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白净。
    李国明看小全这模样实在太不上台面,就走过去一抬他的下巴,让他向小鹿露了正脸。脸倒是一张好脸,浓眉大眼高鼻梁,有一点何若龙的意思,然而稚气未脱,有何若龙的形,没有何若龙的神。半闭着眼睛面对了小鹿,他像随时要死似的,颤巍巍的只是喘气。
    李国明看了看小全,随即对着小鹿笑道:“他今年刚满十八,原来是个小打杂的。前几天在街上卖身葬母,让我瞧见了。师座,您猜他值多少钱?”
    不等小鹿回答,他伸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巴掌:“五十块,要说贵也不算贵,现在刚生下来的大胖小子,要卖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儿。不过大胖小子买回家可以当儿子养,他这么大了,养也养不熟,谁肯要呢?”
    小鹿看着李国明和小全,感觉这两个活物全是不可理喻的:“从哪儿弄不到五十块钱,一个小子,怎么会想到卖身?”
    李国明登时笑了:“哎哟我的好师座,您说话真轻巧。他不会偷不会抢,您让他上哪儿弄五十块钱去?等他卖苦力挣够了钱,他娘早烂成泥了!”
    小鹿不说话了,因为在他眼中,李国明不过是家犬一类的存在,他愿意汪汪几声,就让他汪汪去;他愿意从外面往家里叼回个耗子麻雀,就让他叼去。
    然而李国明兴致很高,甚至开始去解小全的棉袄纽扣:“师座您瞧瞧,他还挺白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鹿站在窗边向前看,发现正如李国明所说,小全的确是挺白。
    不但白,胸腹之间还有隐隐约约的块垒,是肌肉的形状。微抬着两条胳膊站在门前,小全低着头闭着嘴,任凭李国明给自己宽衣解带。李国明摆弄着他,像是小女孩子摆弄着个大洋娃娃,兴致盎然,笑得几乎有些天真。伸出手指一弹他粉红的乳头,李国明弹出了他的一哆嗦,随即回头对着小鹿笑道:“还是童子身呢!”
    小鹿转身靠着窗台半站半坐,同时扭头继续盯着李国明与小全。李国明解开了小全的棉裤,像所有的穷小子一样,棉裤里面就是小全的光屁股。把棉裤裤腰向下一退,李国明挪开一步,以便让小鹿看个清楚。小全像被冻住了似的,张着胳膊分了腿,腿也很白,生着一层淡淡的腿毛。胯间器官沉甸甸的软垂着,不但尺寸可观,而且是洁净的粉红色。
    李国明望着小鹿,发现小鹿笑了一下。这一笑大大的鼓励了他,让他开始对着小全拍拍打打:“转过去,再让师座看看你的屁股。”
    小全一直低着头,随着李国明摆弄。唯独听了这句话,他不动了。李国明握着他的肩膀扳了几下,见他不肯合作,便是气得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我的钱你收了,你的娘你也埋了,现在怎么着?说好的话要反悔了?”
    小全带着哭腔,低低的嗫嚅道:“李副官,我没病。”
    李国明兜头给了他一巴掌:“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转过去,把屁股撅起来!”
    小全依然低着头。抬起袖子一抹眼睛,他提着裤腰,磨磨蹭蹭的转身背对了小鹿。李国明对着他的后背擂出一拳,当场打得他向下一弯腰,而结结实实的白屁股也就顺势撅起了老高。
    小鹿把双臂环抱到胸前,承认这个小全的身体很好,但是心中并无欲望滋生,因为李国明和小全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像一对小母狗――不,是一只小母狗,和一只小公狗。看着李国明对小全吆五喝六,又掀衣服又扒屁股,他终于是忍无可忍,笑出了声音。
    他一大笑出声,小全吓得立刻直起了腰,李国明惊惶的扭头望向了他,也显然是吓了一跳,并且脸上微微的有点红,怀疑自己刚才是忘了形出了丑。张开润泽的嘴唇,他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声:“师座?”
    小鹿起身迈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向后一搡,让他踉跄一步靠了墙。李国明先是一怔,随即会了意,当即伸手搂住了小鹿的腰。歪着脑袋微微张开了嘴,他向小鹿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和鲜嫩的舌尖,露得隐隐约约,是个请君品尝的姿态。
    可在两人嘴唇相触的一刹那间,门口忽然响起了张春生的声音:“师座,丛参谋长来了。”
    李国明立刻睁开眼睛,只感觉身体一轻松,是小鹿放开自己转了身,头也不回的跟着张春生走出去了。
    李国明有些空虚和失望,怨恨张春生没眼色,怨恨丛山来的不是时候。方才小鹿明明都起了兴,若是不受打扰的话,两个人现在兴许都滚到卧室大床上去了。大白天的,小鹿不会大动干戈让他死去活来,他正好可以和小鹿斯斯文文的温存一番。
    目光转向躲在角落里的小全,他见小全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拢着前襟,头发不但是个马桶盖,整个人也抖抖索索的成了个猴子样,心头便涌出一阵不耐烦,并且怀疑自己是买贵了――北平城里的大胖小子才值五十块钱呢,东河子哪里能和北平比?这穷乡僻壤出身的小打杂的,凭什么也要五十块钱?
    思及至此,他迈步走到小全面前,甩手就抽了他一个嘴巴。这嘴巴打得漂亮,又清脆又不留痕迹;小全冷不防的挨了一下子,登时一愣,怔怔的抬眼望了李国明,他张着嘴,没敢出声。
    李国明是个做惯了玩物的,如今见了比自己更低级的玩物,并且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起了促狭心思,故意又在小全身上狠掐了几把。可惜小全那身棉袄太厚,让他无法结结实实的掐到皮肉。
    李国明不声不响的将小全欺负了一顿,欺负到了最后,小全既是一味的隐忍,他也就索然无味的住了手。与此同时,小鹿也在跨院内的会客室中见了丛山。丛山越来越胖了,本来他那张脸颧骨高耸,总有点尖嘴猴腮的意思,如今颧骨不高了,嘴也不尖了,整个人富富态态,比先前威风了许多。他登门是不大挑时间的,一旦有了事务,立刻就来。此刻和小鹿相对坐下了,他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元旦将近了,元旦一过就是腊八,而按照赵将军那头的规矩,新年之前,赵家部将们是要前往北平去给赵将军拜个早年的。说是拜早年,其实要做的无非只有两件事,一是述职,二是拿钱上供,不但要供赵将军,也要打点赵将军身边的亲信红人。
    这个话丛山不提,小鹿也知道。述职他是不怕的,钱他也有,唯一的一件顾虑,便是人身安全问题。一年多了,小鹿始终是不敢离开自己的地盘,因为在他的土地上,他是小型的土皇帝;可是一旦离了地盘进了北平,他的土皇帝身份就会立刻失效。
    他的身份会失效,但程家在华北苦心经营许多年,和各方力量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程字号的权势却是可以在平津通用的。到时候程廷礼,或者程世腾,真在北平找了他的麻烦,他很可能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此看来,这早年还不是轻易能拜的,但是不拜又不行,他不亲自去一趟的话,纵是赵将军不挑理,赵将军身边的亲信们也不能善罢甘休。好比如果丛山当初没有私下款待过张小山旅长的话,张旅长再见了丛山和小鹿,就绝不会那么热心的亲自把他们往里领;而等到赵将军回了北平,可以随心所欲的大摆架子了,张旅长想见他一面,也得提前贿赂他身边的副官长才行。
    丛山挺犯难,忖度着说道:“要不然,师座别去了,还是我去吧,我给您当个代表。”
    小鹿想了又想,末了却是一摇头:“不好,别人都去,我不该不去。再说我没有躲程家一辈子的道理,难道程廷礼当一天省主席,我就一天不能出东河子了?”
    丛山如今志气满满,也不希望看到师长怯头怯脑,所以小鹿这一番话,倒是合了他的心意:“那咱们多带些人,一路上多加点儿小心。”
    小鹿盯着地面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咱们现在能不能和赵将军直接联系?”
    丛山一点头:“能!”紧接着他伸手指比划了个数目:“上次,我给了他副官长这个数儿,差点儿没乐死他!”
    小鹿听了这话,当即一点头:“好,给赵将军发封电报过去,就说我要去北平给他拜年,让他设法,保证我的安全。”
    丛山睁大了眼睛:“就这么说啊?”
    小鹿一摆手:“意思就是我这个意思,言辞你要再润色一下。”
    丛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存疑:”他??他能管?“
    小鹿笑了:“先问问,他肯管自然是好,他不管,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丛山领命而去,而小鹿站起了身,也并没有回正院去,而是让张春生给自己拿衣服,想要出城逛一圈。
    张春生知道他是要去给何若龙扫扫墓,将新制的黑大氅给小鹿系上了,他低声说道:“风冷,师座过去看看就回来吧。”
    小鹿抬手戴了军帽,同时心不在焉的一点头:“嗯。”
    张春生感觉他这模样有点乖,很可爱,于是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小李把谁给您领过去了?”
    小鹿忍不住一笑:“小李疯了,花五十块钱买了个卖身葬母的小子,要给我。”
    大氅带着个毛茸茸的狐皮领子,张春生为他把领子正了正,低声又说:“师座别跟着他胡闹。”
    小鹿看了张春生一眼,然后又是一笑:“嗯。”
    张春生从来不多说半句话,今天说的稍微多了一点,但小鹿也不烦。他只是感觉张春生黑着一张脸,永远不快乐,是个有心事的沉默寡言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丛山一封电报发出去,不过几天的工夫就来了回电。回电只有寥寥数语,是赵将军的口吻,让小鹿尽管安心过去,安全问题,他来负责。
    赵将军不是个吹牛放炮的人,他既然发了话,那和打了包票是一样的。丛山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立刻开始筹划起了礼单。张春生听闻了这个消息,也自己做主,让成衣店给小鹿赶制了几身新军装,新军装虽然是县城裁缝的手艺,但料子是上好的英国货,军装本身又是没什么花样,所以张春生把成品拿回家往小鹿身上一比量,看着也很好。
    小鹿是中等的个子,并不算矮,然而大概是因为身量单薄的缘故,他不显个子,幸而他有昂首挺胸的好习惯,不言不动也有威严。笔直的站在张春生面前,他由着对方摆弄自己,心里感觉张春生这番准备有点土包子进城的意思,同时又很得意,因为他当初以着禁脔的身份逃了过来,如今却以着师长的身份又走了出去。
    这不容易,要勇气,也要运气。
    张春生预备齐了小鹿的衣服,然而并不算是大功告成。他给小鹿管着一个家,从早到晚总有琐事缠身。这天清晨他早早的起来了,正想去厨房视察一圈,不料在经过跨院之时他一斜眼,忽然看见跨院角落里蹲着个大小伙子,正是李国明买回来的那个小全。
    平日小鹿和张春生都是住在正院,李国明自己占了一处跨院,小全来了,也占据了跨院中的一间房。张春生本来是从来不搭理这个小全的,但是小全大清早的蹲在院子里哭,他就不能不过问了。
    他不喜欢看见人哭,尤其是在师座的宅子里哭,因为嫌不吉利,怕给师座招来晦气。转身迈步走到小全面前,他不声不响的俯下身,开口问道:“你哭什么?”
    小全没想到此刻会有人来,当场吓了一跳。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他的马桶盖已经被剪成了蓬松的小分头。用棉袄袖子一抹眼睛,他哽咽着唤道:“副官长。”
    张春生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确是个好模样,但是客观的讲,并不像何若龙:“你哭什么?”
    小全也在这院子里住了好几天,他常见张春生,因为张春生总是板着面孔不苟言笑,所以他凭着直觉,认为这应该是个正经的好人。仰脸对着张春生一抿嘴,他面红耳赤含着泪,委委屈屈的小声说道:“师长他??他??”
    小全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横心,把话说到了尾:“他刚才往我嘴里撒尿??让我喝他的尿??”
    话音落下,小全咧着嘴又要哭。可张春生平静的望着他,却是对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记住,不要叫师长,要叫师座。”
    小全愣怔怔的望着他,被他说傻了。
    而张春生收回手指垂下手,继续说道:“你既然到了师座这里,你就成了师座的人。你的性命,你的身体,全是师座的,让师座快乐,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荣幸。”
    小全眨巴眨巴眼睛,失控似的抽搭了一声。
    说到这里,张春生又抬手一拍小全的肩膀,看着小全的眼睛说道:“师座的癖好,你要保密。如果让我听到你对第四个人提起方才的话,无需请示,我直接就会把你处决掉。知道什么是处决吗?”
    小全摇了摇头,随即慌忙点了点头,然后又愣头愣脑的一摇头。
    张春生认真的告诉他:“就是枪毙。”
    小全一哆嗦,红彤彤的脸瞬时白了。而张春生直起腰,转身向院门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说道:“上午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张春生说到做到,当真把小全带去县医院里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并且还让医生抽了他一管子血。一天之后检查结果出了来,小全倒是真健康,从头到脚什么毛病也没有。
    张春生放了心,特地领着小全到了小鹿面前,向他汇报检查结果。然而小鹿对于这个结果毫无兴趣――对于小鹿来讲,小全这个人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李国明拍马屁拍到了马尾巴毛上,基本算是损失了五十块钱。
    张春生做了一场淡而无味的报告,说到最后他也看出小鹿没听,就很识相的换了话题:“师座什么时候出发?”
    小鹿答道:“后天。你看家,我带武魁。警卫连我信不过,还是得武魁。”
    张春生也承认武魁是真正做事情的人,只是比较烦人。不过只要小鹿不烦他就行,张春生知道自己看谁都烦人,大概脑筋也是有些问题。
    小鹿越是临近出发,越是忙碌,因为年关近了,他一方面要去给北平的赵将军上供,另一方面,他身为六座县城的土皇帝,也有许多要务处理。
    这种样式的忙碌让他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而权力越大,他的欲望水涨船高,也跟着变大。白天他忙成一只陀螺,到了晚上也还是像被火烧着一般,周身灼热,无论如何不能安稳入睡――幸而还有个李国明,但李国明尽管是个身经百战的人物,却也受不了他长时间的折磨。
    于是不管小鹿喜不喜欢,李国明硬把小全抓了过来。撕撕扯扯的扒了小全的衣服,他光着屁股把小全往小鹿怀里一推,嘻嘻哈哈的笑道:“您嫌我松,这儿有个紧的,还是童子身呢!”
    小全一头撞到了小鹿身边的黄铜床栏杆上。他没敢喊疼,连滚带爬的立刻蹲好了,他脸红脖子粗的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李国明是光着的,小全也是光着的,小鹿依靠床头坐在床上,却是衣裤俱全。扭头望向小全,他忽然把手伸到对方腿间,握住性器撸了几把――果然是血气方刚的童子身,几把下去就硬成了铁,直挺挺的翘起多高。
    “童子身??”他若有所思的开了口,同时手指合拢,轻轻一拽小全的东西:“过来!”
    小全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的膝行到了小鹿面前。及至双方近到将要相触了,小全停下不敢动了,小鹿则是伸手一拍他的屁股:“跪起来!”
    小全愣了一下,因为他大腿小腿都长,而小鹿又是姿态懒散,几乎是半躺半坐,自己若是当真挺了身,胯下的家伙很可能会一直杵到师座的脸上去。求援一般的回头看了李国明一眼,他见李国明也是一脸错愕,并没有要帮助自己的意思,只得试试探探的慢慢直腰,而那根直翘翘的东西,也的确对着师座越伸越近了。
    正在小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小鹿扭过头正对了他的器官,先是翕动鼻翼嗅了嗅,然后抬眼问道:“洗过澡了?”
    小全幅度很大的一点头。
    然后他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因为看见师座张开嘴,竟是含住了自己的器官!
    这样的刺激对他来讲,实在是太强烈了,让他几乎是在瞬间就缴了械。热液一股一股的激射出去,他在本能的抽搐与极乐之中心想:“完了!”
    李国明也傻了眼,直勾勾的看着小鹿的所作所为。小鹿用嘴唇堵着小全的器官,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是在一口接一口的吞咽。及至吞下了最后一口,他转向前方靠了回去,对着李国明说道:“腥。”
    然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李国明望着他,看他竟然是个很惬意的模样。
    试试探探的爬到小鹿身边,李国明依偎进了小鹿怀里,小声笑道:“师座,他有的我也有,我伺候您这么多天了,您怎么不尝尝我的呢?”
    小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低声答道:“你脏。”
    李国明听了这话,无端的竟会有一点伤心,可又无言以辩。而小鹿拍了拍他,又道:“去给我端杯茶来,今晚儿别走了,一起睡。”
    李国明听闻此言,复又高兴起来。光着屁股跳下地去,他很伶俐的给小鹿端回了一杯热茶,又瞪了小全一眼:“赶紧穿好衣服,回你屋里去吧!”
    小鹿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头也不抬的说道:“明天给他弄点儿好吃好喝,补一补,等我从北平回来了,还要用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
    腊八一过,小鹿当真是启程出发了。
    丛山这一趟没跟着他去,但是把参谋处中的一位秘书派给了他。这秘书姓胡,是个三十多岁的伶俐人,是丛山最得力的手下。胡秘书这一趟去北平,专门负责拜会赵将军周遭的红人们,赵将军本人则是留给小鹿,这样双方各有分工,既不至于耽误了事情,又不会降了小鹿的身份――从军事实力看,小鹿如今的力量堪称可观,让他这样一位大师长亲自去敷衍弄臣一般的红人们,也不相宜。
    小鹿南下进了河北,武魁先他一步跑了过去,提前给他联系了一辆专列。说是“专列”,其实不甚准确,因为在他上车之时,列车上已经有了两位师长,都是带兵驻扎在外的,其中有一位其貌不扬的王师长,和小鹿一样,是专程前往北平“觐见”赵将军的,另一位师长姓葛名啸东,却是北平城中一位老名士之子。赵将军与葛老名士是多年的好友,对待名士之子,自然也要另眼相看,格外的抬举提拔。而这葛啸东生得仪表堂堂,也的确是有几分大将之风,并不辜负赵将军的厚爱。
    三位师长乘坐一趟火车往北平走,其中王师长沉默寡言,一路上只是不停的梳头发照镜子;葛啸东和小鹿相对而坐,因为葛啸东也是一名陆士毕业生,所以论起出身,和小鹿还是同学。老同学之间自然是有话可说的,葛啸东让副官去餐车取来一壶热咖啡,要和小鹿边喝边谈。
    车厢中很热,葛啸东上身只穿了雪白衬衫和青缎子马甲,衬衫第一个领扣也没有系。端起咖啡杯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他顺势扫了小鹿一眼,看了小鹿的眼睛,也看了小鹿的脑袋,看过之后有些惊讶,因为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位青年才俊,为何要把脑袋剃成个学生兵的样式。
    小鹿戎装整齐,军装领口露出窄窄一圈衬衫领边。伸手端起面前的热咖啡,他的军装袖口稍稍的缩上去,露出一圈同样整齐的衬衫袖边。垂下睫毛啜饮一口,他端端正正的放下咖啡杯,然后抬眼望向葛啸东,接着对方的话头正色说道:“是的,实习期的确是很难熬。”
    葛啸东笑了一下,他的眉宇间有傲色,笑一笑也像是纡尊降贵。但是小鹿并不反感,因为感觉对方像一匹高大健壮的雄马,骄傲一点、得意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时候,王师长唉声叹气的走了过来,对着葛啸东一拍肚子:“胖了,看我这肉!”随即他对着小鹿一点头:“再看看人家鹿师长。”
    葛啸东人高马大的坐在椅子里,伸手也拍了拍王师长的肚皮:“老王,我看你有些神经过敏。无非是去见个面述个职而已,又不是选秀女,你何以要这样紧张?”
    王师长苦着脸说道:“将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嘛!去年就骂我是脑满肠肥,今年更得――唉,不说了!”
    葛啸东收回手,端起咖啡杯向后一靠,姿态悠然的笑道:“去年你是差事办出了纰漏,今年太太平平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惶恐。”
    王师长对着葛啸东一拱手:“承你吉言,若是这一趟去真不挨骂,我临走前请你去东交民巷吃俄国馆子。”说完他又转向小鹿一点头:“鹿师长也去。咱们能搭上同一趟火车,也算是有缘分,应该交个朋友。”
    小鹿自从投入赵将军麾下,这是第一次平级的同僚打交道,很客气的对着王师长答应了一声,他冷眼旁观,并未看出赵将军的人马如何高明,不过王师长的肚子的确不小,他在程廷礼那边,还真没看过这种体态的人才。
    午夜时分,列车到达了北平火车站。三位师长下了火车,葛啸东是自行回家去了,王师长在北平也有小公馆,而小鹿下车之后带人出了火车站,只见前方一排汽车车灯闪烁,一名军装青年站在车外,忽见小鹿等人出现,立刻连连的挥了手:“鹿师长,这儿呢!”
    小鹿认得他是赵将军的副官长,当即迈步走了过去。副官长热情洋溢的向他问了好,又亲自为他打开了车门:“将军下午就嘱咐我,让我早点儿来,千万别误了接您。现在家里屋子都给您预备好了,您到了之后直接就可以休息,将军大概是已经睡了,您明早儿再向他老人家问安也是一样的。”
    小鹿知道赵将军会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全,可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安置到他家中居住。在上车之前略微沉吟了一下,他随即对着副官长一笑:“辛苦你了。”
    然后他弯腰坐进了汽车之中,知道能在赵将军府中下榻,乃是自己的殊荣。
    汽车队伍载着小鹿等人,流星赶月一般的疾驰过了午夜街道,不出片刻的工夫,便到达了赵将军的府邸。赵将军在北平城内的居所,乃是一大片西洋式的巍峨建筑――前方房屋是西洋风,后方的花园子里却是小桥流水俱全,颇有几分古风。小鹿在宅子侧门外下了车,跟着副官长往门内走。腊月时节,寒风凛冽,副官长是个活泼的青年,冻得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
    武魁与胡秘书等人被副官长安置在了侧门附近的一处小楼之中,小鹿继续跟着副官长往宅子深处走,末了进入了一幢灯火辉煌的巴洛克式洋楼之中。小鹿进门之后粗略的环顾了周遭,并不动容,因为若论楼内的华丽程度,似乎还比程廷礼在意租界的公馆略逊一筹。而一名军装青年轻手轻脚的从楼上走下来,先是对着小鹿微笑点头,随即低声对副官长说道:“将军没有睡,在等鹿师长。”
    副官长听闻此言,仿佛是有些意外,紧接着转向小鹿说道:“那么,您把外面的大衣裳脱一脱,然后就直接上楼去见将军吧!”
    小鹿依言摘了帽子解了大氅,然后随着那名青年迈步上了楼。进入二楼之后拐了弯,青年在走廊中推开一扇房门,探头进去说道:“将军,鹿师长到了。”
    门内传出了赵将军的声音:“让他进来。”
    这回无需青年转达,小鹿自动的就向前进了门。身后的房门被青年无声无息的关闭了,小鹿望着前方的赵将军,照例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子苹向将军问安。”
    赵将军裹着一身睡袍,大喇喇的坐在前方一把大沙发椅中。沙发椅是成对的,两把椅子中间夹着一只小小的花梨木茶几,而在房屋的另一边,靠墙摆着一张大床,床上堆着天蓝色的羽绒被子,看被褥凌乱的程度,方才赵将军应该是在床上坐卧过。
    赵将军笑微微的端详着小鹿,颇有一点又爱又怕的意思:“怎么是这个时候到?没有白天的火车吗?”
    小鹿答道:“我搭了葛师长的专列。”
    赵将军不以为然的一摇头:“专列,可以自己挂一趟嘛,没有条件的话,应该提前告诉我。”
    然后他向前探了身,很亲切的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夜宵?”
    小鹿一摇头:“不饿,下车前吃过了,我想洗把脸。”
    赵将军向旁一伸手:“去吧!”
    小鹿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浴室半开半掩的白色木门,便一边解纽扣一边大踏步的走进了浴室。赵将军伸着脖子扭头看他,就见他在浴室内脱了军装上衣挂到衣帽钩上,然后扯下毛巾拧开水龙头,弯下腰把脑袋伸到了水流之中,哗啦啦的好一顿搓洗。
    赵将军感觉他这个洗法实在是豪迈彻底,本来有心让他直接洗个澡,但是转念一想,又怕他洗完澡后对自己来劲――虽然他老人家正值壮年,也是一条身经百战的好汉,但是对着小鹿,他时常感觉自己的战略战术都不够用,糊里糊涂的就被对方弄出了满身的伤。但是明知道人来了,而不立刻的见一见,赵将军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有些不甘心。仿佛小鹿是张名画,少看一眼或者晚看一眼,都是损失。
    这个时候,小鹿擦干头脸,走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鹿走到赵将军身旁的沙发椅上,弯腰坐了下来。赵将军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蛋耳朵全被洗成了鲜嫩的粉红颜色。而小鹿侧过脸,见沙发椅之间的茶几上摆着茶壶茶杯,便抬眼望向赵将军问道:“我喝杯茶,行不行?”
    赵将军笑了,对着小鹿一伸手:“请。”
    小鹿垂下眼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转向前方,忽然低声说道:“要不是将军发了话,我还真不敢往北平来。”
    赵将军听闻此言,有些得意:“你是本将军的人,本将军自然要保护你。以后你可以随便的往来,不要有任何顾虑。”
    小鹿捧着茶杯俯下身,将左右胳膊肘分别架上了膝盖。低头又喝了一口热茶,他头也不回的答道:”谢谢将军。”
    这显然不是个有礼的姿态,但是赵将军并不怪罪,只是笑吟吟的欣赏他的侧影。而小鹿慢慢的喝完了一杯茶,然后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赵将军面前蹲了下来。赵将军身上就只有一袭睡袍蔽体,然而穿得严谨,只从袍子下方露出了半截小腿。居高临下的俯视了小鹿,赵将军像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忽然有些紧张。
    小鹿握住他搭在腿上的一只大手,又拍了拍他温暖的小腿肚子。抬头迎着赵将军的目光,他开口问道:“怎么睡?”
    赵将军勉强正了正脸色:“一起睡,但是你得给我老实点儿,我明天还要出门,禁不住你没轻没重的闹。”
    小鹿站起了身,一手扶着沙发椅背,一手握着赵将军的手,他垂眼对着赵将军的大腿说话:“既然如此,你应该给我安排一间客房。”
    赵将军仰脸对他笑道:“怎么?不肯给我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
    小鹿移动目光望向了赵将军,也是一笑,随即俯下身去,把鼻尖凑到赵将军的脸上嗅了嗅,嗅过之后,又和他贴了贴脸。赵将军虽然爱扮个德高望重的老样子,然而毕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壮年,再老也老不到哪里去。小鹿对他的一嗅一贴,是七分作态,三分揩油,因为赵将军和同车而来的那位葛师长一样,身上常有雄马的气味,而这种气味对小鹿来讲,是有一点迷人的。
    小鹿有小鹿的心思,赵将军也有赵将军的心思――他总感觉小鹿是爱上自己了,这让他有点窃喜,也有点恐慌,因为小鹿不是寻常的小兔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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