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花点头,“我恍惚记得,顾西辞以前也喜欢吃这玩意儿。”
    凤行用手轻轻的摸他的头发:“活下去吧。活下去吧。”
    “嗯?”
    “我帮你活下去吧。”凤行说,“虽然你不相信,可是我也爱过你啊。”他眉眼里有一层浅浅的白光,“你很好很好的。”
    “哈哈,不要随便发好人卡。”
    “我说真的啊。”凤行说,“我帮你吧,你要做人麽?还是想要什麽别的,我帮你。”
    “我什麽都不想要。”
    “真的啊?”
    “真的啊。”
    “那我们一起死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诶。”
    “滚。”
    “哈哈。”
    “那我真心实意地求你帮个忙。”临花说,凤行坐在草地上抽烟,烟灰薄薄的落了他一脸,有的还落进了他眼睛里,可是他觉得无所谓。
    “说。”
    “喜欢到底是什麽?”
    “这是写论文研究吗?”凤行一愣,旋即笑起来,他一笑,手指上的烟便抖动的厉害,烟灰带著温热落到了脸上,细细密密的,从临花看来,像是下了一场温热的灰色小雪。
    “我就是想知道。”临花说,“看你比较多情的样子。”
    “这点上,你不遑多让啊,何必谦虚。”凤行看了他一眼,带著不怀好意的嘲笑。
    “烟借我抽一口。”临花说,凤行把烟从嘴里拔出来,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小心点,别呛著了,叶子卷的很辣。”
    他的话音未落,临花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这就是喜欢了。”凤行拍拍他的额头,像是拍小孩子,而他的脸其实也只是一张小孩子的脸,“你抽烟的时候在想谁,因为谁会去抽烟,你刚才脑子里想的是谁,那你就喜欢谁了。”
    临花咳嗽了好久,看来真的被呛得不轻:“我刚才想的是我会不会被你弄死了。”他瞪了凤行一眼,仔细研究手上的烟支,“你在里面加了什麽?大麻还是吗啡?”
    “那玩意儿腐蚀不了我们的身体。”凤行瞥他一眼,“况且我也不觉得已经堕落到了要靠那玩意儿活著的地步了,我讨厌自欺欺人。”
    临花乐了一下,把烟还给凤行:“这倒是,你一向分得清楚。”
    阳光升了起来,照的一切都暖意洋洋的,临花看著天空,想明天又要开始奔波了就想吐血。
    “他在看你。”凤行捅捅他的腰,突然悄声说,“东南角。”
    西南角是青君住的地方,可是连窗户都没开,凤行飞快地瞥了一眼东南角的花丛。
    “让他看。”临花也瞥了一眼,微微嘟囔,“这是一个混蛋。”
    “要我帮你解决麽?”凤行突然道,细长的手指摸了摸临花的鼻子,像是摸一个玩具,“我消除记忆,保证谁都不能帮他恢复了,或者你想让我帮你建立一个虚拟的记忆,记忆里你们爱的死去活来?我保证效果一流,他一辈子也出不来。”
    “听起来挺诱惑的。”
    “那是。”
    “那你为什麽不对临水用。”
    凤行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说不出的温和:“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啊。”
    “习惯什麽?”
    “习惯了当个废柴啊。”凤行回答,“没什麽,既然已经一千年没有在一起,那就能一万年不在一起,然後一眨眼其实也就那样过了,有时候,就看你想不想挺过去了。我在归墟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弄点种子,在那里搞种植副业呢。”
    “成功了?”
    “失败了。”凤行淡淡的,“那里不适合生长,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再种也没用,可是你看,我在那里没有乐子,也活下来了吗,人不能太矫情,一矫情了就容易宠著自己,不得的不甘心。”
    “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呐。”临花挠挠头,“你这麽说,真让我惊讶啊。”
    “回不去了。”凤行说,“我有时候会想,我如果回来了,我要骑著神兽回来,牛逼哄哄地回到斑斓山,让他看我的实力,我幻想他看我那种惊喜的眼神,他想他会觉得骄傲的,那时候,如果我高兴,我就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我若是不高兴,我就被他关起来,反正斑斓山都会是我的。”
    那是每个人的梦。
    你上学的时候,老师问你问题,你昨晚忙著看最新的小说,压根就没有复习,你被叫起来,无措地看著老师,周围没有同学提醒你,他们都在窃窃地笑,你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这时候突然天降美女帅哥,他们一脚华丽地踢开门,冲你大叫,说喂喂喂那谁,你怎麽还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不在,华尔街昨晚都崩溃了吗?
    他们手忙脚乱地冲你叫少爷,你看著同学渐渐震惊与w羡的眼光,你接过美人送到手的手机,你得瑟的不得了,你睥睨你的同学,拽拽地用一堆爪哇语与电话那边交流,表现出分分锺上亿的架势来,
    那是你的梦,那种深层次渴望认可的梦。
    凤行叹了一口气:“可是等我获得力量的时候,我发现还是那样啊。”
    你还是你,弱弱小小的你,你喜欢小动物,你同情弱者,你不是那个牛逼哄哄叱吒风云的新世界主人,你还是只是想怯怯生生地看著他,跟在他身後做废柴的小跟班。
    “真贱呐。”临花点评,大声宣布,“强硬一点嘛。”
    “喜欢的时候,谁没贱过。”凤行闷闷地笑,“不过要我说,反正你都要死了,就不要多想了,好好乐乐咯。”
    “怎麽乐?”
    “那边在看著嘛。”凤行掰著他的下巴,做出要亲下去的架势,“要不这样,我们实验一下,看看他的反应?不过这纯属友情帮助,你可别打我。”
    “有种你就亲啊。”临花嘟哝,“你以前亲的很少麽?”
    凤行一愣,大概是想起了什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现出原形来我抱抱。”
    “滚。”
    “心肝肉儿,秀出来我抱抱,快。”凤行笑的要喘不上气了,“哎呀,不要害羞嘛,你什麽形态我没看过啊,我还帮你擦过屁股……”
    那是在斑斓山的时候了,凤行说的眉飞色舞,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
    临花抬起头,花丛那里空空的,刚才站在那里的青色影子好像一个幻觉。
    或者其实那一直是个幻觉吧,他坚持的莫名其妙,因为对方完全不知道。
    “啧啧。”青君叹气,“你说他这是真不在乎还是太嫉妒了跑了?”
    “帮我一个忙吧。”临花看了一会儿花丛,想了想,“帮忙吧。”
    “交换。”
    “你刚才还说免费帮我的!”
    “可是你刚才说不要,你错过机会了。”凤行淡淡道,“现在我又不想帮了,所以请你拿出东西来交换。”
    临花愤怒地看著他,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孩子曾经干净的像水啊,尽管他不喜欢,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种干净是极其珍贵的,可是如今,他们躺在一起,随便胡扯,可是他再也看不穿他了。
    他能听到凤行的心声,那里从不设防,可是他什麽也分辨不出来,那颗心里什麽都没有,沈沈一片。
    真难受啊。
    “你要什麽?”
    “也帮我一个忙咯。”
    “现在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临花再次叹气,“漫天要价啊。”
    “你不愿意我们就不谈了呗。”
    “好吧。”临花妥协,“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当然是你先说咯。”凤行拍拍他的脸蛋,花瓣从他的指缝间絮絮而下,“不过其实我能猜出来你想干什麽。”
    “你想消除他的记忆力是不是?”凤行狡黠地笑笑,“把你从他的记忆里洗去,唉,我说你真是个怂蛋,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著想啊。”
    “我哪有这麽情圣。”临花很委屈,凑近青君耳朵讲了两句,後者睁大了眼睛,显然被震惊了。
    “你真禽兽啊。”凤行大声说,尤其是在说禽兽的时候,特地加重了声音。
    “我喜欢睚眦必报嘛。”
    “睚眦必报?”凤行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而克制,“你觉得这是好品质吗?如果是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该学一学?”
    “什麽?”临花一愣,“喂,不能因为他不喜欢你,就要报复吧?”
    “你当年伪装成兴柔君的样子伤害临水,临水又去杀了兴柔君。”凤行静静地看著他,“如果没有你们两个,我还是帝星兴柔,安安稳稳地做我的神仙,你不记得了是吗?”
    他嘲讽地一笑:“也是哦,你被伤害了,你就要死死记得,要伤害回去,那你伤害别人呢?”他拍拍临花的头,“我至今连你一声对不起都没听到。”
    临花怔怔地看著他。
    “对不起。”他手足无措,他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没错,兴柔君完完全全是被他毁掉的。
    “没关系。”凤行说,“我无意於找茬,不过你总该记得,你欠过我的,就像青君欠你的,被原谅的时候,偶尔大方一点原谅别人嘛。”
    “怎麽原谅?”
    “就这麽原谅咯,还能怎麽办。”凤行奇怪地看著他,“你好矛盾啊,要我说,真的走不下去了,就放手呗,努力到尽头了就放手,还没努力到尽头就继续努力,纠结啥啊。”
    “就这样吗?”
    凤行更加奇怪了:“不然怎样?你死了,全世界都剧终了,剧终之前硬一把不是很好嘛。”
    这世界上,总是很奇怪,比如凤行,他去办事,哭哭啼啼的,然後他哭著把事情办完了,而像他,牛逼哄哄地带著一队人办事,最终总是被事情办了。
    聪明又如何?最後斑斓山是临水的。血统好又如何?最後他一个族人也没有,而他又为什麽非要执著於母亲的话呢,他明明也可以自己找女人生下後代,让本族继续开枝散叶。纵然是他以为的痴情,最後他又得到了什麽呢?溃败的一塌糊涂,他嘲笑凤行的时候,他自己甚至连凤行都不如,起码凤行是真的走到头了。
    他就像一个好学生,平时考试总是拔尖的,高考的时候却能考的一塌糊涂,可是平时好又有什麽用?
    “这麽看我干什麽?”凤行回应他的眼神,懒洋洋的。
    “谢谢。”
    “不客气。”凤行还是懒懒的,“想通了就好,想不通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已经这样了,你总要有一次机会说我操这世界吧。”
    百花杀 91 只渊明
    昔日最繁华的禅城似乎已经死去,如今只有一个虚虚的空壳,来往依旧热闹,却不再云蒸霞蔚,祥云飘飘。
    临花牵了一匹马慢慢走过,在魔界这地方,驾龙驭凤骑鹤跨狮都不奇怪,牵一匹小马反而比较奇怪,来往的小妖都盯著他,有些眼神还颇为奇怪。
    凤行一路走在最前面,他又小了一分,已经差不多十二三岁了,清清秀秀的稚气少年,凑在前面的墙壁上看热闹。
    “诶,你真的被通缉了。”凤行看了一会儿,回来汇报,墙壁上赤红色的火焰通缉令硕大无朋,“魔君说你通敌卖国……这是什麽罪名啊?他就不能找个像样的文书吗?嗯,下面有解释,说你归顺了天界,堕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青君又迅速看临花,“什麽情况,这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什麽时候成天界的了?”
    “是他亲自下的督令?”
    “肯定不是。”凤行一口咬定,“这不是他的字迹,他的字是我亲自教的,写的比这个好看多了。”他想了一想,“不过他现在是魔君诶,这种小事应该不用他亲自干吧?”
    临花冷笑一声。
    “叫你变个样子。”凤行抱怨,“你非不肯,出事了吧。”
    通缉令上自然有临花的样子,非常不错,居然还会动,挤在一起看告示的小妖怪都在悄悄往这边看,眼睛诡异又恐惧。
    他们已经看出了临花的身份,固然想揭榜挺好魔君,但是又想起了贵族们铁血的手腕,执羽君成名至今,虽然不爱作威作福,但是脾气也不大好,可能并不介意洗掉一个城市让他开心一下。
    毕竟这只是一个城市,执羽君是个王。
    “我就一张脸。”临花淡淡的,“就算丑也没有到吓人的地步,为什麽要变成别的样子?”
    “那他们你自己解决咯?”
    “当然是我解决。”临花拍拍他的肩膀,“我可不想被人控告虐待儿童,孩子。”
    凤行脾气如今当真不错,被说儿童也就乖乖地站到一边当儿童去了,如果他能够不要站在一边一脸“收拾这种杂种确实不要我出手”的百无聊赖和不耐烦,可能更好一点。
    一帮小妖涌了过来,大概是团队庞大,心安了很多,所以便连送死都不怕了,一层一层挤过来,也不知道是好战还是魔君真的许诺了什麽封王拜相的好处。
    “真不公平。”临花点评,指著潮水般涌上来的小妖有点怜悯,“如果不是出生优秀,修炼一万年也未必比得上一个血脉高的。”
    “也不是吧。”凤行咬著手指,“你血统蛮好的,但你也混的不怎麽样嘛。碧水君血统不高,倒是混的不错,不过他毕竟是魔君的儿子,也是占了肚皮优势的。”
    他说碧水君,说的心平气静,临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要说他勤奋刻苦所以天道勤酬之类的话呢。”
    “在一个平台上,勤奋点的自然更拔尖,但是不在一个平台上,再勤奋也是枉然。”他指了指临花身後的,“你见过这货修炼吗?见过他努力吗?他浑浑噩噩的,照样光耀四海。”
    临花回过头,青君面无表情,好像他们评价的不是他,那些话都与他无关似的。
    从昨天开始,青君就没有再说过话了,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阴谋,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这可不是麽?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精英,算了,精英督战,我来解决吧。”临花张开手,一朵白色的小花绽放在他的指尖,他咳嗽了两声,透明的小花战栗了两下,陡然谢了。
    花儿碎的纷纷如落灰,在清风中飞扬,落地成絮。
    临花静默了两秒,吐出一口血,再一朵花绽放出来,这次却不再是绽放在他指尖,开到了他的眉梢处。
    爱之花谢了之後,他就再也开不了花了,他曾经一度以为,他是被拒绝了,可是现如今,它居然又开了。
    他摸摸眼角,看著凤行同情又骇然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不开了呢。”
    血红的花蔓延下来,狭长细小,中间一点点米珠大的蕊心,他用力摩擦了一下,看了看指尖上的红,叹了一口气。
    “这麽骚包的红,我以後怎麽见人啊。”
    最後一朵血之花终於开了。
    从此以後,血战不竭,反复至死。
    “其实挺好看的。”凤行安慰他,“比白色的好看多了。”他说的实话,临花眉眼端庄,一旦有点儿什麽花俏的东西就显得特别妩媚,那种英武里夹著的薄薄媚气,怎麽看很风流。
    “可是我是男的,要好看干什麽?”临花大怒,“非要有这个,我还是喜欢黑色的那朵。”
    开黑色那朵的时候,他正在人间,那会儿他还和青君交好──起码表面上交好,他不能说那段岁月是最美好的,但是总是忍不住想起来。
    其实真的可能也没有那麽美好吧,因为要四处吞食恶灵,满世界奔波,可是回忆起来,好像就是很高兴,执著地相信那时候他是非常愉快的。
    记忆这东西很会骗人,特擅长美化,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美化,回想起来多麽的空白啊。
    “开都开了,要不你买个ok绷贴上。”凤行不负责任地建议,“或者拿刀切个口子算了,说来你常打架,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你不觉得羞耻麽?嗯,那可是男人的勋章啊。”
    “都是勋章才可耻吧,通过惨胜才能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什麽好骄傲的。”临花随口胡扯,花朵开在眼角,像是沸腾的开水烫的他浑身难受,他知道那是烙印开了,那种疼痛让他焦躁,可是他不能叫出来,於是便只能通过胡扯分散注意力。
    他捂住眼睛,烙印在他後背,他很想用手去碰一碰,可是他知道,碰了也没有用,只有那个烙印烫到了他灵魂上面,契约才算完成。
    司花掌水的都要付出代价,你有了那些灵力,就要献出你的灵魂,临花从来搞不清那些太古魔法,他只模糊知道,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毕竟他承受过太多次了,只是每次都让他受不了。
    大概是少年版的凤行真的太像儿童了,或者青君那张w若桃李的脸太闪了,总之他捂起眼睛的那刻起,先前还在忍耐著的小妖便忍耐不住了,各种蠢蠢欲动。
    一个王族,如果真的那麽容易消灭,称什麽王族呢,正常状态下,随便一个王族都能消灭一个城市,临花烦躁地想,他很疼,疼的很想干点什麽,这些小妖们就在找死。
    但是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杀他们,倒不是什麽生而平等之类的破观念,他只是单纯觉得那样会难受。
    小妖大概也有亲人情人什麽的吧,想想总有那麽一个人在家里等小妖,像他一样坐在屋子里等青君,而等待的人等不到该多伤心。
    他记得那夜将离坐在湖畔的眼神,失去的痛苦能让一个小妖杀了肥尾,那种极致的痛苦膨胀在将离眼里。
    等不到小狐狸,所以他的世界从此以後再无欢喜,想想就觉得萧瑟啊。
    那年他在田埂上唱歌,青君去买东西,他想中午可以煮肉汤喝,然後青君就被大兵打死了。
    哪怕蝼蚁,都有蝼蚁的悲哀吧。
    “滚开。”
    他们越靠越近,将他们包围起来,临花直起腰,打算先揍几个蠢货,然後再找个地方让烙印打完,但是他还没有开口,便听到那个从昨天起就哑了的声音。
    浅红色的火光冒出来,像是浅色的烟花爆炸在空气里,有种血腥的美,临花迅速放下眼睛,红色的细末子像是初雪一样纷纷扬扬。
    “我说了後退,你耳朵聋掉了吗?”青君缩回手,懒洋洋地抱怨,他的指尖冒著青烟,外围一圈小妖已经化成了粉末,余下的小妖潮水一样的溃败了。
    “哇哦。”凤行惊叹,“果然是精英!”
    “为什麽你每次杀妖怪的时候都这麽利落,轮到你对决的时候,你就一副我是弱受,我什麽都不会你要保护我的架势。”临花喃喃自语,他原本想出手的,但显然他动作慢多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伸出手。
    “你不想杀他们。”青君沈默了一会儿,“我无所谓。”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
    “杀了几个,震慑一下,他们就识相了,比前赴後继的送死更好。”青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著脸看慢慢逃掉的小妖,“同类残杀总归不舒服,换成我无所谓。”
    临花皱起眉头,用力按了一下背脊,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样的青君不对劲,他以为只是争吵後的短暂不搭理,但是这个青君显然很奇怪。
    虽然他喜欢青君,但是他也得承认,这个神仙从来不会体贴的,而且还能是如此的换位思考法的体贴,他对此从来不在乎,这就像你不能指望有一天猪突然温柔唱起了歌,但是今天显然不对头。
    “你怎麽了?”
    百花杀 92 是前生(上)
    汗水爬上额头的时候,青君才发现人间已经到了夏天了,他碰了碰湿漉漉的额发,等了等才开口。
    “我们在躲什麽?”
    临花正在挑衣服,贵族风范十足,夏尔凡的全套,bruno magli的鞋子,他坐在那里看杂志,而调香师在给他配香水。
    “他们要掐架,我们又玩不过他们,难道不该跑路吗?”临花带了墨镜,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眸,隔著一层漆黑的墨镜瞄了他一眼,“你打算一会儿就穿这玩意儿跟我去吃饭?”
    青君想不通为什麽他们这种神魔还要花时间去穿衣服,但是临花格外坚持,他也不好说什麽,虽然他明显记得,以前临花分明不太注意穿这类的。
    “在人间难道比较安全?”
    “去换衣服。”临花挑剔地看著他,指了指衣架,“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滚蛋。”
    青君抿了抿嘴,看了临花一眼,乖乖地去拿了衣服,只是进换衣室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带我,我随时可以滚蛋。”
    他关上门的瞬间,临花手上的杂志正砸过去,那一瞬的发力太过剽悍,门板碎了一个大洞,书籍落在地上,临花与青君隔著一扇破裂的门两两对视。
    “那你就滚吧。”临花一字一顿地道,他很少这麽气急败坏,这次却气得要命,如果不是有惶恐的人类服务员在,他恐怕就要上去拆房子了。
    他们刚刚到达人界,在魔界的那场谈话相当不愉快,因为无论他怎麽逼问,青君都不肯说怎麽了。
    凤行显然不是好的调停人,居然建议他们俩打一场来决定交代不交代,临花虽然觉得这主意很龌蹉,但还是同意了,但青君却死活不肯。
    血之花不会无缘无故地开,青君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便体贴,临花抓住他的手来人界的途中,才发现青君玩了什麽花样。
    “我不需要那东西!”临花恨恨地,“要是捅死你我能满足了,我一早就满足了。”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蹲下去收拾东西,青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高昂奢侈品,慢吞吞地回答“我又不是为了满足你。”
    血之花开了,非常简单,因为青君夜里不知道在房子捣鼓了什麽,临花猜可能是去回忆了,然後想起了怎麽开花。
    太古订下的契约,每开一朵都要引子,有时候是一场杀戮,那可能是斗之花,有时候是一场心动,那是爱之花,有时候是一霎的欲望,那是淫之花,但是血之花要开,需要的却是一场挑衅。
    皓灵天帝在掌花方面其实比临花还好,他才是掌花的祖宗,只是因为觉得这玩意儿太花俏了,更喜欢拿大刀去砍,但是显然他的能力还是有的,捣鼓了一晚上,居然顺利把临花的血之花催发开了。
    他曾经试图让临水帮他开一次血之花,可是却被拒绝了,这次青君顺利开了,却不得不让他郁闷。
    “我怀疑你有病。”临花喃喃自语,看了看手腕上透明的契约线,“你明明知道我杀不死你的。”
    “这次可以了。”青君迅速回答,“不是你杀,是花。”他给临花解释,“只要你的杀意够浓,灵魂够炙热,你可以命令它杀了我。”
    太古留下的花种,临花从来没搞清那是什麽玩意儿,但是他清楚青君讲的是真的,因为他曾经那麽干过。
    只要你放弃更多的灵魂和热情,花朵会无限制地满足你的要求,直到你完全被它吞噬掉,成为它的一部分。
    “哦。”
    青君再次用力点头,好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你真心实意地想杀死我,这次你就能动手了。
    早先你早点愿意跟我契约,我肯定把你杀了,这会儿你再愿意让我杀了,还有什麽用?
    临花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有点无力。
    最悲伤的是,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最後,他还以为,其实你是想杀他的。
    虽然他有时候也确实想杀了青君就是了。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踢踢沙发,服务生训练有素,一点点也没有被他们不知所谓的谈话惊到,居然以最快的动作收拾好了动作带著青君去别的房间回衣服了。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
    迈巴赫平稳地开著,临花甚至不用看前方,低著头在手机上收蘑菇,他的头发留的有点长,甚至连眼睛都遮住了。
    “帝……帝座,帝座。”一个毛团子小小声地叫,可怜巴巴地抖成一团,他一靠近青君,就开始炸毛,连话都说不周全。
    “我都忘了你还是天帝!”临花稍稍抬头瞄了一眼团在座椅上的毛团子,“不过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下属太丢人了麽?”
    这是一只云豹,连乳牙都没换,青君甚至怀疑它都不会变形呢。
    皓灵帝君甚少在天庭,帝君府便也没什麽小仙,青君也不爱进进出出的小仙童,但是他恍惚记著,按照划分,自己阶下怎麽著也该有一两百小仙的,有些甚至位阶还不低,如雨师风伯天枢等,怎麽如今会派这麽个乳牙都没换的小豹子来。
    当然,天界压根就不该派神仙过来。
    “帝……帝座。”毛团子瑟瑟发抖,又叫了一声,眼巴巴地看著青君,它是刚刚被捡到的,那还是因为它趴在车轮上,临花开车门的时候看它可怜,一把拉下来的。
    “大帝对你够意思啊。”临花随口感叹,“你看我都被通缉了,你丫挺的居然还没被废除封号。”
    堂堂四方天帝之一,从来都只爱瞎晃的,一年中绝大部分都在人间,临花都忍不住佩服大帝,能够忍受青君尸位素餐这麽久还不爆发。
    “那是因为废除封号算是小惩戒,等著送我上斩神台才是真惩罚。”青君随口回答,指尖动了动,“你是哪个座下的?”
    小云豹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颤抖著回答:“帝座座下的。”
    “哪个帝座?”
    临花再次挑眉看了一眼这边,跟青君混熟了,好像就不太容易记得其实青君位阶很高,他的感觉里,好像就没见过青君的什麽下属。
    “皓皓灵……皓灵帝座。”
    青君沈默了两秒,临花猜,他一定是想捏死它,因为连自己都有这种欲望了。
    “我不记得了。”青君冷淡回答,“看你年纪不大,是哪位童子收的?”
    他离开天庭太久,对他府邸里的下属毫无概念,当然他在天庭的时候,他也不太记得住,唯一值得琢磨的地方是这小云豹怎麽找到他的。
    “您……您收的。”
    小云豹战战兢兢地回答:“帝座不记得了麽?一千年前您在出出……出云山捡……到我的。”它小心翼翼地提醒,“您说要将我送……朋朋友的。”
    送朋友这话太惊悚了,临花又抬了一次头。
    “哦,是你。”青君眯起眼,似乎终於想了起来,慢吞吞地回答,“我一千年前带你回府邸,你一千年後连乳牙都没换?”
    青君不说还好,一说小云豹就开始哭哭啼啼,并且是那种哭坟的伤心,杂七杂八地说了一通。
    “你是说,你早就离开天庭了?”青君斜了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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