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抬头一看,居然又是之前进镇前拦着她的那个书生,也就是她所谓的未婚夫魏魁扬。
    淡淡地瞥了眼魏魁扬,阮绵绵又低下头和小包子挑起了笔。
    因为运输的不当,有的笔的狼毫啙出来了,有的是笔杆压得掉漆了,还有直接是笔杆给压裂。
    毛啙出来的肯定不能要,字写得好坏全在狼毫上呢。笔杆掉漆的倒是没问题,哪支笔写到最后不会掉漆啊,至于笔杆压裂的也没问题,绑上细线也就可以了。
    阮绵绵倒不是买不起好的,这不是得掩人耳目么?自然要做得到位。
    她把挑中的笔放在一起,等一会小二来了向他谈价钱。
    见阮绵绵只顾着和小包子说话,根本不理自己,魏魁扬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竟然一个箭步冲向了阮绵绵,抓向了阮绵绵的手臂。
    阮绵绵灵巧的一让,冷着脸道:“你做什么?枉你读了这么多的书,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不认识的女子拉拉扯扯,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你说什么?”魏魁扬不可置信地瞪着阮绵绵:“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
    “你很有名么?是哪家大儒啊?是咱们青天大老爷?还是风流名士?我得认识你?”
    “哈哈哈……”书肆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魏魁扬羞得满脸通红,指着阮绵绵恶狠狠道:“阮四丫,你疯了么?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不要你么?对了,你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买纸?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做了不干不净的事挣来的?告诉你,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算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也不会娶你的。
    你既然有钱,那给我买几支笔吧,正好我的笔坏了,还有再买几方砚,别忘了,我要上好的云砚,墨也来几块,不,来个十块吧,十块徵墨就行了,还有马上要交束修钱了,给我五两银子,对了下周我们同窗聚会,我要买件长衫,你拿五两银子来吧,另外再给个十两我零用就行了,暂时就这些了,你把钱给我,把东西给我买了就赶紧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阮绵绵听了惊呆了,说实话,她两辈子为人,能把她给惊住的人还屈指可数,这魏魁扬还真是蝎子耙耙独一份。
    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就是刷新了阮绵绵的下限!
    一面不遗余力的可劲糟踏她,一面又说不会娶她,既然不要娶她,那就跟她毫无任何关系,凭什么要问她又要钱又要东西的?
    这还是人说出来的话么?
    “看什么看?你再看我也不会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快把钱给了我,赶紧走吧!嘁,真是晦气!”
    魏魁扬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似乎多看阮绵绵一眼都是对他的污辱。
    “呵呵。”阮绵绵笑了起来,眼底一片冰寒冻水,一字一顿:“真是人至贱则天下无敌!”
    “说得好!”
    这时一个墨衣飘飘的男子大赞一声。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男子二十岁的模样,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挂一双鱼吉祥坠子,脚蹬盘云镶绣长靴。
    男子乌发如绸,仅用一支白玉簪子簪着。
    他面容清雅隽逸,肤如凝脂,狭长的凤眼流转波色琉璃碎光,两条剑眉入鬓,鼻高而唇秀,让本来偏女性化的容颜多了几分英挺的锐利。
    又是一个美男,还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阮绵绵觉得古代的风水还真是好,这美男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比在现代可养眼多了。
    “什么人?什么人敢在这里大放厥词?”魏魁扬怒目而视。
    “我看大放厥词的是你吧!”墨衣男子冷笑道:“本公子活了二十年了,还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无耻之徒!一面与这位姑娘撇清关系,一面又厚着脸皮要这要那,简直颠覆了本公子对人性的认知!”
    “是啊,刚才我听了魏书生的话,我都惊呆了,这哪是人说的话啊?简直就是畜生啊!”
    “别介,说畜生都是抬举了他!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魏书生居然理所当然的否定了与阮姑娘的关系不说,还恬不知耻的问她要钱,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平日里看他人模人样的,哪知道竟然是这种货色,亏我还跟他一起吃过饭!现在想来真恨不得吐出来了!”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哥呢?我哥是你的夫君,你这么做可是犯出了七出之条的!”
    一道愤愤的女声传了过来。
    阮绵绵一看,原来是之前和魏魁扬一起的少女,也就是小包子说的魏魁扬的妹妹,魏钏箜。
    只见魏钏箜一脸愤怒地走进来后,看到墨衣公子眼睛瞬间一亮,立刻变成一副娇羞的样子,竟然婉婉袅袅的走向了墨衣公子,对着墨衣公子就是行了个礼,露出委屈之色:“公子,你千万不要听信我大嫂的话,她一向脸皮厚,整日里纠缠着我大哥,我大哥对她避之不急才说出那等话的,你放心,我这就把她赶走,不会让她在这里污辱了你高贵的眼。”
    魏钏箜一转身,顿时如恶灵附身,完全没有对着墨衣公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副狠厉的神情:“大嫂你还要不要脸?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大哥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当着我大哥的面勾引别的男人?得亏是墨公子不跟你计较,否则你就等着浸猪笼吧!行了,现在你赶紧把身上所有的钱留下,带着你弟弟回家吧,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呆的地方!”
    阮绵绵冷笑,这魏钏箜为了怕墨衣公子看上她,所以当着墨衣公子的面叫她大嫂,就是为了绝了墨衣公子的念想。
    魏钏箜想对那墨衣公子做什么不关她的事,可是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她的名声。
    他们兄妹俩一个个都当她是泥捏的好欺负是吧?
    她冷眼看向了魏钏箜:“这位姑娘我认识你么?”
    “你居然敢说不认识我?”
    得,到底是兄妹,用词都是一样的。
    既然凑上来找羞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阮绵绵微微一笑:“噢?我该认识你么?难道你很有名?跟怡红院的头牌一样的有名?还有,我可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怎么会是大嫂呢?难道你家有看到别的女人有钱就认人为嫂的习惯?莫不是你家全靠这么认嫂子过日子供你家大哥读书的?噢,对了,你是不是还有帮别人改姓的习惯啊?你哪只耳朵听到那位公子姓墨啊?”
    墨衣公子微微一笑,适时道:“本公子姓白,祖宗传下来的姓,还没有改姓的打算。”
    “哈哈哈……”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的哄笑。
    “白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人家嘛!”魏钏箜撒娇般的跺了跺脚,两眼还透着幽怨之色。
    白公子正色道:“魏小姐请自重,本公子与你不熟,千万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本公子说话,免得引起误会,对了,本公子也不喜怡红院那套作风。”
    “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有好事之人叫道:“魏小姐,白公子不鼓怡红院那套作派,我喜欢啊,你来勾引我吧!”
    “我也喜欢,来吧。我已躺好。扑我吧!”
    魏钏箜又羞又急:“阮四丫,你这个贱人,你这么算计我,让大家都笑话我,你现在满意了?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小……呃……你居然敢打我!”
    魏钏箜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阮绵绵。
    阮绵绵掏出一块丝绢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淡淡道:“打都打了,你还问我敢不敢打你,你脑子果然有病,还病的不轻,魏姑娘,有病得治,快去百草堂看看脑子吧。”
    “哈哈哈,这魏姑娘还真是有病,人家阮姑娘都打了她,她还说敢不敢的问题!”
    “不但有病还有妄想症,你没看到她刚才对着白公子发浪的样子么?搞得我还以为她是白公子的小妾呢,弄了半天,白公子根本不认识她。”
    “她还自以为是说白公子姓墨,哎呦,我的妈啊,这帮人改姓的事都做得出来,她脑子里该进了多少水啊?”
    “你……你……你……”魏钏箜气急败坏的指着阮绵绵就要破口大骂,可是看到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模样,她又露出委屈之色:“呜呜……大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多做家务活,多挣钱给你用的,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么?大哥……你劝劝大嫂……呜呜……”
    魏魁扬心疼的搂住了魏钏箜:“妹妹别哭,大哥会帮你出气的。”
    回头对阮绵绵吼道:“阮四丫,你还要怎么样?你看你把我妹妹气的?你还是不是当大嫂的?还不过来向她陪礼?”
    阮绵绵脸色一沉,怒道:“姓魏的,你们兄妹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我什么时候嫁你了?怎么就成她大嫂了?你们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去衙门告你们一个毁人名声的罪!”
    “你都和我订亲了,难道还能不嫁给我么?”魏魁扬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白公子:“难道你还真看上他了,想红杏出墙?”
    魏钏箜流着泪弱弱道:“反正你都和我大哥订亲了,早晚就是我大嫂,早叫晚叫又有什么的?”
    阮绵绵气乐了:“魏姑娘,听说你订亲了,你是不是天天看到你未婚夫就叫夫君啊?呀,没想到堂堂秀才家的闺女就这么恨嫁,难道你与你未婚夫早就洞房了,所以直呼夫君了?”
    “你胡说!阮四丫,你敢坏我名声,我跟你拼了!”
    魏钏箜羞愤不已,伸出爪子就要往阮绵绵脸上挠。
    阮绵绵往边上一让,冷笑:“这不是你说早叫晚叫没区别的么?怎么到你身上就成坏你的名声了?噢,原来你也知道你说的话是坏人名声的啊?那你是不是有意坏我名声啊?既然你有意坏我名声,那我报官也有依据了,乡亲们,人们可得给我作证啊。”
    “阮姑娘,你放心,我们给你作证!”众人笑着都应了。
    “你……你……你一个乡下贱丫头有什么名声?坏了就坏了!你能和我比么?”魏钏箜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才是乡下贱丫头!你连我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包子怒了,头一低,跟个牛似的冲了上去,对着魏钏箜就是用力一推。
    “啊……救命啊……”
    毫无准备的魏钏箜尖叫着摔了个四仰八叉,连裙子下的亵裤都露了出来。
    “妹妹……”魏魁扬又惊又怒,连忙跑过去扶魏钏箜。
    阮绵绵足尖一动,一支狼毫笔滑到了魏魁扬的脚下,魏魁扬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扑向了魏钏箜。
    “啊……”
    魏钏箜一声尖叫,被魏魁扬压了个实。
    “哥……哥……唔……好疼啊……唔……你快点……你快点……”后面的“起”字,魏钏箜疼得说不出来了。
    “别怕,别怕,哥这就……呃……”后面的“起来”两字,被阮绵绵一针扎在了魏魁扬的痛穴上,痛得他缩回去了。
    “唔……好疼……疼死我了……”
    “这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了,妹妹,快别哭了,一会就不疼了。”
    众人:……
    阮绵绵站在那里,笑得阴险。
    这对话真是太经典了。让每个人都会浮想连篇啊。
    “哎呦,魏姑娘,你叫得真是销魂啊,是不是平日里总是这么叫唤啊?怪不得把未婚夫叫夫君呢,原来是驾轻就熟了啊!”
    “哎呦,魏书生,你跟你亲妹妹对话对得这么熟练,是不是这种事经常发生啊?”
    “天啊,那岂不是说魏姑娘不但有夫君早有了一腿,还跟魏书生也……天啊,这也太恐怖了吧?”
    “没想到魏姑娘是这么放浪的人,亏我还曾心仪过她,把她当成了心头的白月光呢,现在想来不如一只鸡。”
    “蒋兄,有什么可懊恼的?心动不如行动,反正魏小姐又并不在乎贞洁,玩玩还是可以的嘛,要不咱们一起吧,三人行也挺刺激的。”
    “对了,别忘了一定要叫上魏兄,哈哈哈……”
    别看书生们读的是圣贤书,可是越是读书人越是内骚,开起车来更能让人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魏魁扬脸色铁青,扶起了魏钏箜,魏钏箜羞愤欲绝,把脸埋在魏魁扬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魏魁扬又是羞恼被人这么议论,又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对着阮绵绵就吼了起来:“阮四丫,你这个惹祸精,你现在满意了么?你还不过来向我妹妹赔礼道歉?”
    “向她赔礼道歉?”阮绵绵挑了挑眉:“我做错什么了么?”
    “你还没做错么?要不是你,我妹妹能受到这样的羞辱?”魏魁扬咬牙切齿道。
    “我一直好好的和弟弟在这里挑笔,是你自己跟疯狗似的冲上来对着我一顿吼,吼完了还问我要东西要银子的,没理你吧,你又想非礼我,被我说破了,你妹妹又来败坏我的名声,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你妹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还不让我反击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属螃蟹的横着走么?你妹妹是自取其辱!让我道歉?可以啊,问问这里的秀才老爷们,问问他们到底是谁的错!我还不信秀才老爷们读了这么多书还分不清是非来!”
    这里的书生哪有一个是秀才的,要是秀才的话早就进县里去求学了。
    不过不是秀才不等于他们会拒绝这种称呼啊。被阮绵绵这么一称呼顿时一个个心情愉悦,满面春风,好似真的成为了秀才一般,对阮绵绵更是好感倍增,加上跟魏魁扬本来没有什么交情,现在听了阮绵绵的话,一个个都大声道:“阮姑娘,你没错,不用道歉!”
    “谢谢各位,各位果然是读圣贤书明德晓理。”
    “阮姑娘好学问啊,这等深奥之理张口就来。”
    众秀才本来只是凑个热闹,现在听阮绵绵这么一开口,顿时都惊艳了,越咀嚼阮绵绵这话越觉得有道理,对阮绵绵都露出了尊重的眼神。
    阮绵绵笑着对众书生拱了拱手,潇洒如风:“多谢各位秀才老爷的抬举!”
    白公子也笑眯眯的看着阮绵绵,眼中流光异采更盛。
    这真是一个乡下小村姑么?
    乡下小村姑能说出读圣贤书明德晓理这话?
    白公子的眼中划过了兴味的神色。
    阮绵绵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对她这种双料博士来说,这话简直就跟喝白水那么简单,她哪知道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响来。
    阮绵绵又看向围在门外的百姓们,道:“众位婶子伯伯,大哥大姐,你们说我错了么?”
    门口看热闹的本来就觉得魏钏箜不对,这名声大于天,把一个明显未嫁的少女称作大嫂,那不是败坏人名誉么?这种女人还有谁会帮啊?何况刚才魏魁扬亲兄妹搂在一起,那听起来难以入耳的对话,更是对魏钏箜印象差到了极点。
    于是众人又是异口同声地叫道:“姑娘,你没错!我们挺你!”
    阮绵绵又是一阵的感谢,然后讥嘲的看着魏魁扬:“魏书生,现在你还认定是我的错么?”
    魏魁扬面红耳赤,大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泼妇!”
    “休了我?我是你谁啊?你就休了我?你有病吧?看你们兄妹的名字,一个胃溃疡一个胃穿孔,果然都是病的不清!”
    “你……”魏魁扬虽然听不懂胃溃疡胃穿孔是什么意思,但明显知道不是好话。
    他指着阮绵绵道:“就算你还没嫁给我,但你身为我的未婚妻,那就是我的人,你竟然敢对着众人羞辱未来的夫君,你就是犯了七出之条!难道我还不能说休你么?”
    “哎呦,快休了吧!求休!”阮绵绵高声道:“你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读书不成,算账不能,文不成武不就,你亲妹除了吃就是玩,都十几岁了连个花也不会绣,你家里要地没地,要田没田,你家人是要人品没人品,要人性没人性,哪个嫁到你家都是祖宗不积德,倒了八辈子血霉!”
    “哈哈哈,阮姑娘说得好!”
    “这顺口溜编的,真是顺口,阮姑娘好学问!”
    “魏书生,求休啊,你休了人家就是救人一命啊,你这是积阴德啊!”
    “你们……你们……”魏魁扬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末了,脸露阴鸷之色,恨恨道:“众位可听到了,不是我魏某人不仁,是她不义!她这是嫌贫爱富,要红杏出墙!”
    “嘁,魏魁扬,你说这话要不要脸?嫌贫爱富?你家是刚贫的么?好象你家没订亲之前更穷吧?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家接济你家,供你们一家吃喝嚼用,给你交读书认字的束修钱,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趾高气扬的和我说话?你一面用着我家的钱,一面还把我当下人颐指气使,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噢,对了,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就当着大家通知你,从今以后我家不会接济你一钱银子了,我们的婚约作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就算是他日高中榜首,我也不会有一点的眼红!但请你有点骨气,别跟个蚂蟥一样吸我们的血!养了你小二十年了,你也该知足了!我又不是你娘,你还赖上我不成?”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不给我钱?你疯了么?你不给我钱,我怎么读书?我吃什么用什么?我怎么求取功名?将来我怎么娶娇美妾?你这个狠毒的毒妇!你这是想害死我么?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还是人么?阮四丫,我真是看错了你!”
    魏魁扬又惊又怒,对着阮绵绵就破口大骂。
    魏钏箜也不哭了,指着阮绵绵就大骂:“小贱人,你这个小贱货!你不把钱给我们用,你想倒贴野男人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居然拿了我的嫁妆钱,我娘的养老钱,我哥的读书钱去养野汉子,你这是要浸猪笼的!你要是敢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去告官!让你身败名裂!”
    众人听了瞠目结舌,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关键是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还是人说的话么?
    别说只是未婚妻,根本就没有养未婚夫的义务,就算是真正的夫妻,拿妻子的嫁妆来用也是丢人的事。
    关键是魏书生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要拿着未婚妻的钱去养娇妻美妾,这是畜生吧!
    “哎呦,大家听听,这就是魏书生和他妹妹所说的话,用未婚妻家的钱说得这么义正严词,这到底是读的什么圣贤书啊?难道读得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了么?送你一个对联:一二三四五六七,礼义廉孝悌忠信!”
    其中一个书生脑子快,脱口而出:“这不是王八无耻么?{忘八无耻}阮姑娘果然好文采,出口就成联。”
    书生只一赞完,又羞愧不已,因为他们都是魏魁扬的同窗,魏魁扬这么不要脸,他们自然是羞与为伍的。
    门口看热闹的妇人们都怒了,她们哪个没生闺女,想着要是自己家闺女议上个这么个东西,那不得把她们气疯啊?
    于是有人就道:“呸,还读书人呢,我看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吃着未婚妻家的,用着未婚妻家的,还不把未婚妻当人看,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还有那个魏姑娘,更是不要脸,这么小小年纪就把嫁妆放在口中说,还说人家阮家占了她家的嚼用钱,呸,别人的钱跟他家有屁关系啊?”
    “她怎么不跟县太爷说县太爷的俸禄是她家的呢?她还等着县太爷的钱当嫁妆呢。”
    “哎呦,咱们可离这家子远一些,要是被他们讹上了,咱们家一家子都得给他们当奴才使唤了。”
    “得亏现在还没当官呢,当了官一定是个陈世美。”
    “问问他是哪个书院的,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们以后孩子可千万不能和他一个书院。”
    “对啊,能教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人,估计书院的品行也不行!”
    众人议论纷纷,本来还只是攻击魏魁扬,到最后竟然说到了书院的学风了。
    阮绵绵微微一笑,得,这魏魁扬别想再读书了,拿再多的钱也没哪个书院肯收他了!
    不过,他也应该没钱交学费了。朱氏都被赶出阮家了,田也被收了,以后连个收入也没有了,根本不可能再供他了。
    在众人的谴责声中,魏魁扬带着魏钏箜灰溜溜的跑了。
    “呕,快滚吧!”
    众人起着倒哄,有的甚至拿烂菜叶扔两兄妹。
    “哎呦,众位乡亲,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小二笑眯眯的疏散着人群。
    众人见没啥戏好看了,也都散了。
    不过还有热心的大婶拉着阮绵绵道:“姑娘,别怕,要是那王八蛋再敢问你要钱,你来找我,我叫朱婶子,就在书肆边上摆摊,每逢集我都在这里卖鸭蛋的。”
    “谢谢朱婶子。”
    “不客气。唉,那王八蛋真是气死我了!”朱婶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闹,阮绵绵也没有心情讨价还价了,估计刚才的事引起了小二的怜悯之心,竟然给出的价钱比阮绵绵心理价位还低。
    阮绵的又买了几块墨一方砚,小二也给了个底价,还送了本翻旧的千字文给她。
    带着笔墨纸砚,阮绵绵与小包子离开了书肆。
    经过了馄饨铺子,两人要了两碗馄饨,一碗小馄饨,一碗菜馄饨。
    小馄饨就是薄薄的一张皮子里面放了指甲瓣那么点大小的肉糜。菜馄饨就是正常的馄饨,有青菜香菇馅的,荠菜肉馅的。
    阮绵绵要了一碗荠菜肉馅的,说是荠菜肉馅,其实肉很少,几乎看不到。
    不过馄饨的汤是大骨头熬的汤,特别的鲜香浓郁,和馄饨混在一起,那味道是鲜美的不得了。
    两人吃得兴高采烈,直呼好吃。末了还各添了一碗骨头汤,把两人的肚子都吃得滚圆滚圆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到了等牛车的地方,村里人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阮绵绵来了,纷纷问她刚才在书肆的事,一个个透着关心。
    阮绵绵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遍,听完后,把村里人又气得仰倒,都骂魏魁扬不要脸,直说一定要把亲退了。
    阮绵绵笑着感谢了大家,她就是要乡亲们这句话,毕竟退亲的人有碍名声的。
    她倒是无所谓,如果她的男人因为名声而迟疑的话,这种男人她还不嫁呢!
    但她怕影响阮蔓青,阮蔓青比她还大一岁呢,又是古人,古人十八就得嫁人的,要是过了二十,那就嫁不到好男人了。
    所以,村里人的舆论是非常重要的。
    村里人看到阮绵绵买了许多的东西,又是奇怪阮绵绵哪来这么多钱。
    阮绵绵遂说卖了蝉蜕和浴巾的钱买的东西。
    小包子满村摘蝉蜕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本来只以为是小子们摘着玩的,毕竟这玩意儿每年都泛滥了,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是药,还能卖钱。
    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阮绵绵,可劲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就差逼着她发誓了。
    最后阮绵绵没办法,哭笑不得的发了誓,还指点他们去百草堂卖。
    顿时,众人沸腾了,一个个后悔不已。后悔这么多年生生的放弃了这眼前的挣钱机会。
    不过想到还有机会来钱,一个个磨刀豁豁准备大干一场。
    这白来的钱,谁不要啊?
    村里都被小包子摘光了,阮绵绵知道村里人肯定会有想法,于是也打了预防针,
    说家里住的神医告诉她不止蝉蜕能卖钱,村里其实还有好多草药都能卖钱的,等哪天有空就教给村里人。
    这话一说口,牛车上有人本来还恼阮绵绵吃独食的顿时也眉开眼笑了,也不计较阮绵绵把村里的蝉蜕都摘光的事了。
    一路上心急的阮二婶江氏又追着阮绵绵问,阮绵绵也不藏私,把常见的几种草药告诉了村民。
    这些草药也许卖不了多少钱,但关键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村民这才知道平日里当成杂草拔掉的居然是草药,一个个后悔莫及。
    回去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不觉得就回到了村里了。进了村妇人们都紧赶着回家了。
    出来一天了,都担心家里的活计,也想着去摘知了壳。
    小包子问阮绵绵要了六十个铜板去找小伙伴分钱去了。
    阮绵绵把东西都搬进了厨房,布匹什么的都拿到了屋里。
    进了屋,果然看到贾氏正躺在阮蔓青的房间里,看到阮绵绵后,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然后转身背对着阮绵绵。
    阮蔓青连忙跑出来,带上了房门,把阮绵绵往她屋里带。
    “二妹……”阮蔓青露出了歉意:“她毕竟是娘,现在被奶赶出来了,没地方住,所以……”
    说完,阮蔓青心虚地看着阮绵绵,她知道这个家是她二妹撑起来的。没有二妹,他们姐弟根本不可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阮绵绵恨死了贾氏,她却收留了贾氏,这怎么说都对不起阮绵绵。
    可是贾氏是她亲娘,难道她眼看着自己亲娘无家可归么?本来贾氏就活得艰难,现在又传出了克亲的恶名声,她要再不管贾氏,让贾氏怎么活?
    阮绵绵看了眼阮蔓青,淡淡道:“你不后悔就行。”
    “不后悔,不后悔!”阮蔓青立刻喜出望外:“你放心,我会管着娘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阮绵绵点了点头,又提醒道:“香胰子的事我都谈好了,一块五百文,这玩意儿做起来容易,你自己想好怎么保密吧。”
    阮蔓青心头一凛,要是没有贾氏住在家里,三人怎么折腾都没事,现在有了贾氏,这保密功夫还真是想办法了。
    阮蔓青只是善良,又不是傻的,能不知道贾氏的德行么?这香胰子的配方如果被贾氏知道了,会引起怎么样的后果,阮蔓青想想都会打一个寒颤。
    阮蔓青扯出一抹牵强地笑,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阮绵绵:“这配方是咱们示未来的立身之本,娘就沉央一个儿子,应该不会那么糊涂吧?”
    “嗤”阮绵绵也不回应,只嗤之以鼻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阮蔓青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脸色也不好看了。
    “开门,快开门!”门外传来大力的拍门声。
    阮绵绵微皱了皱眉。
    阮蔓青不悦道:“这是谁啊,拍门拍得这么大声!”
    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少女,少女一身淡紫色绸布上衣,下穿同色的百折裙,头上簪了一根银簪子,簪嘴里还挂着一滴水珠状的红宝石。
    少女是阮绵绵的堂姐秦莲儿,秦莲儿是秦青云的亲生女儿,今年十五岁,与阮蔓青不但是同年,而且是同月同日同时生,只不过秦莲儿比阮蔓青晚出生一刻钟。
    虽然与阮蔓青是同时生的,可是过得却是迥然不同的日子。
    秦莲儿可算是在蜜罐里泡大的主,在陈家的地位只低于她亲姑姑陈宝珠。从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深得朱氏的疼爱。
    虽然与阮蔓青一样大,但身高却比阮蔓青高出了一个头,发育的也很好,虽然不说是前凸后翘吧,但胸前也是鼓鼓的了。
    秦莲儿一向高傲,不但看不起阮家姐弟,也看不起陈家几个堂兄弟姐妹,因为她认为陈家的钱都是她亲爷的,陈家都是吃的都是她家的食。而且她爹还是一个童生,将来考上状元,她还是状元家的小姐。
    阮蔓青看了眼秦莲儿,笑道:“三妹妹怎么来了。”
    秦莲儿不耐烦道:“是奶让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的,反正我叫过了,你们回不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秦莲儿说完,扭着屁股就往回走了。
    阮蔓青愣了愣,看向了阮绵绵。
    朱氏被他们姐弟设计了赶出了阮家大宅,还连十八亩地也没有了,恨都恨死他们姐弟三了,现在还要请他们吃饭?
    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都困难!
    太诡异了!
    反常即妖。
    阮蔓青沉默了一会,看了眼阮绵绵:“二妹,咱去不去啊?”
    “去!”阮绵绵冷笑:“干嘛不去?不去岂不是让他们有攻奸咱们的机会了?到时别人会说朱氏大度,不跟小辈计较,而我们成了不孝不懂事的人了。我们要不去,不正好趁了朱氏的意了么?”
    “那行,我把沉央叫着一起去吧。对了,还有娘。”
    阮绵绵淡淡一笑:“贾氏不会去的。”
    朱氏叫他们去摆明了不怀好意,贾氏才不会去当炮灰。
    阮蔓青不信,进去叫贾氏,果然贾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阮蔓青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阮绵绵也没说什么,这种事碰到多了,阮蔓青才会凉了心,要是她总说贾氏不好,弄不好激起了阮蔓青的反叛心理,反而影响姐妹的感情。
    小包子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进门就说看到了秦莲儿碰到村民就说朱氏请他们去吃饭,他担心出什么事,就急忙的赶回来了。
    阮绵绵笑了笑,帮小包子擦干了头上的汗。
    一路上碰到了相识的村民,打招呼道:“二丫,四丫,沉央,你们奶叫你们回去吃饭啊?”
    “三婶,刚才三堂姐来是这么说的。”
    阮绵绵也笑着回答。言下之意,秦莲儿这么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三婶也知道朱氏是什么样的人,笑了笑就走了。
    阮绵绵看着前面远远的秦莲儿,果然每看到一人就跟人说是朱氏叫他们回去吃饭的。会说话的就说朱氏是个疼人的长辈,不会说话的就说是不是涮锅水今儿个放多了,才让姐弟三回家吃的。还有一些人不得罪朱氏也不帮着朱氏,只是一笑而过。
    阮蔓青抿了抿唇,嫌弃道:“秦莲儿明明就不喜欢跟这些乡亲打招呼,偏偏装着这么懂礼,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小包子凑上来道:“我知道,我知道。”
    阮蔓青乐了,啐道:“你这个小东西,什么都不知道还你知道?”
    “我咋不知道?”小包子不服气道:“三堂姐这是在积攒名声呢!前些日子我听到三婶婶跟三堂姐说三堂姐到了相亲的年纪了,让三堂姐别老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村里的人,这样容易得罪人,到时得罪了村里人,说了三堂姐的坏话坏了三堂姐的姻缘就得不偿失了。”
    “哎呦,沉央不错嘛,还知道得不偿失这四个字呢,行啊。”
    阮蔓青笑着开起了小包子的玩笑。
    小包子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也偷偷去私熟听过好几次课呢。”
    阮蔓青的笑容微僵了僵,看着小包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歉疚。
    阮绵绵抚了抚小包子的头:“以后不用偷听了,咱光明正大的上课去,对了,今晚二姐就教你千字文,念不好我可要罚你的噢。”
    “不会,不会!”小包子高兴道:“我一定会好好念。念得比二姐还好!”
    “哎呦,真有志气!那你就以我为榜样吧。”
    阮绵绵还真不是自恋,她一个双料博干,曾经的高考状元,就算到古代也应该算是一个状元之才吧。
    阮蔓青看着两人说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三人不一会就来到了陈家的大门口,才到大门口就听到家里传来热闹的谈笑声。
    阮绵绵诧异地回头看向了阮蔓青,这都要被赶出去了,还能这么开心?
    阮蔓青听了一会,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看着阮蔓青的表情,阮绵绵知道阮蔓青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阮蔓青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坚定道:“二妹,你放心,姐决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你的。”
    阮绵绵一头地雾水,看向了小包子。
    小包子用比她还茫然的目光看向了她。
    阮蔓青长吸了口气,然后走进了院子里。
    才进院子,正谈笑着的人顿时停了下来,目光都落在了三姐弟的身上。
    朱氏本来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姐弟三。
    文氏则在一边吃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只看了一眼姐弟三就挪开了眼,仿佛三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阮绵绵把目光落在了陪着朱氏坐着的一个妇人身上,那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整齐板正,插了支有些发黑的银簪子。身上穿着紫黑色的细棉对襟衫,下身则是黑色的细棉襦裙,脚上蹬着一双鹊登高枝的弓鞋,弓鞋看上去还是新的,应该是才上脚的。
    妇人额窄鼻勾眼倒吊,唇薄色淡颧骨高,脸上没有三两肉,从相书上来说是属于刻薄短寿之相。
    一见这种长相,阮绵绵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妇人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如刀子般剜着,那样子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剜下来。
    ------题外话------
    小剧场与文无关:
    男主:作者,你闺女对我冷暴力。
    作者:啥叫冷暴力?
    男主:就是我要一夜七次,她只肯两次。这就是冷暴力。
    作者:这还得了?我骂她去!身为妻子怎么连丈夫都不能好好侍候呢?
    男主:不要,不是她的错,她说我两次就天亮了,不能白日宣淫。
    作者:……你这是来显摆的吧?
    咬牙切齿的作者:老公,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婿,一夜两次,一次半夜,你再瞅瞅你自己?我要你一夜一次,一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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