已经知道归墟有缺口了。他一个海王还敢乱跑?”
    “那时候他还不是海王。你还记得么?你通过侍僧大试之后回家,我说家里有事他先走了。其实是父王病危,召他回去继承大统。”
    那个时候。。。好像确实是这样。。。怪不得当时灵枢脸上那么阴郁。我只道他是担心家里,却不知道是他爸去世,还一个劲儿跟他说侍僧大试的事儿。
    当时,他身边连个能安慰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那次我哥来不是为了看我。自从他六十岁成年后,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了。”他转向我,“他那次去,是为你。”
    我?不要告诉我又是那什么神识降世乱七八糟的。
    “我一开始,其实不想把你身上出现那个十字伤的事,告诉南王朝的。至少拖上一阵子。”他低声说,自言自语一般,“可是大哥早就查清楚了。”
    我按住他的肩膀,“你该不会也要告诉我,我是那个第三神识吧?”
    他苦笑,“我不想告诉你,可你确实是。”
    “荒谬。。。”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就像刚刚看见你身上的那个伤疤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一样。”
    “这不合理啊。”我心里又烦躁起来,“如果我是,禺强,怎么会认不出我?”
    他不说话。
    “他肯定没有认出我。不然他为什么还要把那个假的留在身边?”我自顾自说着,“如果我是,他一定会认出来的。我一定不是。。。”
    手被按住,温暖的触觉,“他也许只是没有认出你。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不要再想了。”
    真的么?为什么我觉得这是敷衍?
    肯定还有什么真相藏在背后。这说不通,说不通。。。
    我抱住脑
    恋耽美
    - 肉肉屋

章节目录

鲛帝夜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莲兮莲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莲兮莲兮并收藏鲛帝夜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