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苑正月十六这一夜燃灯千盏,为乐陵王和舞阳公主接风洗尘,彰显祁国对姜国王室此次访问的重视。

    宴会设在秋水阁旁的汀兰池边,苑内各处摆满了自滇南加急运送至临邑的各式鲜花兰草,上好的蝉翼纱制成绢花粘于桃梨花树上妆成繁花千树的盛景,团花云锦毯更是自苑门处一直铺至秋水阁下。在这春至未至的季节里竟有这样寒木春华的景致,天家富贵可见一斑,远非民间的上元节可比。

    夜幕降临,秋水苑内花树缤纷红灯飘摇,衣香盈袖笙歌恬耳,更兼有三千烟花徐徐绽放,一时间落星如雨。

    而最受瞩目的那二人却迟迟不现身。

    东方既望面上有愠色,使臣在东道主的接风宴上姗姗来迟,四国内还未有此等先例。

    “陛下,舞阳公主的马车出驿馆后出了点意外,这会子刚进入端阳门。”众人议论声中,方则绕到东方既望身边,俯身轻道。

    众人被那一举动吸引住,纷纷停了杯止了议论声,支着耳朵想听到点什么,耳朵还没来得及竖起,便见方则又急急地离了席,莫不是那赴宴的二人出了意外?

    于是又是一番交头接耳。

    这边采离悄悄入了席,附在青禾耳畔低语:“方才在路上耽误了会儿,现在已经安排好储公子在秋水阁等待了。”

    青禾和席上的人一样也在疑问,不知那二人迟迟不现身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心中不免存了分侥幸,也许这舞不用比了,又怕真有什么特殊情况,再教储玉白白等了一场,便低声吩咐采离道:“你去给储玉沏壶茶,滴上最好的竹叶凝露。”

    话一落想到储玉那样一个凡事都求极致的人,也必定很挑剔,又叫住了欲转身去吩咐人沏茶的采离。“算了……估计一般的凝露他也不爱喝,沏壶清茶就好了,然后……找几本闲书给他打发时间吧。”

    采离得了吩咐刚刚下去,乐陵王一行人便进了秋水苑。

    席上上一刻还在脑洞大开脑补出一部传奇话本的人顷刻间便都停止了交头接耳,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了苑门处。

    青禾的目光也顺着云锦毯延伸而去,便见一路迤逦红灯下一众宫人侍女拥着两人缓步而来。

    玉貌华彰姿态雍容。

    低语声、浅笑声、碰杯声皆在二人出现在众人眼眸中的那一刻沉寂了,无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都随着那缓步走来的两人缓缓移动着,从苑门一路沿着云锦毯至席中央,直至那二人都站定了,跟着的侍女也都退下了,席上的众人才慢慢回转过心神来。

    “本王携公主拜见祁王陛下,因路上意外而延误了时间还望陛下海涵。”一线红灯之下,团花云锦毯之上,立着的那人一身银袍、撼然天地。

    果真有天降神祇般的姿容。

    “无妨,公主的马车出现意外本就是我大祁失礼。”东方既望用惯有的沉漠的声音回道,让那少数还沉在二人风采中的人,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都说乐陵王神祇之姿,舞阳公主倾国之貌,如今一见果真是不假。”叶知芜一开口,其余众妃嫔也都机灵地纷纷附和,顷刻间便将二人迟来的尴尬和东方既望面上淡淡的神色巧妙地遮掩了去,宴席的氛围稍稍起来了半分。

    乐陵王默然轻笑,“不过是些谣传罢了,夫人过誉了。”

    却见舞阳公主皓齿轻启,轻轻笑道:“王兄今日怎地突然这般谦虚了?那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城楼下让守军望而投降的乐陵王竟也作起了谦谦君子之态?”那声音婉转如歌,不疾不徐,似环佩玉鸣一般,让话里的暗讽意味都淡了几分。

    传言都说舞阳公主是朵带刺儿的玫瑰花儿,整个姜国都没有没被她讽刺过的朝臣,就连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姜王常禹都曾被她当着大臣的面连呛三回。众人皆没想到传言竟一点儿也不夸张,这心比天高的舞阳公主来到祁国的第一句话就连讽带呛了那传言中骁勇万钧的乐陵王。

    这二人关系得差到什么地步呐。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同情,既为那个银袍缓带风华可使天地憾然的男子,也为席里静坐着的、好似还在看热闹的宣禾公主——待会儿的比舞指不定要刁难百出呢。

    这种言语里夹枪带炮的场面叶知芜早已见惯,却没想到舞阳公主来了别国竟也一点都不收敛性子,这在姜国得尊贵跋扈到何种地步?虽这么想着却还是抿唇微笑,将那端庄之态尽显,缓缓笑说道:“王爷和公主一路劳顿,还是快些入席吧。”说着便有侍女应声出来将那二引到席位上。

    青禾听了舞阳公主那话也是一怔,但想想她嘲讽流朔的话——“若为男子美艳有余,若为女子风流过矣”,分明含着讽刺流朔不男不女的意味,和这句比起来方才那席话也不过尔尔,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向乐陵王下首望去。

    饶是见过不少绝色佳人,饶是心里早形成了对舞阳公主的既定印象,却也不得不承认真能担得起“倾国无双”的怕也只有眼前这女子了。

    不单单是容貌上的惊绝,更引人叹服的是那周身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没有锦瑟华服深宫王族长年累月的熏陶,断然不会有这等尔雅琳琅的气质。

    同为女子,或者说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过节”,她的目光也止不住在这个四国内最富盛名的女子身上流连。

    这人国色倾城名动天下,一拂袖一折腰便引得天下人争睹风姿;

    这人因那与生俱来的荣耀与华贵而心高气傲,竟连流朔那样容色绝世的男子都不屑一顾;

    这样的女子,论容色论风姿论才华都是天下女子中最佼佼出众者,不愧是有着千年积淀的姜国王室最正统的血脉。

    “臣妾觉得王爷和公主一入席,两位殿下和公主都失了光彩呢!”席上赵充仪附和着众妃嫔,话一出口便惊觉不对,心中直懊恼方才不该贪杯。

    “娘娘这话如何说?”舞阳公主勾唇一笑,“大殿下俊朗清贵,二殿下器宇轩昂,更有宣禾公主清颜玉貌蕙质兰心,连宋国的流朔殿下都赞四国内宣禾公主最具公主仪容。”

    听这话的意思......这么快就要发难了?

    舞阳公主说话间已起了身,几步走到了青禾案前,举杯朝她款笑道:“没想到流朔那样风流妖娆的人物,原来偏爱宣禾公主这样清润灵巧的美人儿,真是教人有些出乎意料。舞阳远道而来敬公主一杯。”

    这心胸狭隘得只怕在四国内也是佼佼者,青禾心里暗想着,举起案上的酒杯,三分笑意七分应付道:“公主也当真名不虚传。”果然是传说中那一朵带刺儿的玫瑰花儿。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当真对流朔拒婚一事耿耿于怀,然而对这桩联姻不满的不正是她自己么?

    舞阳公主饮下酒未作停留,又走到了东方宣越和东方宣陵处,直接拿起几案上的酒壶自行斟满,“舞阳早闻二位殿下的风采,这一杯便敬二位殿下。”

    众人的眸光一路追随着舞阳公主,从青禾案上,到东方宣越案上,最后落到东方宣陵举起的酒盏上。

    “看来公主不仅貌美舞绝,还十分爽快。”东方宣陵举杯赞道。

    东方宣越亦举杯回敬,“此酒性烈,公主莫要多饮。”

    舞阳公主颔首而笑,眸色流转生辉,就手饮下杯中的酒,翩然且含情,让一路追随的目光更舍不得离去。

    乐陵王这时也自席位上起身,举盏道:“本王赴宴来迟,虽说情非得已但也该自罚三杯。”话罢,便连饮了三杯。

    舞阳公主听到乐陵王说话便回转了身,眸中笑意不减,轻轻抬手拿起东方宣越面前的酒壶慢慢斟了一杯,望着席间立着的乐陵王,把白玉杯递到唇畔,玉手缓抬喉间微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边依旧是那抹勾魂摄魄的轻缓笑意。

    席上纵情喝酒的人哪里注意到舞阳公主那举动后的深长意味,又见传言中的乐陵王竟是如此爽直的性子,与传言相去甚远,便纷纷借着酒意放开手脚前来敬酒。

    管弦丝竹之声渐起,酒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时间宴会竟也变得十分热闹。

    青禾也以为同为将军的乐陵王该是赵将军那般的沉闷性子,不料竟有几分顾良辰那家伙的爽快,原本平淡的情绪也燃高了几分。

    酒过三巡,已有人不胜酒力露出醉态,却依旧是推杯换盏之声不绝嬉笑言谈之语盈耳。席上之人有和舞阳公主论舞说艺的如诸妃嫔,有和乐陵王探讨行军之道布阵之法的如宣越宣陵等人,也有和众人把酒言欢的如顾良辰公子,只有一人坐在百官之首淡漠地饮酒,隔绝在普通人的喜怒哀愁之外。

    “早闻谢氏三祖高山仰止流风可怀,陌玉公子琴曲惊绝雅人深致,如今见了果真有世外高人遗世独立之风采。”舞阳公主不理会一群巧笑婉言的妃嫔,似是对着众人出言夸赞又像是独独对谢子遇说话。

    先是宣禾公主再是两位殿下,这席上有身份和名气的几人都被舞阳公主主动敬了一遍,这会儿估计也应该轮到左相大人了。众人纷纷慢下推杯换盏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那皓齿明眸轻言缓笑的女子。

    “公主谬赞了。”谢子遇浅浅开口,声音却是一贯的朗润温和。

    “舞阳想献上一舞,不知道能否请左相大人抚琴为伴?”明眸巧笑,眉色上扬,便是一番惊心动魄的美丽。

    一时间歌舞管弦都停了下来,众人也不推杯换盏了,皆屏气凝神起来——

    舞阳公主的舞姿早在四国内传得神乎其神,没想到这一次竟主动要献舞,而名重天下的左相大人亦三年不复抚琴,今夜若能有幸闻见那惊人之舞并天人一曲,真是了却毕生一大夙愿。

    “公主想必不知左相大人已三年未曾抚琴了。”席位里一女子娇声道,三分提醒三分惋惜夹着四分难以辨明的情绪。那女子一身紫烟素白襦裙坐于接待舞阳公主的王室女眷席上,是德王府郡主秦画嫄。

    舞阳公主嘴角溢出明丽的笑容,对那话好似未闻,起身朝着谢子遇盈盈一礼,“常曦的舞,子遇的琴,多少人梦寐以求一见,公子忍心拒绝么?”

    子遇……

    原来其他的女子唤起“子遇”来竟是这样的旖旎,带着滟滟的情思暧暧的尾音,好不撩人情动,且那女子还是舞阳公主,方才她唤自己常曦,像是出色的舞女遇见了绝艳的琴师忍不住邀上一曲。

    目光游离至白衣公子上扬的眼角,这样温柔含情的双眸将会映出哪个女子的模样?

    “哈哈哈……碰巧昨晚也有女子央着左相大人抚琴一曲……”顾良辰早与乐陵王喝至了一处,闻言不禁大笑出声,借着几分醉意浑然忘了天子座下外使面前要拘礼数,对着谢子遇遥遥道:“子遇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约,子遇你再拒绝可是说不过去了……哈哈……”

    青禾也不知不觉中染了半分醉意,经顾公子那番话的触动,不禁仰首凝眸起来。

    入眼处皆是红灯飘摇鲜花流转的景色,夜色中有沉静端坐的帝王、有浅笑言欢的帝妃、有温雅饮酒的卿相、有推杯换盏的少年、有盈盈而笑的少女,这些身份尊贵气度出众的各色人物聚于同一片月色之下,星辰璀璨明月皎洁,在这时间永恒的光年里也算是于良辰美景中遇上了赏心乐事。

    谢子遇的目光氤氲在一片轻柔旖旎的红灯之中,他不答话众人不敢也忘记了出声,一时间整个秋水苑都寂寂的,只听得见有微风拂着树梢走过,有月光流泻在花枝上,有飘渺丝竹声起起停停。

    半晌,有声音如明月流辉溪流出谷般流泻而出,越过渐响渐停的丝竹之声,越过一片寂静端坐的人群,轻缓地自席上流淌开来。“不知公主想要什么曲子来伴舞?”

    “听闻昨夜大人用绿萝叶吹了一曲《子衿》,成就了一段风流佳话,舞阳也凑个热闹就选这首《子衿》吧。”

    前一日有女子苦求左相大人一曲而不得,只过了一日左相大人便应下了姜国公主抚琴的要求,还是同一支曲子,天下人不得不感慨公主之尊终究不是风尘女子能比拟的。故事传到拜月楼玉樱耳中更显得极其嘲讽,这已是后话。

    这边舞阳公主退下去换舞衣,另一边青禾也起身,绕开众人的的目光几步走到左相大人的几案边,“三年没抚琴的子遇公子怕是没随身带着琴吧?”一旁侍女见青禾过来已经备好了坐具,青禾随意坐下,不等谢子遇回答便自答道:“我已经让采离去取那把绿猗了。”

    “想问我为什么会答应?”谢子遇笑问。

    “估摸着是你又想抚琴了,这样也好……过几日我就去找你学琴。”青禾估摸舞阳公主又要换衣服又要妆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索性让侍女添了杯盏和与谢子遇喝起酒来。

    “学琴?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青禾抿了口酒,回味道:“女子嘛……怎么能不会抚琴呢?不过我看舞阳公主对你倒是有几分上心?”

    谢子遇却是满不在意地一笑,“听说你们之间还有点恩怨?你还是趁着这会儿替自己考虑下吧。”

    想起流朔那档子事青禾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头叹道:“流朔还真是个红颜祸水,搅得两个女人不远千里地为他争风吃醋。下次别让我见着他,不然我非得狠狠讹他几坛桃花酒。”

    “公主琴取来了。”

    青禾接过琴,取下锦罩,一把绘有青青稷草的桐木琴便出现在案上。谢子遇白袖微扬,轻拨了几个音,“看来你是好好待这把琴了。”

    “左相大人送的东西怎么敢不好好对待,要知道这临邑城里多少深闺女子排着队都等不到呢。”青禾在一边笑着戏谑。

    谢子遇摇摇头,嘴边挂着无可奈何的笑,“被人扔仙人掌和蔷薇花的事儿看来是被你记挂到心里了。”

    青禾忍俊不禁,刚想把陈年旧事拿出来和他好好清算一番,便见舞阳公主一身青纻舞衣从秋水阁里走了出来。脚步款款,明眸脉脉,身上轻盈飘逸的青纻舞衣竟将原先华艳逼人的美人衬出几分清灵神韵,美人多面果然不假。

    舞阳公主赴宴时本是一身嫣红华服,腰若约束体态含情,是盛放着的繁花。而此刻她走入宴席的中央,赤着脚在铺着云锦毯的暖玉上翩跹起舞时,又像一株曼妙的青萝,有着极致的缠绵和灵动。

    舒展的云袖是清风拂过的叶,摆动的腰肢是极尽缠绕的藤,清越婉转的曲是一波又一波徐徐吹来的风,她就那样恣意地、轻柔地在清风和阳光中生长、舒展。

    倚风弄情国色无双。

    微风沉醉的夜晚,众人亦沉醉在这一场绝艳之舞中,甚至多年之后,每每看到春日里那枝上随风舞动的绿叶和青藤,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祁化十七年正月十六日晚秋水苑内云锦毯之上倚风弄情的绝世女子。

    还有那一曲如风轻柔的《子衿》,像是春天郊外田垄间吹来的微风,拂起了衣袖也吹入了心扉。座上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那过去的数十个春日里,郊外草色青、春风入怀袖的场景,以及身边那相伴踏青的人。

    这一场舞,分不清是左相大人伴了乐还是舞阳公主伴了舞,只知道那自抚琴人指间流泻出的曲子像是有了物态形体一般,任由起舞的女子依靠着、缠绕着,犹如丝萝附乔木,又像是女子思念心上人时的辗转缠绵难分难舍。

    清灵婉转的《子衿》原来也可以这样缠绵旖旎起来。

    一曲舞毕,众人皆面色凝滞,许久才从沉醉中回转过来,然后纷纷去打量周遭的人,再点头抚掌叹上几句,席上突然就热闹得如方才大家都尽兴饮酒那会儿一般,再仔细一看发现就连一向喜怒莫辨的祁王陛下面上也有惊叹神色,以及一向不喜歌舞的宣越殿下也止不住和身边人低语上几句。

    舞阳公主见惯了这等场景,对各处投来的的目光视若未见,身边年轻一点的官员凑过来敬酒她也微笑着拒绝,侍女想上前请她下去换衣,却见她赤着脚走到了宣禾公主的几案前,轻缓地笑着,“宣禾公主觉得我的舞如何?”

    青禾不曾想到舞阳公主竟会如此直接地来询问她,面对这样长发盈肩青袖垂落赤足而站的美丽女子,她感受到那笑容里有着难以辨明的意味,却依旧悠悠回道:“果然是天下女子中的翘楚。”

    “那宣禾公主也来献上一舞吧?大祁长公主想必也有不同常人之处?”舞阳公主亦悠悠道。

    这美人果然是要发难了,众人立马静下来,都等着看宣禾公主要怎样应对这意料之中的刁难。

    有人面露忧色,公主自幼顽劣不说还去漠西呆了五年,怕是难以应付得了舞阳公主这样一朵带刺儿的玫瑰花;也有人面含肯定,公主有王后之容、殿下之风,这二人都胸有丘壑遇事沉着,公主必不会让大祁失了颜面。

    “祁国尚武,连我母后当年都曾置身行伍之中,且多年来我所受兵法谋略的熏陶亦远胜过歌舞曲艺,怕是难及舞阳公主的风采。”

    众人一致瞪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隐约听到席上还有人唏嘘出声,公主这是要拒绝比舞?虽然情有可原,可其他三国人可不会这么觉得呐......

    舞阳唇边浮上笑意,青禾却话锋突转,“不过普通闺阁千金中善舞者尚且不在少数,一国公主自然更不能不通舞乐。既然舞阳公主有意,那宣禾也不得不献丑了。”

    先提为天下人所敬仰的母后,紧接着将自身所长托出,最后才应下舞阳的公主的要求,若是舞跳的精彩自不必担心,若和舞阳公主反差太大也不至于损了颜面。

    听明白青禾话里意味的人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公主这等才貌这等机慧,若还能在比舞上表现非凡,只怕四国内要出一位可和舞阳公主比肩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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