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微笑起来,随手把怀里的酒瓶往地上一丢,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却一个不小心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幸好眼前这个男人眼明手快地把他接住。
    简伊跌进对方的怀里,分明隔着西装,却异常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和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是这样温柔得令人沉溺至死的怀抱呵!
    可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拥有!
    然而简伊借着酒劲儿,却在这一刻不想自己有任何的清醒理智。他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腰/肢,那样真实的温度让简伊的呼吸为之一窒!
    “哥,你不要当我哥好吗?”简伊小心翼翼地咬着大舌头说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江以诚很久很久都没有回一句话,尽管简伊不是第一次借醉跟他说这样的话,但江以诚依旧震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简白是简伊不超过三代的直系亲属,然而简伊却对自家哥哥怀有这样见不得光的情愫,这简直是……乱/伦啊!
    “哥……你把景初那小杂种赶出我们家好不好?”简伊的手慢慢攀上江以诚的脖子上,他抬起下巴,眼神脆弱而又无助,“景初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甚至可以比他做得更好。你把他赶走,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江以诚听到‘景初’这两个字,神情顿时一僵,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冷声反问道,“我根本一点都不像简白,简伊,你认错人了!”
    江以诚和简伊认识完全就是个意外,起初只是因为出于绅士风度把醉鬼送上车,后来简伊主动邀请他,他自然不会拒绝和简伊来段露水情缘。gay圈混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江以诚入圈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其中混乱,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床伴。不过后来他才知道,简伊跟他,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像简白而已。
    可他前阵子见过简白本人,却发现他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也不知道简伊怎么老认错人!
    不过想到简白这个人,江以诚却莫名来气:他/妈/的也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景初和简伊这两个人都爱简白爱得死去活来?!
    “哥?”然而简伊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只是非常难过地看他,“你就算要拒绝我,也不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吧?”这样温柔的气息,怎么可能不是简白呢?
    简伊的眼泪蓦地流了出来:“哥,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应该怎么活下去……”
    话音刚落,简伊却像发了疯似的扑到江以诚身上,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唇!
    不待江以诚反应过来,简伊却已经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江以诚刚想把骑在身上的简伊推开,可对方却迅速拉开他的裤链,把那话儿掏出来,蓦地用那温热潮/湿的口腔把它包裹起来。
    江以诚愣了愣,身体的反应到底战胜理智,他没有再拒绝,干脆平躺到沙发上,两手抓/住简伊的头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开始想象景初的样子。
    他想到那个精致的人儿,想到对方莹润温润的双/唇轻轻地含/住自己的,想到对方被自己压在身下,满脸的情/欲和情动,下/身很快就硬了。
    如果不是遇到简伊,江以诚根本不敢想自己会再次遇到景初。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景初,他脑子里总会浮现那年夏天,那个总是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那时候的景初完全没有现在的落落大方,反而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拘谨而青涩。
    可就是这个总是显得有些局促的小男孩,却让江以诚第一次对一个同性产生了冲动。那种冲动简直无法自持,更无法自控,以至于江以诚自十五岁遗/精以后,第一次忍不住偷偷在厕所手/y。
    其实那时候的他多么想把这个小孩儿带回家,好好地珍惜疼爱一番。然而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那个时候,他没有勇气这么做。
    上了大学后他终于接触到gay圈,不过接触越深,就越清楚这个社会有多么残酷。于是他就如这个圈子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夜夜笙歌,第二天从不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的床/上醒来。可他越是这样放纵就越对自己感觉厌弃和失望,他虽然性取向跟普通人不一样,但并不代表他不希望拥有一份天长地久的感情啊。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开始怀念当年美好单纯的感情,怀念景初,并且这一怀念就过了七年。
    所以当江以诚从简伊口中知道景初现在正在和简白同居,而简伊又拼命地想要拆散他们之后,就下意识地想要跟简伊合作。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是?
    第二天。
    江以诚清早六点的时候就醒了,然后爬起来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当他洗干净,下/身裹着白色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简伊正裸/着身子站在镜子前穿衣服。对方听到声响,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彼此的厌恶。
    江以诚其实并不是厌恶简伊这个人,他只是厌弃昨晚上把对方当做景初不顾一切疯狂做ai的自己。他知道那样做只不过是饮鸩止渴。
    事实上单纯从床/上表现来看,简伊是江以诚这几年有过的床伴中质量最高的一个。尤其是昨晚上眼前这个人已经被他做得泣不成声,却依旧极致讨好的迎合自己――尽管他知道简伊只是因为把他当做简白,才这样刻意迎合。
    简伊的表情非常僵硬,其实自从他跟江以诚确定床伴关系后,每一次从江以诚床/上醒来,他的表情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有时候会觉得,跟江以诚这段关系太扭曲太疯狂!
    简伊穿好衣服后就抬脚往外走,他简直一刻都无法忍受再呆在这个地方。
    “喂!”然而江以诚喊住他,顿了顿,“潘显的事情怎么样了?”
    简伊这才蓦地清醒过来:他和江以诚在一块儿并不单单只是因为生理需求,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我已经把徐国强的事情告诉潘显,估计他昨天就按捺不住想要接景初回去了。”简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自然,那是因为脑子里依旧清晰无比地知道昨晚自己又把眼前这个人当做简白了,他说,“至于李叔,我只是稍微地告诉他潘显有可能要求景初搬回家而已。其实老爷子并不支持我哥跟景初在一起,用他的原话说就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景初能以一种简白平静接受的方式,跟简白提出分手’。我想李叔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分手。”江以诚微微眯起眼睛,想起那天简白面无表情地把景初从他面前抱走的样子,他知道那个男人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哼,那是自然。”简伊冷哼,心说简白什么段数,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挑拨就控制不住局面,冷笑道,“等着吧,好戏才刚刚上演。”
    “你不怕将来有一天简白知道事情真/相后,他会迁怒于你?”
    “我了解我哥,他永远不会真的不理我。何况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在一起,我只是想不让任何人抢走他。”简伊说到这儿,却是冷笑,“江以诚,你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我哥的墙角不是那么容易被挖的。”
    “彼此彼此。”
    “……”简伊冷冷地斜睨了江以诚一眼,“接下来就该你了,潘显方面我不方便出面太多,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
    ☆、第二十七章 情敌相见
    第二天简白开着车,和景初一同赴江以诚的约会了。
    江以诚订的餐厅位置比较偏僻,但据说这家餐厅新请的主厨是国内某五星级酒店的名厨,简白对这家餐厅早有耳闻,但因为他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子,便没有带景初过来吃。没想到第一次吃这位名厨的美食,却是因为要陪同景初会他的情敌。
    他们牵着手走进餐厅。
    这家餐厅的正中央有一棵人造的榕树,树干粗壮,要三个成年人围成一圈才能把它合围起来。树干延伸到三米多高的天花板,就好像一棵茂密繁盛的树生长到了极限,那些枝叶只能攀附在天花板上,蔓延整个餐厅的大厅。走进这家餐厅的一楼大厅,就好像走进了独木成林的绿色森林。
    而一楼的餐厅四面墙都刷上淡淡的蓝色,配有面面精致逼真的白云。那些餐桌椅子也都是用黄褐色的原木制成,而椅子则是木桩的形状。甚至连端着托盘穿梭其中的服务员,也都是黄绿色系的紧身纱裙,宛如林中精灵。
    这家主题餐厅以其绿色生态的装修和精致清淡的美食,在芒城餐饮业火爆一时。据说单单是一楼的大众餐厅的位置就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以后,更别说二楼以上的包厢和vip包房了。
    简白牵着景初的手走进餐厅的刹那间,心底就泛起一阵冷笑:这个江以诚倒也还算用心,可惜他用心的对象却错了,注定只能白费功夫。
    简白往餐厅里巡逡一圈,就发现早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候的江以诚。然后他们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江以诚那个桌子上。
    江以诚今天穿了件天蓝色的斜纹衬衫,衬衫的下摆紧贴着腰侧流线型的线条,一齐收拢入黑色的腰带里。他的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裤,显得他的腿非常的修长笔挺。
    江以诚今天的这身打扮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爽干净,加上这个人的五官本就好看,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非常舒服亲切,一如每个少女(男)心中那个美好纯澈的学长。
    然而当他们走近江以诚,看到他身边的椅子上摆着一大束红玫瑰的时候,简白的表情就有不屑于掩饰的不悦和厌恶了。
    江以诚这个人实在太张狂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撬他的人!
    而景初亦是满脸尴尬,不禁提心吊胆地转过头看了简白一眼,发现简白隐忍着不满没有发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不过他还是朝江以诚露出得体的微笑,装作完全没有看见对方身边的玫瑰花一样,礼貌而疏远地寒暄:
    “学长,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你没等久吧?”
    江以诚闻言抬头,看见简白也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站起身,热情地笑道:“我也才刚刚来,你肚子饿了吧,赶快坐下来吧。”
    江以诚本想把玫瑰花抱起来,给景初让出身边的位置,然而简白却面无表情地拉着景初的手坐到了他对面,而且是简白正对着他,而景初斜对着他的。
    江以诚抱着一大把玫瑰花,这时候放也不是送也不是,处境颇为尴尬。打死江以诚他也没想到,景初竟然也把简白叫来了。
    而反观对面,景初也是一脸尴尬,而简白却微眯着眼睛安静地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堪称讥讽的笑意。
    “呵呵,今天下午我还要见我的一个女伴,”江以诚脑子稍微转了一圈,就想到这个借口,他朝对面的人微微一笑,“这束花我是送给她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束花是送他女伴而不是送景初的,这既缓解了景初的尴尬,又给自己搬来一个台阶下。
    “江先生佳人有约,我和阿初也不便打扰。”简白微微一笑,就好像完全没听出江以诚的话中之意一样,顺着对方的话题,心平气和道,“既然……”
    “不碍事的,”江以诚连忙打断简白,“我和我的女伴约在下午四点见面,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我顺道也可以跟景初叙叙旧,我想简先生应该不会介意。”
    “自然。”简白说,“阿初这两年一直在外地念书,以前好些朋友也疏远了,我很赞同阿初多跟以前的朋友联络联络,多多交流感情。年轻人么,总应该多跟朋友出去玩玩才好。”
    ――玩个屁!简教授心里面估计要气疯了都!
    景初看着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他这时候才觉得他是疯了才让这两个男人碰面!
    这两个人并没有一见面就打起来,甚至还非常友好地聊天,可越是这样,景初就越觉得心里忐忑,心说这不正常啊,莫非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啊……那个……”景初忙不迭的插入这两个男人中间,把一个纸袋拿出来递给江以诚说,“学长,你的衣服已经拿去干洗过了,还给你,那天真的是谢谢你哈!”
    必须转移这两个男人的注意力!
    江以诚闻言转头,接过景初的手里的袋子,温和地微笑:“这样的小事哪用这么麻烦,何况那天是徐国强太过分,我想无论谁见了都会出手的。”
    “呵呵……”景初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干笑不已,只好转移话题,“要不……学长我们先点菜吧,我肚子饿了。”
    早点吃饭早点走人,从今往后必须对江以诚退避三舍。景初心里的小算盘是这样盘算的。
    “那好,我们先点菜吧。”说着,江以诚就抬手召唤服务生。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厅正门忽然走进了一行人,为首的两个西装革履,他们一边走进来一边亲密热情地交谈,应该是某公司前来请客谈生意的。对方的来头大概不小,大堂经理一见他们走进来,慌忙地小跑上去,毕恭毕敬地招呼来人。而这家餐厅的店长显然也听到了消息,亦从后堂跑向前来招呼。
    这一行人动静非常大,而且拉风又骚包。一楼餐厅的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
    两个暴发户。
    简白笑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不过谈个生意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大的排场。何况真要谈生意,现下这个餐厅和场合都不合适。这家餐厅只适合私人性质的约会罢了。
    然而那两个为首的男人,不经意间视线却扫到了简白这一桌,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简白的身上。
    其中一个男人连忙对另一个男人抱歉地小声说了什么话,然后撇下众人朝简白走来。那群人不明所以,唯有店长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简少,实在是许某三生荣幸啊!”男人走过来,热情地,甚至有些讨好意味地朝简白伸出手,“鄙人姓许单名一个川字,久仰大少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简白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伸出手和对方轻轻握了一下,随即松开。
    “你好。”简白礼貌又疏淡地朝对方点了一下头。
    眼前这个人简白不认识,大概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又或者对方大概在他们这个圈子排不上号,所以简白从来没有和对方打过交道。不过简白在外面吃饭经常能遇到这样的人前来攀谈或者巴结,他不会当众拒绝这样的人,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但他也不会表现出热情就是了。
    “我说你也真是,没瞧见大少来你们店了吗?!”许川蓦地转过脸对店长冷冷叱喝道,“大少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吃饭?!你要是再不长好你的眼睛,小心我改天叫人把你们店给拆了!”
    “是是是!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招待不周,唐突了贵客!”店长只能一边擦冷汗一边低头赔礼,然后转而讨好地对简白说,“简少,我实在不知道您屈尊光临小店,要不这样,三楼还有一个最好的包房,您和您的朋友移驾前往怎么样?今天的帐我全包了,算我招待不周的赔礼。”
    “你不必这样。”简白淡淡地瞥了一眼江以诚,发现对方的表情不太好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景初,笑了笑,“我今天只是陪我爱人出来看望他的学长,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小聚会,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这怎么行呢!”许川见简白不愿买他的人情,只得尴尬地哈哈一笑,然后不由分说地绕过简白,强拉景初起来。许川还算有眼色,他知道讨好简白不成,讨好简白的情人也是一样的。
    许川热情地拉着景初,谄媚道,“你就是景初景少吧?啊哈哈我是许川,幸会幸会。”说着就转向简白,“我说大少,你看这一楼人多手杂,环境喧嚣服务又不好,景少养尊处优的哪里受得了这份罪!您就算不顾念自己,也该顾念一下景少啊,像景少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一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吃饭呢!”
    简白只是盯着许川拉住景初的手,没有说话。
    许川见状,就像被触电了一样猛地松开景初,讪笑。
    简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对今天真正的东道主说:“江先生你看怎样?”
    江以诚环顾了一下餐厅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边。被这个叫许川的人这么一折腾,如果不跟对方走,那么也不好再在一楼吃饭了吧。
    江以诚从来没有想过……简白背景深厚到随便在一家餐厅吃个饭,也有看似有点财力名望争先恐后地巴结他。
    江以诚为了订到一楼这个位置,提前了一个星期,又托了朋友才勉强排到这个位置。没想到简白只是轻轻松松往这里一站,就有人跪求着他上三楼的包房――三楼的包房据说都被芒城的有钱人们常年包下来了,包房费一年不低于四十万。
    他们之间原来是这样的差距。
    不过江以诚尽管被简白打击得心情低落,在人前还是勉强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他随之站起来,礼貌地说:“简先生,还是您说了算吧。”
    ☆、第二十八章 并肩而站
    其实对简白而言在哪里吃都一样,以前他喜欢陪着陈昔大街小巷地找好吃的,后来跟景初在一块儿亦经常陪景初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吃,这么多年下来,他在路边小饭馆里吃的东西的次数甚至比在高级餐厅里吃东西的次数都要多。
    但被眼前这个名叫许川的人一闹,简白明白自己没法继续若无其事地在一楼餐厅吃了。
    他本不是喜欢高调的人,若依照他的真实性子,对方如此没眼色他必定二话不说拉着景初就走。但他是简家的大少,虽然如今已经完全退了下来,但简家不倒,想来攀附他们家的人永远不会停止。
    有时候溜须拍马的人未必没有可用之处。
    于是简白笑了笑,对景初招招手,然后搂着景初的肩膀,对许川说:“那恭敬不如从命。”
    简白是故意在人前跟你景初做亲密状的,这既是跟人宣告主权,又是给底下的人暗示――瞧,你讨好不了我,讨好我身边的人也是一样。
    这两个人得到简白这一句话就好像得到什么大恩赐一样,欢天喜地地邀请简白往楼上走了。而许川因为还有商务在身,只把简白送到电梯口,便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折身回那群人中。
    景初见这时候终于没有外人,才不动声色地挣脱出简白的怀抱,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站在简白身边。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刚刚简白的姿态,更不喜欢自己被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进怀里。这并不是说他排斥和简白的亲密行为,而是刚刚那种场合简白把他招进怀里,有种微妙的,他处于弱势的,被简白豢养的感觉。这样的认知总让景初克制不住地想起前阵子在酒会上,徐国强把他当做以色伺人的男宠。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被外人当做以色伺人的男宠,这样的身份使人万分羞耻。当然,那些货真价实被金主包养的mb除外。
    景初一早就知道自己跟简白是有差距的,但他以前只以为那是一个老师和学生的差距,等他出社会找到工作真正经济独立自主后,这样的差距就会逐渐缩小。他是正儿八经地想要跟简白谈一场俗世安稳的恋爱,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简白,而不是因为简白所代表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但现实的残酷并不是这样,景初每一次跟简白出去,只要稍微接触对方圈子的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跟简白是不对等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感觉到莫名地耻辱。
    然而简白没有看出景初不快的真正原因,他只以为对方莫名其妙挣脱出他的怀抱,大概又是在耍什么小性子。但又因为有外人在场,简白不好发作,只得继续保持得体微笑地站在景初身边,转而听店长在他耳边叨叨絮絮地讨好。
    江以诚站在他们身后,刚刚许川和店长都拼命地讨好简白,简白成了众人中心,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落下他们一步。也正是因为这个落后的一步,江以诚注意到景初和简白的这个小细节。
    江以诚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们三人一起在包房里落座,不多时店长就亲自上菜。为了讨好简白店长把店里镇店的菜肴全都上桌了,总共加起来有二十几道菜,任这三个男人饭量再大也吃不完。何况简白正在喝中药,二十几道菜他能吃的也就这么几道。景初和简白生活好歹一个多月了,他知道简白这么一情形,于是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简白能吃的那几道菜转到简白面前。
    一顿饭吃下来平淡无奇,他们三人关系因为太奇怪,甚至连话都不多讲。
    饭快吃完的时候,许川拉着一大票人过来敬酒。
    这个名叫许川的人绝对的没眼色,而且溜须拍马的功夫也不到火候――瞧他竟然敢在简白面前热情地拉景初就知道了。简白对他本就不太满意,不过不想给外人说简家眼高于顶连底下人想要孝敬奉承都不屑领受,才勉强自己忍受着。
    于是当他们敬酒的时候,简白只是温淡地笑笑,推说自己最近正在喝中药不能饮酒。简白都说到这份上了,但凡有点眼色的人也该知道说点场面话就赶紧退下。
    然而这群人中总有那么几个喝高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其中一个人喝得脖子都红了,大概平时被人捧惯了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回事儿。一见简白竟然敬酒不成,蹬时万分不满,抱着一瓶茅台跌跌撞撞地冲到人前,咬着大舌头说:“大少您这就不对了,我们敬重您,把您当我们这个圈子的领袖……我们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敬您酒表达敬意,您怎么就……怎么就不肯给兄弟们面子?这未免让人寒心吧?”
    对方这话刚落,原本被一群人挤进来热热闹闹的包房鸦雀无声,连几个喝得晕乎乎的在刹那间也清醒过来。所有人冷汗涔涔,包房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这年头,那些上位者就算真的不想喝你敬的酒又怎样?有些脾气不好的,直接甩脸色根本不用说一句话,那些敬酒不成的也只能乖乖退下。而简白已经算是领导者中脾气最好的了,且不管简白那句话是不是真的,至少人家不想喝酒好歹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你不是?
    许川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招呼人把刚刚那个不知死活硬要简白喝酒的人拉出去,然后哈腰赔笑:“大、大少!他也是喝高了,脑子抽风,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这人一般见识啊!我回头一定狠狠教训他,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乱说话!”
    简白依旧保持淡淡地微笑,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许川,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火气。
    然而许川一颗心如坠冰窖一样,惴惴不安地往下一直掉。明明是八月盛夏最燥热的季节,照理说包房里空调温度也不会开得太低。这一刻,他却感觉一股寒气由脚底往身体里上蹿,如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舌一般直直冲到他背脊的骨髓里。
    就在这时候,景初猛地站起来一把捞过许川手里的那杯酒――那杯酒本是用来敬简白的。
    “那个,许总,简少最近喝中药,真的不能沾一滴酒。”景初友善地朝对方微笑,这一笑也就缓和了包房里紧张的气氛,他说,“要不这杯酒我代简白喝,我想这杯酒简白喝还是我喝都一样,你看成不?”
    说完景初不容对方反对,仰头一口喝光那一小杯茅台。
    那,是景初第一次喝白酒。没想到就这么冰冰凉凉的一小杯,喝下去喉咙里就像燃烧了一样火辣辣的,连胃也觉得不舒服。而且白酒的味道也自己没想象中的那样好,就如同景初第一次喝啤酒一样,味道明明很难喝,但所有人都在喝,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景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出来给这个名叫许川的人解围,他和许川明明只是一面之缘。他只是在心里隐约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的,当然,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也都告诉他,人生而平等。然而这个社会的残忍就在于,它会告诉你你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错了。
    这个社会,有人生来高高在上予取予求,有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仰人鼻息,有人或许奋斗了一辈子都不如别人有个好爹,有人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社会现实只是营蝇苍狗……天朝几千年来的等级制度从未改变,它只不过换了种形式存在而已。
    景初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在简白面前跟这个许川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他和简白从来都不在一个位置上的。
    许川见景初出来给他搬台阶,他感激涕零得差不多要跪到景初脚下亲吻他的脚趾了。他虽然属于简白那个派系的,但在圈子里根本排不上号。今天本想借个机会在简白面前讨点好,没想到越做越错,最后竟然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
    景初喝过这杯酒后,许川怕在简白跟前碍眼,于是慌忙地带着一群人跑了。
    但是有这样的人搅局,后面他们三更兴致寥寥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简白接到一个电话。是江乔的。不过碍于江以诚在场,怕等下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他对江以诚和景初表达了一下歉意,就站起来到包房外面接电话去了。
    简白走后,包房里久久都没有任何声音。
    景初酒量本就不太好,喝了那一杯高度数且百分百茅台真酒的玩意儿,他便觉得大脑的神经末梢都在酒精的刺激下异常活跃了。在江以诚面前必须保持风度,何况他并不想让江以诚看出他心情有些低落。
    事实上,今天被许川这么搅和,心情低落的何止景初一个人。
    或许换成任何一个有点少女梦幻的无知少女,看到自家老公这样强大而高高在上,大概都会优越感油然而生。女人天生就是藤蔓,需要攀附男人这棵大树而活,可景初他是个男人,本质上他也是棵大树,他觉得他应该跟简白并肩而站。
    沉默了整整三分钟。
    江以诚忽然抬眸安静地凝视景初,他的眸色深沉让人完全看不出真正情绪。江以诚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他的神色柔和,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万分舒服。然而江以诚说:
    “阿初,你和简白,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mb:moneyboy,男妓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说清楚
    江以诚这招挑拨离间非常成功。最重要的是江以诚挑对了时间――只要他稍微晚一点说等景初从刚刚的失落中缓过劲儿来,这句话绝对让景初对他产生厌恶。
    景初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他认定的人,别人稍微在他面前说这个人哪怕只是一点点不好,他就会认为说闲话的那个人纯属无聊得蛋疼。景初认定的人向来只有他骂得别人骂不得。何况江以诚在景初眼里已经划为挖简白墙角的小人行列,试问一个准小三不知检点地在人前诋毁贤良的原配,正常人能看得下去么?
    但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江以诚这几个字却好似忽然一支支锋利无比的箭,精准无比地射中景初的心事。
    他和简白复合一个多月了,起初搬进简白那幢小别墅,被别墅里的一大群人无微不至地伺候,景初心里虽有些别扭,但还是非常快地使自己融入属于简白的,贵族式的生活。那种生活非常虚幻而且不真实,可景初还是满心欢喜,因为他知道简白是真真正正地让他了解属于简白的世界,而不只是学校里那个博学多识的简教授的世界。
    可自从参加那个酒会以后,景初就发现自己心里有些难受了。他难受的原因是简伊说他没有经济基础难怪别人都以为他是简白包养的小情人儿。这句话对于一个有自尊的成年男人来说,比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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