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地应着:“嗯。”

    “你先回来。”

    “我看看时间。”

    “哦?你也这么想?”江鹤繁似乎在赶时间,话语间混入汽车的鸣笛声,“很好,我今天回去,希望能见到你。”

    “完蛋了完蛋了!”陶禧做了一个上班迟到,赶去公司发现所有人都失踪的噩梦,大叫着坐起。

    睁眼看到双手撑住床沿的江浸夜,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小夜?”

    “做噩梦了?”

    “嗯。”陶禧打量他一身工整白衬衫,领口微敞,袖线笔直,连头发都妥帖地梳理过,困惑不已,“你这是……要见客人?”

    “桃桃,我要回家一趟。”

    陶禧吃惊:“回家?回北里吗?”

    “对。你不是说,我不肯对你说实话吗?”江浸夜倾身握住她的手,看去的眸光专注又深情,“实话就是,我现在遇到的麻烦,需要回家解决。办妥之后,我会立马回来。”

    “那我……”

    “你就在这儿等我。”

    “可是……”

    “等我解决了,你要是想听,我再慢慢告诉你。反正,我甩不掉你嘛。”

    陶禧揉揉眼,静静地看着他。

    记得昨晚她才说过,他去哪,她就去哪。想来他也没放在心上。

    “你应该知道,每次你离开屿安,我都好怕你不回来了。”被子一掀,她手脚并用地爬去抱着他。

    “那我是不是每次都说过,就不可能有那种事儿?别瞎想。”江浸夜捏捏她的手指,又捧起她的脸,吻向她的樱口。

    陶禧手指勾着耳边的发丝,飞快跳下床,“你多久走?等我收拾一下,去机场送你。”

    “不用了,秦严在楼下等我。”

    陶禧愕然地看他,“那么急?”

    江浸夜不自然地笑一下:“早点儿回去,早点儿解决。”

    “对了,你妈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给回一个。我猜啊,你少不了挨一顿批评,到家和她好好说说。”如同以往每一次回北里,江浸夜都只拎一个简易旅行袋,他站在门外,神态轻松,“不用太想我。”

    说着揉揉她的头,手指蹭过那个温柔的小发旋。

    陶禧注视他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

    其实一直都懂得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肆意将自己的伤疤示于人前,以换取她的哀恸和可怜。

    所以她不问。

    但是不想他,恐怕就做不到了。

    *

    十月的北方秋高气爽。

    江浸夜走出机场,坐上江鹤繁派来的车,开往江氏传媒集团的总部大楼。

    秘书引他行至办公室门前停下,他敲门走入,西装革履的江鹤繁正在躬身泡茶。茶汤金黄透亮,袅袅雾气带起明显的木质香味。

    “不知道你好哪一口,随便泡了点儿,非常不专业,你别笑话。”说着,他小心捧起茶杯,江浸夜双手去接。

    “谢谢大哥。”

    印象中兄弟俩似乎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时刻,江浸夜言行谨慎,拿不准他的意思。

    江鹤繁对他的提防心知肚明,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说说你的打算。”

    江浸夜放下茶杯,从裤兜取出那只打火机外形的录音笔。

    他平静地按下开关,入耳便是陈烟岚的声音:“这些年,我和你妈妈走得很近,她视我如己出……”

    播完掐断,江浸夜看向江鹤繁,“你既然知道崇喜的事情,那么这个人的事情,应该也知道。她还真的以为,江家会让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作者有话要说:  (*)在老地方

    夜叔憋屈到连亲妈都忍不了啦~

    ☆、47.

    江鹤繁目光在那只录音笔上随意点了点就转开, 起身脱掉西装外套,“我就早你半小时进来, 赶着泡茶, 什么都没顾上。”

    深灰色的西装剪裁修身利落,用料矜贵, 被他随手挂上衣帽架。

    与江浸夜身上暴烈而痞气, 给人直接的冲击不同,江鹤繁总是一脸温文和煦, 拉开无形的距离感。

    如同这间办公室,一壁透亮的曲面落地玻璃墙。

    无论是将会客区与办公区隔开的中式蓝底屏风, 由树干制作的铜色咖啡桌, 还是不对称的褐色格纹马海毛沙发, 看似低调不起眼,要是不说,谁也不会想到全由匠人们手工打造, 每一件都是从收藏家手中重金购得。

    江鹤繁挽起双叠袖口,露出一块暗黑外形的月相万年历腕表。

    他过去是一名军人, 曾赴维和部队执行任务,退伍后,举手投足间, 硬朗干练仍恣意悠游。比江浸夜长两岁,有种成熟的持重,

    “你当了那么多年逃兵,终于回来面对, 我很欣慰。”手指勾过杯耳,江鹤繁浅笑,“肯正视自己,是好事儿。你对我不用怀有敌意,我确实没有尽过哥哥的责任。对了,你饿不饿?赶飞机累了吧?”

    外界总盛传他是杀人不见血的冷面大佬,这反差似的柔缓腔调,倒真有几分邻家大哥的亲切。

    江浸夜失笑:“我不饿,咱们说正事儿。”

    江鹤繁小啜一口,放下杯子,“我不会亲自帮你,我当你投资人,要的只是回报。该怎么做,靠你自己。”

    他当然清楚对于这个弟弟,动手干预,恐怕会被视作施舍。

    果然,江浸夜面色稍霁,再抬头带了点笑意:“那你别对二老说,我回来了。”

    “好。”

    茶过两巡,秘书又提来一壶新的泡上。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江鹤繁说:“没钱可以先把你屿安的房子卖了。”

    江浸夜忽然呛了一口,咳嗽着:“我写的是陶禧的名字。”

    “……”江鹤繁连连笑着摇头,“哎,想不到我这弟弟还是个痴情种。那你要不要跟我做投资?”

    江浸夜抬眼看一下他,放下杯子,“我想做一辈子古画修复,把以前的绊子解开后,我就不再插手家里的任何事情。大哥不必担心我。”

    江鹤繁听出他话中顿挫的机锋,补全了该是:大哥不必担心我威胁你的位置。

    历来大家庭中,兄弟倪墙常有,江浸夜虽离开北里多年,对此依旧小心。

    也难怪他如此警惕。

    江鹤繁从小做惯了别人家的孩子,处理任何问题从无失手,可对于长期被忽视的江浸夜,他毫无办法。曾经想要靠近关心,又怕被怀疑惺惺作态。

    一旦犹豫着错过最佳时间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加速逃离。如今哪怕坐下促膝相谈,江浸夜眼里也写满了生分。

    江鹤繁深感无奈。

    但他不勉强,假装没听出来,点头说:“你这人是太轴了,咬住就不松口,不够变通。”

    他们沉默了一阵。

    江鹤繁喝完又一杯茶,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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