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捶着,怎么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如果我真的是呢?如果真的只是禺强没有认出来呢?
    如果他知道我是第三神识,当初会不会,不那么残忍?
    第 41 章
    似乎已经是入秋的季节,南王朝本就冰凉的海水更加冷冽。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几只样貌丑陋的深海鱼,笨拙地游弋着,头上也不知是什么器官发着微弱的荧光。院子里守了几名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如同陪葬在陵寝里的兵马俑。
    现在,大概应该是子时。皇城里越发寂静。
    这两天灵枢总来看我,他没再提神识的事,可是从灵枢不经意的心不在焉,可以看出来他在忧虑着什么。
    溯汐也见过一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在屋中烦闷,便到外面的花园里转转。南王朝皇宫比北王朝皇宫小得多,花园也只有一座,刚到园子里就听到一阵幽咽的乐声,说不出是什么乐器,听着像是吹出来的,凄凄切切,象在恸哭。顺着这乐声,就看到花丛中一座凉亭里那金色的身影。他背对着我坐着,金黄长发披散在背后直达腰际,暗红的长袍松散地穿着。
    是溯汐。我本想悄悄离开,免得跟他碰面,谁想还没动就被他发现了。他站起来,遥遥凝视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过去。一个侍者已经向我走过来。
    我却不太想过去。我怕再听他说出什么乱心的话。
    但是我最后还是跟着下人过去了。
    “真巧。”他说。
    我说,“是挺巧的。”
    我看到他的手中有一个宝蓝色的椭圆形乐器,看起来像埙。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了,“朕要是刚刚没发现你,你就跑了吧?”
    我说,“我干嘛要跑?”
    “你不想见到朕吧,因为朕总跟你说些让你烦心的事儿。”
    “……”知道你还总说?
    他挥退了侍者,把埙放到石桌上,示意我坐下。那桌上还有一壶酒,一只酒觞,似已被饮过了。“那今天我不跟你说那些烦心事了。行不行?”
    他居然问我行不行,这可真是奇了。
    我犹豫着坐下来。他狭长上挑的眼睛半合,柔柔的光色浮在面上,随意散落的金色长发在夜明珠幽幽的光线里成了银白,没了平时的邪魅慵懒,反多出一股忧郁脆弱之气。
    他的视线延伸向上方无尽的黑暗里,喃喃道,“其实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流光城很美。空中浮了那么多的珠子,多好看啊。”
    我说,“是挺好看的。”
    “呵呵。你的回答,跟当年潇翎的回答差不多。小时候我跟他说其实就这样也挺好,流光城挺好看的。他就说:是挺好看的。一边说,还一边冲我笑。”
    我看着他稍稍抬起的嘴角,惊讶于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单纯。
    他忽然看向我,“伏溟,你有兄弟么?”问道一半他又摇摇头,“你看我都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有兄弟呢。。。你是没有父母的。。。”
    我说,“我有父母。但他们不是鲛人。”
    他讶异地看着我,“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他倏然住口,似是意识到这个话题在所谓的“烦心事”之列。
    我苦笑着摇摇头,“你就当我没有吧。”
    他淡淡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茫茫。样子,与平日有些不同了。
    喝多了?
    “你看什么?”我问他。
    “看你这个人,为什么就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傻。”
    “你才傻呢。”
    他忽然呵呵呵的笑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毫无抑制。我挑着眉毛看着他,“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第一次有人说我傻。”
    我说,“被人说傻还这么高兴。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就是有毛病。”他笑着说,手指拨弄着桌上的埙,“有时候我就想,要是,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觉着,他绝对是喝多了。
    他抬起眼看着我,眼中水波流转,“伏溟,我给你吹奏一曲如何?”说完不待我回答,就自顾自拿起埙吹起来。悠远的声调,荡漾在海潮里,婉转回旋,如泣如诉。可是他面上却平平淡淡,只是眉目间柔和许多,轻潮卷起衣袂,衬得他整个人仿佛欲飞的谪仙。
    那夜的溯汐,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从第二日,他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叫人心生畏惧的南海王。
    这些人,总是让人困惑的。
    第二次见他,则是为了“烦心事”而来。
    这一次不是偶遇,而是侍官高喊着“海王陛下驾到”把人给迎进来的。
    他看见我就跟我说,“伏溟,今天,还是要来烦你。”
    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事了。
    早晚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
    我们进去厅堂内,面对面落座。他问我,“神子近日可好?”
    我说,“你能不能换一个称呼?”
    他微微一笑,“你还不相信么?”
    我说,“信不信的先不说。你就说吧,如果我真是什么第三神识。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把阳光引下来么?”
    “这么说你相信了?”
    “我不知道。你一定说我是,可是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们南王朝什么。”
    “你有很多超出常人的地方。”他笃定地看着我,“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听螺之术如此艰险,难以修习,你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就练至化境?为何你能让垂死的老轩辕帝复生?为何。。。能在虚弱之时,于重重守卫中杀掉郑素?为何能在短短一年中修得别人六十年所学?”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断的梦到大荒神、伏羲,和那个不知名的孩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是那个神识降世,是从大荒神本体中分裂出来的,所以才会在梦里零碎的看到大荒神的记忆。
    如果我是的话,为什么让我降生在海里?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住?不是说,神识是来救世的么?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
    这不是天大的讽刺么?
    “就算我真是第三神识。你要我做什么?”
    他将目光移向别处,缓缓说道,“归墟有了缺口,再也不能作为南北王朝之间的屏障。几千年前未了结的夙怨,总是要了的。”
    我心中一紧,盯着他,“你,要跟北王朝打仗?”
    他看向我,摇摇头,“不是朕要打,而是南北王朝之战,避无可避!”
    避无可避?怎么就避无可避了?“这不都安宁了几千年了,有什么仇怨还化解不了的?你想要阳光,可以自己想办法啊。为什么要打仗?”
    “化解?那场战争,南王朝本不该输的。是因为海神忽然插手帮助北王朝,背弃了当初一直相信他的南王朝子民,我们才会失败,被驱逐到这贫瘠的南方,死的死伤的伤,归墟被劈出来之后,更是连阳光都不见了。南王朝当年几乎覆灭。这样的仇,代代相传,如何能不报?”
    海神,又是海神。
    明明已经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可是就算到了归墟这边,好像他仍然纠缠在我的生命里。
    他阴冷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就算我们不打算报这个仇,北王朝又岂会任由我们在枕侧偏安?”
    是啊,归墟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北王朝会任由南王朝在仅仅一壑之隔的地方发展壮大么?
    在北王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把南王朝划分到敌人那一方去了,我这个半路鲛人尚且如此,从小受这种教育长大的鲛人,必定都是憎恶着南王朝的。而南王朝人对北王朝的怨恨和嫉妒,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这么看,真的是没有和解的可能。
    难道这一仗真的如溯汐所说,不可避免?难道不管在哪里,相互残杀都是必须存在的?
    可是。。。“你。。。不是想借神识的力量,让我去帮你杀北王朝的人吧?”
    “南朝当年惨败,就是因为海神帮助了北王朝,人如何能与神斗?这回如果没有能与海神抗衡的人,南王朝,只怕就真的要完了。”他认真地看着我,言之凿凿。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让我帮你。。。对付北斗和。。。禺强?”那两个字,说的艰难。每次不管是听到还是说出那个名字,都让人有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就是漫天的梦魇,好不容易压进记忆深处的一切,又会重新淌到眼前。
    溯汐沉静地看着我,半晌说,“可以这么理解。”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让我与那两个人兵刃相见。。。
    脑子里似乎空空荡荡的,又仿佛堆满了乱麻。那俩个绝美的双生子不断地在记忆力闪现。不会说话但是笑得单纯的北斗,高傲却又如斯温柔的洛卿。
    “伏溟,我想告诉你。不管明天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北斗永远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洛卿此生的情,只给伏溟一人,天陷地合,永无悔改。”
    “请你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不需要你。”
    “伏溟。。。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他出世。。。”
    呵,最后,都是一样的绝情!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再见到那两个人。”我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手死死攥紧,指甲陷进皮肉里,努力使语气平稳正常,“我也不想帮你去跟北王朝打仗。如果我真是第三神识,就更加不会做这种涂炭生灵的事。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溯汐没有特别惊讶,“你不再想想?”
    “你请回吧。”
    他的眸色渐渐沉下来,“你不是恨那个人么?他做了那样的事,他连自己的骨肉都能狠心杀掉。你难道不想亲手复仇?”
    我愣了。
    复……仇……
    这两个字仿佛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他注视着我,语气逼人“为了他你做了那么多,可他却绝情至此,甚至连你才是第三神识都认不出来,为了一个假的圣女冷落你责罚你。你难道不恨他,不想让他也尝尝你的痛苦?你难道不想看看他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他每说一句,就仿佛有一根针扎进心里,还不及反应过来,我已经听到自己低着声音重重地说,“别说了!”
    可是他还在说,“伏溟,那两个人,是杀你孩子的凶手!难道你忘了,你的孩子是怎么被从你身体里拿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用你说,不用你告诉我。。。
    “出去!”
    乱了,心里忽然就乱了。
    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冷酷得让人绝望的眸子,鲜明地摆在眼前,而我的忆卿化成一滩血水,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来,腹中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耳边盘绕着婴孩凄厉的啼哭。
    做了千百次的噩梦。
    是啊。。。他那样残忍的杀了忆卿。。。为什么我没有想过报复?
    溯汐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回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再考虑考虑吧。就算不为了南王朝,也为了你自己。”
    我呆坐在椅子上,周围的海水好像都不见了,喘不了气。胸腔里钝痛着,像有一把锤子正在一下下地砸。仿佛又看见,他高高地站着,轻蔑的眼神,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的我,不管再怎么努力,他一句话就可以将我打入地狱。
    我把手按在腹部,眼前弥漫着一片殷红。那天的疼,其实一直都没有消失,它早已深入我的骨血里,任多么高明的治愈之术,也治不好。它总是在那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不断勒紧,不断勒紧。。。
    如果没有忆卿,只能怪我自己自作多情。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了忆卿?我当时,明明已经放手了!
    我是恨他的!
    我其实可以选择忘记他,把记忆抹掉就可以了,就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一切都灰飞烟灭,烟消云散,皆大欢喜。但我没有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不忘记他是如何杀掉我们的孩子,永不原谅他!
    我应该报复他。应该狠狠地报复他。应该让他痛苦,像我一样痛苦,像忆卿一样痛苦,让他后悔他做过的一切。
    以前我伤不了他。可是现在有人告诉我我是神识,我拥有比他更强大的力量不是么?
    应该报复他的!
    但不是与他兵刃相见。。。那样毫无意义。。。就算杀了他,忆卿也回不来。
    可是,我又怎么可能伤到他的心?他从来就没爱过我。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过路人。
    不是他在乎的人,怎么可能伤到他,让他后悔?
    第 42 章
    上一次与溯汐的见面后,我便没有再见到他和灵枢。我在房间里一个人呆着,直到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每一次见到溯汐,我仿佛都会变得很激动。他的每一句话,都正好能触碰到我心里最致命的部分。除了那个他喝醉的晚上,一看到他张口,我就会紧张,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颠覆一切的真相来。
    冷静下来之后再想想,其实思缘是溯汐派去的,预言也是他们南王朝的人换的,如果恨的话,我似乎应该连他们一起恨。
    可是,禺强杀掉忆卿,却不是因为思缘。他也不会真的爱思缘。因为他的爱,已经给了素珑,他不会只因为一个身份,就可以把情全都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就算他知道我是神识,也不会爱上我。就算预言没有被调换过,结局也是一样的。
    没有如果,禺强,就是要杀了忆卿。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他就是要杀了那个我偷来的孩子,哪怕那是他自己的骨血。
    绝对不能原谅!
    可是,这恨意却只是对他一个人的,不是对北王朝的其他人。真正造成我如此痛苦的,就只有他一个。我不应该牵连到其他人。
    海水凉凉的。我趴在窗棂上看着那些浮在空中如星斗一般的珠子,一点一点梳理着脑子里的思绪。
    溯汐是有野心的。他不只想要光明。他还想要北王朝那片温暖肥沃的土地。南北王朝积怨已久,真打起来,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
    而我的身体里有大荒神的力量。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用,但是溯汐一定会知道。这是足以创世的力量,他要是不用,除非太阳打西边出。可如果他用了这力量,即使北王朝有海神,估计也会被杀个落花流水。而以溯汐那种阴沉偏执的性格,连屠城这种事没准都做得出来。
    这样,不是我要的结果。
    可如果我不帮他们,溯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北王朝有海神支持,再打起来,南王朝只怕会落得跟几千年前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我跟那两位海神,都消失掉。该怎么打,谁赢谁输,都让鲛人自己决定。
    呵,只是这个办法不知要怎么实行。难道去跟他俩同归于尽?就算我是第三神识,可凭我现在的实力,连他俩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更何况,老子还不想死呢。
    什么叫左右为难?这就是。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南王朝也不能待了。虽然不知道溯汐打得什么注意,可我已经多次领教过他的手段,而且不想再继续领教下去。当务之急,是应该离开这里。
    也许我是神识,对这个世界负有责任。搞不好这个责任就是要平息南北两朝之间的战争。可是至少现在我不想掺和进来。本来我就是一小人物,现在突然被通知“你是救世主”,难道就得马上变成一英勇无比舍生取义的大英雄?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生活上一段时间,把一切都想清楚。
    而要逃跑,而且是从这个戒备森严的海王宫逃跑,就需要有人帮忙。
    我一下想到了灵枢。他是这个地方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可让他背叛他哥哥,会不会有点残忍?
    而且。。。真的可以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他安排么?毕竟。。。这是他的国家,溯汐是他的哥哥,而且到目前为止,都没看到他有违逆过他哥哥。
    我正犹豫不决,灵枢却自己找上门来了。他仿佛什么都还不知道,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就进来了,“伏溟,你怎么还活着呢?”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
    他的神色突地一变,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你脸色很差。出什么事了?”
    这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相面的么?“没事儿啊。每天跟猪似的,能有什么事。”
    “猪是什么东西?”
    。。。都忘了海里没有猪这种生物了。。。
    “是不是我哥找你了?”他的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说,“是。他想让我拯救你们南王朝。。。顺便把北王朝给灭了。”
    他的脸色又渐渐凝重起来,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看着看着就笑了。
    “你笑什么?”
    “没事儿。我现在也就对着你才笑得出来。”
    他凝视着我,眼神里升起一种类似“怜惜”的东西,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赶紧拨开他的脸,“行行行,别这么看我。恶心。”
    他低笑,“你真是。。。破坏氛为。”
    每次看见他,不知不觉就轻松许多。要是没有他,估计我早就变态了。
    还好,还有这么一朋友。
    只是即使这个朋友,还有一个南王朝潇王爷的头衔。
    “灵枢。你说实话。你跟你哥关系怎么样?”
    他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起来了就随便问问。怎么?不能说啊?”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摇摇头,用手撑住脸颊,“只是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的关系就是一般兄弟之间的关系啊。”
    我说,“那可不一定。我之前见过两对亲兄弟,一对是哥哥讨厌弟弟,一对是兄弟相互残杀。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跟你哥的关系就是这两种之一吧?”
    他表情有些抽搐,“你怎么就见不着点平常的东西。”
    “是啊,我也纳闷呢。大概是因为老子身份特殊,所以被特别关照了?”我自嘲地笑。
    “伏溟。虽然不知道我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也算是了解他。。。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决定还是在你。我,会支持你的。”他缓缓说着,眼睛一直看着我,清明澄澈。
    “真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这么说,面上却很平静,只是语气有点苦涩。
    “不信你就不问你了。”海潮有些凉,我起身去把窗户关好,“灵枢啊,你恨北王朝么?”
    他的表情有一些为难,“你这可问住我了。”
    “恨还是不恨,有什么答不出来的?”
    他苦笑,“身为南王朝的人,要是不恨北王朝,岂不是跟叛徒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我这种在北王朝长大的,本来就容易被议论。”
    原来古代也有舆论压力这种东西。。。“你是王爷,谁敢说你。”
    “当面不说。背后谁知道呢。”
    “也就是说,你不恨北王朝了?”
    “我只知道要忠于南王朝。”
    要忠于南王朝么。。。
    他问我,“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我想了想,还是说,“没什么。我挺好的。有点饿,咱吃饭吧?”
    “伏溟。”他忽然按住我肩膀,平视着我,直直看进我的眼睛,“不要对我隐瞒。你以前从来不对我隐瞒的。”
    “可你以前是灵枢,现在是南王朝潇王爷啊。”
    他怔了怔,艰难地说,“你。。。是不是不想帮南王朝?”
    “对,我不想。”
    “你。。。想回去北王朝?”
    “不。我不想。”
    “你到底怎么想的?告诉我!”
    我叹了口气,“我就想找个地方,不涉及南王朝北王朝,过几天安宁日子。我想静一静,想一想。”
    “你想归隐么?”
    我笑了,“我才多大岁数啊就归隐。我只是想把这一切都想想清楚。看看自己以后该怎么活。我只是不想跟着你哥发疯。我不是第三神识么?等我想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我会回来的。”
    他听完我的话,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我看着他,有些紧张。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低声说,“给我些时间。”
    心完全放下来了。我不由笑开,说,“好。”
    之后几天,灵枢都没有出现。倒是溯汐又有来过。好在他没有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我知道他是想给我时间缓一缓,搞不好还有重头戏在后面。
    我一直保留着口风。我跟他说我会去找禺强报复,但是没告诉他不会按照他想的方式。
    其实就算是报复禺强这一条,也是未知数。我到现在,也没想到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我只知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原谅他。
    不过还会发生什么呢?难不成我还会幻想他忏悔认错么?
    其实要说害死忆卿的,我自己何尝不也有一份。如果当初我没有用红丝草,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套,然后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可笑。想想就可笑。当时的我,怎么会那样做的?
    三日后。入夜时分。其实黑夜与白天完全没有分别,这里的人计算时间的唯一方法就是靠“沙漏。”只不过沙漏中装的不是沙子,是溯水。
    我蒙上床边的夜明珠,打算睡觉了,忽然觉得今天门外特别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往常,会听到侍卫在苑子里巡视时的脚步声。可是今天,没有。
    我心下一动。
    会不会是灵枢已经准备好了。。。要把我弄出去?
    正想着,忽然大门处细微的响了一声,我刚一转头,只见一道黑影扑过来,霎那间只觉嘴被死死捂住,一个声音在耳边低低地说,“不要出声!否则杀了你!”
    很熟悉的声音,但不是灵枢!
    这个。。。是灵枢安排的么。。。
    脖子上凉凉的,大概是匕首一类的东西。我顿时心惊胆战,连忙点点头。
    他轻轻移开了覆在嘴上的手,但是匕首并没有移开。接着窗缝流进来的珠光,我模模糊糊看到了这个人的脸。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对。。。这。。。这不是那次陪我出门的四名溯汐的影卫之一,名字叫“缘”的那个?
    第 43 章
    我瞪着幽光下的男人,低声说,“怎么是你?”
    缘根本不理我,径自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到我面前,“喝了它。”
    我没接,“这是什么?”
    “寂静。”
    寂静?寂静不是人类的东西么?
    看起来,南王朝倒是跟扶苏国勾结很久了,连寂静都弄到手了。我说,“我不会叫的,我不喝。”
    他手下用力,那冰冷的锋刃倏地陷入皮肤里,生冷冷的疼,“快点!”
    要是喝了,不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了?这个缘的底细根本就不清楚,要是他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跟一个从小训练出来的武者肉搏?
    “谁派你来的?”我动作缓慢地接过瓷瓶。
    他抿着嘴不说话。
    不管是谁,肯定不是溯汐。
    是灵枢的话,就不需要担心,可是现在看着,不像。
    那是溯汐的敌人?
    溯汐的敌人。。。不就是北王朝么?该不会这人是北王朝的卧底?
    不可能啊,溯汐的影卫都是从小培养的,而北王朝是最近几年才发现归墟的缺口,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安插人进来。
    我说,“那什么,好歹你告诉我要把我怎么样吧?”不像是要杀我,杀我才不用浪费寂静。倒像是要劫人。
    他低声说,“劫持你,但不会伤你。只要老实服下药,我不会为难你。”
    我一拍大腿,“这就简单啦!”他眉头一皱,手下用力,我连忙低叫,“别别别!疼!”
    “不想受皮肉苦就吃药!”
    “我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劫我,我也想着要出去呢。现在有你帮忙,我一定全力配合。所以。。。这药就不用吃了吧?”
    他却有些警觉地望望窗外,然后回头看看我,忽然一记手刀闪电般劈下来,我只觉颈后一阵剧痛,鼻中有股怪异的腥酸,眼前一黑。
    这眩晕没有持续很久,仿佛只是一瞬间,可是等我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我头朝下,只能看见自个儿的白头发在眼前飘来飘去,血都流到头顶,晕乎乎的。腰被各的挺疼,有反胃的感觉。风在耳边呼呼的。
    这小子居然直接把老子打晕带走?!
    他的动作很快,快的我都想吐。四周的景物飞快地晃过,看不清明。
    是不是已经出了皇城了?
    还要这样跑多久啊。。。我快要吐出来了。。。
    光线越来越黯淡了,就在我几乎要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把我扔在地上,摔得我感觉全身哪儿哪儿都移位了。
    “你他娘的不能轻点!”我怒斥。
    这里不知是何处,看不到房屋,就连空中浮着的夜明珠也十分稀少,晃晃悠悠的光像随时会熄灭一样,黑暗从四面八法蔓延。
    “得罪了。”他拿着那个瓷瓶就过来了,作势要捏着我的下巴往嘴里灌。我连滚带爬往后退,心里考虑着要不要用听螺之术攻击,又担心这么久没有补充唱月之术的力量,不足以震开他。
    “你你你等会儿!我又打不过你你干吗非让我喝那个破药啊?”
    他严肃地看着我,“无论如何你是大荒神,不得不防。”
    “我要是真那么厉害早就自个儿逃出去了!”
    他略作沉吟,结果还是拿着那个要命的瓶子向我逼近。
    “咱们路上要是遇上追兵,留着我的声音也许我能救你的命!我治愈之术很厉害的!”我慌张地想着理由,“你把第三神识劫走了,他们一定回来追的!反正我又伤不了你,也不打算逃跑,你给我喝那东西也没多大用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我努力地表现着自己的真诚。半晌之后,他终于把瓶子揣回衣服里。
    我松了口气。
    那个药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他把我从
    恋耽美
    - 肉肉屋

章节目录

鲛帝夜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莲兮莲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莲兮莲兮并收藏鲛帝夜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