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我张大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脑子里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在我身体里抽动着,很用力很粗暴,比起说是“□”,更像是用刑。而托春药的“福”, 死去活来的疼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似乎还有些微的快感。
    我倒宁愿自己疼得死去活来。
    他托起我的腰,发狠地顶撞着,我感觉自己的头甚至在不断与墙壁碰撞,脑子里嗡嗡地响。
    第二次,第二次遇上这种事。
    第一次的时候,好歹心里还有个寄托可以想念。
    现在,我该想什么呢?
    腰被掐得好疼,臀部被揉弄,用羞辱的方式。
    我看着在面前晃动的那张华美的脸,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分崩离析。
    快死了吧?
    就着么死了吧?
    就着么软弱地,无声息地,孤零零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人□致死了吧?
    真失败。
    真可悲。
    被所有人玩儿了一遍之后,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活该。。。
    是我错了。我总以为有人会来救我。
    其实从来就没有人能救我。
    怪我,太弱,太无能。
    他把我翻过来,我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后面火辣辣地疼,可着疼却令那身体里翻涌的躁动平息了一些。有奇异的感觉从与他交合的地方扩散到全身,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被人践踏,都会产生快感。
    原来我可以这么贱的。
    他射在我的身体里,在仿佛要把我贯穿的一个冲刺之后。我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有神志。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流进我的身体深处,仿佛全身都被他的□充斥着。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发泄了出来。身上的燥热褪了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在我身边扔下一个瓷瓶。
    “朕给你选择。”他说,“这里面是毒药。你要是实在不想生下新的海神,就自我了断吧。”他轻飘飘地说完,便拉开门出去了。落锁的声音响起。
    只留下一间乱七八糟的屋子,和一个乱七八糟的我。
    还有一瓶毒药。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把那个瓶子攥在手里。
    微凉的感觉,瓶身光滑,描画着朱红色的花纹。我拔开瓶塞闻了闻,没有味道。
    这里面装的,就是死亡么?
    自杀,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很惜命,觉得什么东西都比不过生命重要。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现在我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想了很久,居然都没有想到。
    亲人,没有。
    灵枢也有他的归属,就算我死了,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北斗跟我翻脸了,而且翻得彻底。
    力量被人夺走了。
    然后还三番两次被人强上。而且都是被当成垃圾一样践踏的强上。
    孩子也被杀了。
    凶手是我爱的人。
    洛卿。。。禺强。。。
    我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个名字。一个是我最美的梦,一个是最残忍的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其实谁也没有,一直以来就是我一个人。
    我本来以为,留在这个世界,可以活得很好,可以找到在原来的世界找不到的一切。
    结果反倒自己把自己赔进去了。
    我这样的人,好像真没什么可活的。就算活下去,也未必就能翻得了身。
    要不。。。就死了得了。
    倒不是因为多伤心,而是觉得就算活着,也什么都没有了。再活下去,还要被人继续践踏。给他生孩子?哈。。。生他老子还差不多。。。
    我把瓷瓶凑到嘴边,清凉的液体流过唇舌。
    含着它们,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我看着这间阴冷的屋子。海潮呼呼地打着圈,卷动帘幔,一片死寂。
    这里就是我的坟墓。
    我就着么死在这儿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就这么没了。
    过两年,就没人会记得有过我这个人。
    没人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努力地活过……
    可能不够努力吧……
    也许只有灵枢会想起有过我这么一个世上最倒霉无能的神。
    那些伤害过我的,把我玩的团团转的人,抢了我的感情还有抢了我力量的人,都还好好活着。有的继续当他的海神,有的继续图谋他的霸业。就只有我,被他们抢的干干净净,还不用担心复仇,因为我已经死了。
    然后,在几百年后,他们也许还会跟他们的爱人、孩子、朋友讲,有这么一傻x,牺牲自己奉献他人后就光荣地就义了。临死之前还被人□,还被强出快感。
    我吐出嘴里的药。
    感谢佛祖,我又找着理由了。
    不多时渝止进来了。他把我弄到床上,给我擦洗身体。
    我第一次拿正眼瞧他。
    暗沉的脸,深刻的轮廓,似乎是个忠心的人。只要有他在一天,我就得在这儿苟延残喘一天,除非我不想活了。
    他感觉到我的目光,淡淡瞟了我一眼。
    他走之后,我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像是从前的记忆,又好像不是。头有些疼,我听到有很多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温柔的,清浅的,缠绵的,冰冷的。我感觉到这些声音一点一点融化,消隐,了无踪迹。
    外面完全安静下来了。我从床上爬下来,拿了一颗夜明珠,滚到床下。床板上刻着那个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勘察出来的地图。不全,而且可能有谬误。
    外围几乎是空白,不过料想范围也不会很大了。毕竟南王朝的海王宫就不是很大,这地宫总不可能比海王宫还大吧?。
    如果我现在跑出去,有多少几率成功离开?
    外面有大概十个侍卫,加上一个渝止。每个人都会唱月之术,地宫范围有限,他们随时可以用“超声波”追踪到我的位置。
    要跑,就得一次成功,再被抓住,就永远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我本以为只要再在这里忍一阵就行,等到北王朝开始全面反击,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就有很多机会出去了,而且不会有太多人来追。我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简单,等身体好了跑得更快。
    实在是没预料到溯汐留着我原来是要有这种特殊的用途。
    要是现在不跑,以后他可能还会来。
    可现在明显跑不了。
    怎么办呢?
    我从床下靠墙的地方拿起以前一直用来刻地图的瓷片。这是一次佯装发怒故意打碎茶杯之后我偷偷藏下的,渝止后来便收起了所有易碎的器具,所以这个瓷片是我身边唯一的利器。我摸摸断裂的地方,还有些棱角。
    用这个可以划开溯汐的喉咙么?
    他是个机警的人。就算是在做那件事儿的时候,也毫不沉溺。因为他对我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单纯的折磨而已。
    而且这并不锋利的武器,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杀伤力吧?
    我想了想,还是把它藏到枕头下面。
    第二天渝止端来红丝草,后面跟着两个侍卫。我空洞着眼神看着他,平静地看着他接近,由着他捏开我的嘴,把药灌进去。他有些讶异。还有些鄙夷。
    那天溯汐没有来。
    第三天,仍是如此。
    第四天,溯汐来了。看到还活着的我,咧开嘴角,“毒药呢?”
    我说,“倒了。”
    “呵。”他哼笑一声,目光从眼角飘过来,毫不掩饰的轻蔑,“这样你也能活下来。朕倒真是佩服你。”他说着,突然抬起我的脸,故作暧昧,“还是说。。。你享受到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面上该是茫然的。
    “不会是傻了吧?”他低笑。
    他拉开我衣服,我没抵抗。躺在那里看着他摆弄。他进入的时候,有点疼,我放松身体,感觉着他冰冷的冲撞。
    他的眼神清明到不可思议。说明他也没感觉到什么快感。
    纯粹就是为了折磨我,搞不好让我给他造个海神什么的都是借口。
    他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考虑着要不要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去。可是一对上他那双细长的闪着流光的眼睛,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只要我一动,他马上就可以闪开。
    他玩味地看着我,忽然掐住我左胸的一点,狠狠一拧。我当下叫了出来。
    他似乎很喜欢看我痛苦的样子。于是他开始在我身上制造淤青和伤痕,用他的手和嘴。他用指甲划开我的皮肉,吮着我的血。我则不加忍耐,低声呻吟,把五官皱到一起。
    他发泄出来后,伏在我耳边说,“你不配当第三神识。”
    是,我不配,你配,你全家都配。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简单而枯燥的。渝止给木头人一样的我灌药,溯汐时不常来折腾我一番。我则越来越萎靡,别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甚至在溯汐上我的时候,略作迎合。我的反应让他吃惊不小,也越发的鄙视我。他很多次问我“你怎么不自杀呢?”一边问着,一边把儿臂粗的玉势往我的身体里塞。我自然回答不了他,只能趴在床上不断地哀叫,在尾声里加上一点暧昧的颤抖。
    他离开后,照例是渝止来给我擦洗。他把手指伸到我的身体里清理的时候,我“无意识”地轻哼着,后面不知羞耻地吞吐着。他的脸依旧暗沉,但是惨白的肤色掩饰不住那诡异的红晕。
    自从有一次他给我清理时,我无意中发现他的下面有些反应,我就知道他是可以对男人产生欲望的。也许是鲛人对性向的问题一向都模糊,不论男女都有办法生育,所以同性恋也特别的多吧。。。
    于是以后他清理的时候,我就会有意无意地给点反应。
    这样时间久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变得半傻不傻的,顺溜得跟个兔子似的了。我听到有侍卫当着我的面跟另一个侍卫“低声”说,“他真傻了啊?”“我看是真的。吓傻了。跑不了了。”
    我当然是真的傻了。那么白痴单蠢的我,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呢?
    一个月后,守在我门口的侍卫从两个减少到一个。渝止仍然无时无刻不“跟着”我,拉着我偶尔在地宫里散散步。不过在他与我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皮肤,用一种粘腻的方式。
    溯汐最后一次来,我正解了衣服要睡觉。
    他邪邪笑着,“正好,省了朕的事儿。”
    他仍然是粗鲁地把我按倒,手摩挲着我的下腹,“还没有怀上么?你可真是没用啊。”
    我喘息了一下。
    他挑起眉,“你倒是越来越敏感了。”手游到我的下身,倏然握住,我轻轻地扭动腰身,半合着眼睛看他。
    “真不知道潇翎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有什么反应。”他心情似乎很好,动作也不似以往那么粗暴了。他揉弄着我胸前的两点,我则低吟着,用双腿缠住他的腰,身体迎向他,眼睛湿润。
    他的眼神忽然稍稍暗了暗。
    “神识大人,您可真是□啊。”他有些恶狠狠地说着,“你该不会就是这样,把我那个弟弟迷得晕头转向吧?”
    灵枢?
    他把我的双腿折过来,压到我的头顶。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我倒是做得越来越习惯了。我的后面完全暴露在他眼前,微微开合。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他有欲望了。
    他从上至下贯穿我,我把手伸到枕头下面。
    他双手陷进我大腿的皮肉,体内的凶器如狂风暴雨般律动,摩擦着身体深处的一个地方,战栗的感觉像波浪一样沿着皮肤蔓延向全身,我难耐地呻吟,后面配合地迎接着他,吸附着他,枕头下面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他虽然有动情,可也只有一点而已。他仍然是清醒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怎么乱。
    不过,好歹有点失控了。
    这一次,他在泻出来之后没有停,而是从侧面再一次进入,我摇晃着,嗓子都有些哑了。后面挺疼的,但是还要继续迎合他。
    完事后,他整理整理衣衫,像往常一样走了出去。我看看他的背影,再低下头看看自己。一个光鲜亮丽衣冠楚楚,一个全身都是青紫血痕,微微一动,腿间就会有浊液流出来。
    这样的我,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么?
    怎么可能?
    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我听到门外侍卫换班的时候低声说的话。
    “陛下怎么不来了?”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咱们有那些人类的东西,连胜三场了,把北朝打得是落花流水。海神坐不住了,就插手了。陛下知道后就亲自赶过去了。”
    “啊?那陛下不在……”
    原来溯汐已经离开王宫了?
    太好了。
    渝止仍然每天让我喝红丝草。这一天他端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药打翻在身上,撒了一身的浅红。我“哎呀”一声,连忙扯开衣服,“好烫。”
    “小人去拿换洗的衣服。”他低声说着,眼睛却瞟向我大敞的领口。脖子上应该遍布着溯汐留下的痕迹。
    我扯开衣摆,露出双腿,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很疼啊。”
    他喉间似乎动了动,然后连忙移开视线。我冲他走了几步,拉住他的手,轻轻地贴到我腿间。我说,“这里很难受。”
    他身体一震,低哑着声音说,“大人,您这是想干什么?”
    我把下巴放到他肩上,在他耳朵跟前说,“我想要。”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我。那里面燃烧的欲望已经掩饰不住,可是他仍在挣扎。他摇着头说,“小人去给大人拿衣服。”
    我用腿根蹭着他那已经有了动静的部位,眯起眼睛瞧着他,然后把嘴贴向他不断滑动的喉结,用舌头轻柔舔弄,鼻子里断断续续哼哼着,“陛下不来了,我要你。”
    几个月之前,我完全想象不到自个儿会做这样的事。
    他的理智终于啪地一声断了。断的彻底。
    也难为他,忍了这么久。要不是溯汐离开,他是不敢的。
    比较让我奇怪的是,对着我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他也能有反应。这人一定欲求不满很久了。
    他把我压在床上,难耐地解开自己的衣服,覆在我身上。我配合地缠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低声叫他的名字,“渝止。。。渝止。。。”
    他的眼睛都开始泛红了。
    他的那里比溯汐还要粗大。我在心里嘲笑那位皇帝。
    那么小,还学别人玩□?不如去当受。
    他使劲□着,我看着他迷乱的眼,知道他已经失去控制。他比溯汐好搞定多了。
    我把手伸到枕头下面,高昂地吟叫着,不成声地说,“轻……轻一点……”
    他大力地抚着我全身,激烈的动作,让我简直要怀疑床会不会塌了。
    他快要达到□的时候,我用左手紧紧环住他,右手迅速从枕下抽出,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瓷片刺入他的咽喉,然后向着另一边狠狠地,快速地,划过去。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眼球几乎要掉出来,全身剧烈地抽搐。他的血很热,溅到我的眼睛里,整个世界都是殷红的。
    最后他软软倒下来,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把他踹开,坐起来,平复自己狂跳的心。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他的□甚至还在□的状态。我下床,捡起他的佩剑,把他那肮脏的玩意儿剁了下来。然后捡起他的衣服套在身上,戴上黑色的兜帽。
    我推开房间的大门,那个侍卫只看到衣服便向我行礼,“渝止大人。”
    然后在下一秒,我捂住他的嘴一剑捅穿他的胸口。我把他的尸体拖进屋里,换上他的衣服,把头发盘进帽子里。
    每个人都认识渝止,但不一定每个人都认识这个小兵。
    我低着头走出去。床下的地图早已被我记在脑海中。出口在什么方位,大概也能猜到。那些侍卫换岗之后,总会往西边走,所以我也往西边走。
    一路上只碰见了四五个侍卫围在一起喝酒,想是早已确定我不可能逃跑,加上溯汐不在便都放松了。
    正要低着头过去,一个侍卫突然喊,“喂,你怎么没守在门口?”
    “尿急。”我压低嗓子,含糊地说了一句。
    那个侍卫也似乎没多想,看都没怎么看我,就又跟他兄弟划拳去了。
    我连忙走过去。
    按照脑子里的印象,总算是摸到了外围,前方是三条幽暗的岔路。我踌躇着,不知道该选哪一条。
    等了一会儿,听到从一个岔路里传来脚步声。我躲进另一条路。不多时,看到两个侍卫从对面的走廊里过来了。
    待他们走后,我便钻入那条路,脚步声空空空地响着。
    我感觉手心里直冒冷汗。
    没走多久,面前又是两条岔开的路。我在两条路中都站了一会儿,总感觉左边那条路中吹来的海流更为清凉。我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走上左边那条路。
    碰碰运气了。。。
    路的尽头是一扇石门。门前两个侍卫。
    我握紧手里的剑,走上前。
    “什么人!”
    我亮出从渝止身上翻出来的腰牌,“渝止大人命我出去办点事。”
    一个侍卫接过腰牌,仔细查看,然后又看看我,“怎么觉着你眼生啊?”
    我赔笑,“小的刚来没多久,可能您没注意。”
    他又看看我,最后把腰牌还给我,冲另一个点点头。
    另一个转动墙上的石盘,石门缓缓打开。
    夺目的光刺得眼睛发疼。
    我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间书房。被夜明珠照的辉煌灿烂,四面都是书架书柜,当中一个玉案,上面摆着一本半开的书,房间的门关着。
    我推开门。
    外面仍是黑暗的,黑得无边无际。
    夜明珠漫天漂浮,阴沉的建筑林立,有成队的侍卫在巡逻。
    南王朝王宫不大,也不像北王朝的路那么曲折,很快就可以直达第一道城门。我沿着石廊下的阴影走着。有几次遇上正巡逻的侍卫,便有侍卫长问,“你哪个队的?怎么在宫里乱晃?”
    我说我是渝止大人的手下,奉命要出宫的。
    仍是用渝止的腰牌蒙混过关。
    要是他们发现了渝止的尸体,我麻烦就大了。我走的很快,却不能游,因为已经没有神力,连最基本的化出鱼尾都做不到。
    接下来是相连的三道城门。被人盘问几番,倒也没遇上什么障碍。
    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
    所以当皇城外的天地铺展在我眼前时,我仍有种虚幻的感觉。
    真的么?
    我真的离开了?
    我离开那个地宫了?
    我终于从那个地狱逃出来了?
    第 49 章
    城门被封锁了。我的画像被贴得到处都是。一队队的皇兵满城地走,探寻我的唱月术交织成一片声网,笼着整个流光城。
    我的日子自然不太好过,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的“超声波”探测出来,时刻都要保持警惕,要是听到丁点可疑的声响,就要赶紧逃到别处。我把自己的衣服扯得破破烂烂,整个人在泥地里打了十来遍的滚,到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就算让我照镜子我都认不出来自己的程度。满脸脏污,分不清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头发不知是黑还是灰,纠结在一起,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从头到脚飘着一股异味。我一直躲藏在皇城西面的贫民区中,到处都是我这样的人。耳边终日充斥着哀叹声,叫骂声,路边趴着饿死的人,就算是活着的,也都睁着一双麻木而怯懦的眼睛,像一群挤在一起的昆虫,挣扎着要活下去。这里跟以前看到的流光城截然不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皇兵曾经来这里巡视过几遍,当时我躲进城郊专门倒放垃圾的岩洞里,一天一夜,他们没有找到我。那个洞里的味道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混杂着腐烂的鱼肉、海菜的腥酸,甚至还有排泄物的恶臭,可以让人把胃都呕出来。即使是在出来之后,那味道仍然贴在我的鼻腔里,让人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烂掉了。
    好在一天之后,一直被软禁在王府的潇王爷突然失踪,加上他们一直找不到我认为我已经出了城,渐渐的注意力就被转到灵枢那边去了。现在溯汐带着大军在跟北王朝打得正凶,流光城兵力本来就少,人丁也开始变得稀稀落落的。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活下来,倒也不是特别难。
    我不知道灵枢逃出软禁跟我有没有关系。也不敢浪费时间等他。贫民街里很多流浪汉都走过很多地方,从他们的口中我大致打听到去归墟缺口的路。因为南北朝开战,归墟的两处完全安全的缺口都曾经是战场,现在战线前移,那里留驻的兵力应该不是很多。比较困难的是,如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城,以及如何避开路上的追兵。
    正思索着,忽然一双脚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平庸而陌生的脸。穿着虽也粗鄙,但比这条街上大多数的人要好得多。
    我晃晃手里的破碗,“大爷,行行好吧。”
    那个人却狰狞一笑,“傅九!可找着你了!”
    “……大爷我不叫傅九……”
    “还想耍赖?什么时候还钱?!!”他说着就拽起我的领子,一脸传神的恶霸表情,“欠钱不还?不想活了吧你?”
    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暗暗捏紧藏在后腰的短剑,抖着哭腔说,“大爷。。。我真不叫傅九啊……您认错了吧?”
    “还想抵赖?!来人!把这小子带回去!今天咱得把这事儿说明白了!”他身后的两个手下过来要拉住我的时候,我看到这个人对我眨了一下左眼。那一瞬间的神情,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心下一动,假装挣扎哭喊着“大爷饶命啊”,被他们“强行”押走。
    这种事在这条街上每天都会发生那么一两起,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他们带着我进了一个挺平常的民宅,院子里有一些面黄肌瘦的孩子打闹着,几个鲛人女子在用溯水洗衣服。
    我们进了院子正中的堂屋里。刚踏进门,那个“恶霸”就挥退了手下,命人把门关上。
    我说,“灵枢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他一边说着“你好意思说我”一边用手指在下颌处捏弄着,不多时便撕下一层皮来,场面甚是吓人。但是那皮后的面容,依旧是清灵俊秀,只是略有疲态。
    再见到他,我竟然无法生出喜悦之情了。只能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别笑了。太难看了。”
    我环视四周,挺简陋,但却是很地道的贫民区恶霸的住房,比别家多出些剩饭剩菜,随意摆在桌上,引来一群灰色的小鱼。
    “你怎么逃出来的?”我问他。
    “只要我哥走了,总是有办法出来的。我手下还有几个忠心的人。”他仔细看着我的脸,视线跟探照灯似的,“你倒还挺会藏的。我一出来就开始找你,还不敢用唱月之术,怕你逃走。我都快以为你已经出城了呢。”
    我略一耸肩,“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了,毕竟你我都失踪,他不可能坐视。”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今夜出城。”
    我点点头,一屁股坐到身边一张珊瑚凳上,心下轻松了许多。
    不过即使有灵枢,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上一次的事决不能再发生了。
    他蹲到我身前,伸手想擦我脸上的泥。我躲开,“脏着呢,别动。”
    他敛起伪装的轻松,怔然地看着我,琉璃一般晶莹的双瞳里浮上一层轻烟。他暗哑着嗓音,低声说,“对不起。”
    我笑了,“你对不起我什么啊?别告诉我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啊。对了,有饭没有?”
    他又满脸凝重地看了我一会儿。他要是再这么多看我一会儿,我就要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他默然起身,在门上扣了两下,一个人影出现在外面。
    “拿饭菜进来。”
    我抱着饭碗狼吞虎咽。这些天基本没怎么吃过东西,只跟着乞丐们瓜分了一点乞讨来的剩饭,还要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饿得胃疼,疼到最后反而没感觉了。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感觉到特别饿了,只是觉得这么久没吃饭,应该多吃一点,跑得时候也有力气。
    同时也能避免听到灵枢询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吃完饭后我洗了个澡,但总觉的洗不掉身上那股味道,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经开始腐烂了。正洗着,一个女人突然走了进来,拢着烟的一双娥眉,含着水的一双剪瞳,长发绾成堕马髻,阔袖掐腰的长裙衬出风流高挑的体态。我纳闷非常,哪来这么一大美女,还这么豪放,直接就走进来。
    我就问那女人,“你是谁啊?”
    那女人凶恶地看着我,“我是你祖宗。”
    我一下就明白了,原来灵枢扮成女人了。
    他可真能忍辱负重。。。
    我仔细看着那张妍丽的脸,找不出丁点男人的影子。看来这人类的易容术,已经被南王朝的人融会贯通了。
    “这是你的衣服。”他把一摞浅藕色的衣物放在木桶边的桌子上。我拣起一件抖落开,“女装?”
    “一会儿还得把头发染一下。再换一张脸。”他说得平常,仿佛再自然不过一样。
    没想到我也会干这么戏剧性的事儿。我研究着把那条儒裙往身上套,无数条带子根本就不知道哪儿系哪儿。等到我倒扯利落,裙子都快被我扯坏了,好在罩上外衫也看不出来。相比起灵枢的衣服,这件就朴素得多,应该是侍女的衣服。
    有人在我的脸上贴了一层东西,又涂涂抹抹半天,染了我的头发,等到再照镜子的时候,我就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了。铜镜里只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亚麻色的头发编成松散的辫子。唯一没有变的就只有银蓝色的眼睛了,估计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发明出来隐形眼镜这种东西。
    灵枢看见我的样子,贱兮兮地说,“比你原来可爱多了。”
    这个时侯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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